“對不起……”

又一聲道歉,雲初皺起了好看的眉頭,清俊的臉上神色有些不滿。

“你回答我是不是。”這個時候的他有著幾分強勢,縱然在墨遲眼中看來不過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

他頗為艱難地點了點頭:“是……”

“哦。”雲初聽見他的回答後哦了一聲,然後就沒再說其他了。

墨遲有些不清楚他想做什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想了想,故作鎮定地跟著點了點頭:“嗯。”

“我也喜歡你。”

“嗯……嗯?”

平靜得就好像在說今天吃了什麽的語氣,卻讓青年震驚得瞪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少年,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一樣,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最後雲初的臉色一點點的沉了下去,他才猛然打了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雲……雲初……你剛才說什麽?能不能,能不能再說一遍?”激動過度的青年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雲初原本還在想墨遲是不是在故意耍他玩,在看見他這副樣子後,低沉的情緒才稍微好了一點點,他麵無表情的冷哼了一聲:“好話不說二遍。”

墨遲:“你再說一次,就一次……”

“晚了……”

墨遲看著少年臉上的故作清冷的平靜,唇角止不住地上揚,眼眶酸澀,他忍不住上前一個熊抱將人再次撲倒,然後像一隻大狗一樣將頭埋在雲初的脖頸處磨蹭。

“雲初……我太開心了……我真的……太開心了……”他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雲初像是被他的心情感染,唇角輕輕揚了揚,那雙清亮的眸子裏一片光明,是對未來美好生活的向往。

“行了,抱夠了就鬆開,我還要睡覺……”乖乖的讓人抱了好一會兒的雲初抬手拍了拍墨遲的背,聲音清冷。

墨遲搖了搖頭:“沒抱夠,一輩子都抱不夠!”

雲初:“……”

兩人又像這樣抱在一起躺了好一會兒之後,墨遲才想突然想起什麽一樣,抬起頭看著麵前少年:“雲初,你也喜歡我,對嗎?”

盡管要說出口有些難為情,但是雲初還是點了點頭,清秀白皙的臉上神色一片平靜,唯獨通紅的耳朵出賣了他,他點了點頭:“嗯。”

墨遲大大的揚起了唇角,卻在下一秒開口道:“那你為什麽剛才的時候哭?我還以為……”

他後麵的話沒有再說下去,雲初也跟著沉默。

前十七年的人生中,在沒失明之前,雲初的生活算得上是順風順水,所以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個男孩有了糾纏,甚至還喜歡上了對方。

被針對的那段時間,雲初心裏想得最多的就是忍,隻要忍過了高三,他就自由了,可是後麵的事情發展超出了他的預料,原本恨不得他能從眼前消失的少年對他的態度突然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被對方小心翼翼對待的那段時間,他其實是恐慌的,表麵上裝作什麽都不在乎對方愛怎麽就怎麽的樣子,實際上卻害怕這隻不過是對方想出來的對付自己的新招數。

他一邊提防一邊淪陷,等隱約察覺到對方對自己心思的時候,雲初實際是害怕的,他想,果然這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對自己好,那段時間,他很害怕,每夜每夜的睡不好,總擔心哪一天醒來墨遲就會站在他麵前,然後說喜歡他,在逼著他和他在一起,他不想兩人的關係變成那樣,兩個男的在一起,未來麵對的會是什麽,誰也不知道。

他想逃,但是又舍不得這份來之不易的溫暖,所以他選擇了什麽都不知道,麵對墨遲一次又一次的欲言又止,一次又一次飽含深意的目光,一次又一次的吃醋生悶氣。

他原以為這樣才是兩人最好的結局,卻不知道,人心是最難控製的,等到自己回過神來的時候,心裏不知不覺地,已經全是對方的身影。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雲初想,或許是在墨遲信誓旦旦地說一定會治好他眼睛的時候,又或許是他蹲在自己病床前的時候,是他在吃迪醋的時候,是他在教堂外跪了整整一夜的時候,又或許是,他說喜歡,說愛的時候。

他哭,不是因為墨遲那樣對自己,而是哭過去自以為聰明的自己,明明早就已經淪陷卻還妄想試圖逃離,也哭最後認輸的自己,他明明之前,堅持了那麽久來著……說放棄就放棄,心裏總歸是有些氣不過的。

墨遲不知道短短一分鍾的時間內少年心裏竟然想了那麽多,見對方一臉“我不想說”的樣子,他也沒有再逼問對方,隻是緊緊抱住了懷中的少年,就像抱住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真好……”青年忍不住輕聲感歎,雲初放軟了身子任由他抱著自己,聞言,心裏跟著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兩人都有些激動得睡不著,剛確定關係的墨遲總要將雲初抱在懷裏,時不時就動動手摸一摸對方還在不在,然再睜開眼睛看一眼,確定雲初還在他的懷中後,才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

雲初本來就困得不行,被他煩得不行,好幾次都差點沒忍住一個巴掌給他糊上去。

直到天已經灰灰亮的時候,墨遲才安靜下來。

睡著之後的他,再一次做起了夢,夢境和上一次的無縫連接,他穿著才高的校服,肩膀上搭著書包,雙手插兜,站在巷子外,看著被一群混混圍在中間的人,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清瘦得如同紙片的雲初被他們圍在中間,他緊緊地握緊了手中的導盲杖,毫無焦距的眸子盛滿驚慌和無措。

“小瞎子,聽說你撿了一個便宜老爸,還是個富豪,哥幾個剛好手頭有些緊張,借幾個錢花花?”

“我……沒錢……”少年的聲音顫抖不已,像是繃緊了的弓。

“沒錢?沒錢打電話要啊,聽說你在學校裏還有一個哥哥,打電話讓他拿錢來救你啊。”

不知道是混混口中的哪個字眼刺ji到了雲初,他單薄如紙的身子一下就劇烈抖了起來,臉上最後一點血色都退了一個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