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雲初才在周圍的不小的唏噓聲中回過神來,他抬手拍了拍墨遲濕透的後背,清冷得聲音裏含著淡淡的笑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行了,放開我吧,你身上很臭知不知道。”

墨遲將他鬆開,煞有介事的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後道:“沒有啊,你聞,很香的,我昨天晚上才洗過的澡。”

容貌英俊身形高大的少年像是在撒嬌一般對著比他矮半個頭的瞎子撒嬌,這一幕落在周圍人的眼睛,驚得那些人眼珠子都差點掉了一地。

傳說中殘暴無情的校霸,竟然是這麽好相與的嗎?!

墨遲才不在意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將雲初虛虛地圈在有力的臂彎裏,像一頭護食的獅子。

“你剛才有為我加油嗎?”墨遲問。

雲初點了點頭,回答得很誠實:“有的。”

得到想要的答案,墨遲終於滿意了,然後就又聽得雲初問:“現在比分是多少?”

“二十比二十一。”墨遲回答得輕鬆,雲初好看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隻是還沒成型就被一隻有著滾燙溫度的手撫平了。

墨遲拇指指腹輕輕揉著他的眉心,笑著道:“別皺眉頭,容易老。”

“你……有把握嗎?”雲初本來想問他能不能贏,可是話到嘴邊,還是換了一個說法。

墨遲自然知道他在問什麽,笑著將麵前少男整齊的頭發揉得微亂,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滿是沉甸甸的溫柔,他說:“雲初,你要相信我。”

說完這句話後,中場休息的時間也到了,墨遲又用力地給了他一個擁抱,這才轉身重新投入戰場。

下半場形勢越發的嚴峻,雲初看不見,隻能停著耳邊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浪潮一樣將他淹沒。

短暫休息過後的墨遲像是開了掛一樣,三分球一個接著一個的進,以一己之力強勢地拉開了比分,張緒看著他在球場中來回奔跑的身影,眼中的怨恨和不甘濃鬱得幾乎要滴出來。

比賽已經隻剩下了最後十秒,墨遲一個假動作騙過攔在自己身前的對手,起跳,拋球,落地,行雲流水的動作,手中的籃球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準確無誤地朝著籃筐飛去。

“哐當”,球進了,砸在地板上發出了一聲悶響,短暫的安靜後,便是潮水般的掌聲和呐喊,經久不息。

張緒對麵的五人全都傻眼了,粗喘著呼吸看著地板上彈跳的籃球,像是不相信這場堵上尊嚴的比賽就這麽結束了。

墨遲喘了一口氣,抬腳走到張緒麵前,對方彎著身子,耷拉著肩膀,像是遭受了什麽重大的打擊一般,臉上還帶著迷茫,墨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黑幽幽的眼睛裏是一片漠視。

“願賭服輸,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他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就走,不知身後怨毒的目光已經直直地釘在了他的身上。

看著墨遲穿過人群和一個個身形瘦削的少年肩並肩地離開,張緒啞著嗓子低低笑了,笑聲令人毛骨悚然。

自這次比賽後,墨遲更是名聲大燥,每天高一一班的窗戶外都有人特意過來看他,桌肚裏甚至出現了粉紅色的信封和包裝精美的巧克力。

墨遲看見這些,麵無表情地全都收了起來,然後沒有任何遲疑地全都喂給了教室角落的垃圾桶。

看得他對麵的對麵的魏朋大呼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期中考近在咫尺,墨遲最近的情況每一位前來上課的老師全都看在了眼裏,他們驚奇不已的同時也大感欣慰,尤其是老校長,還裝模作樣地特意把他叫去了自己的辦公室問話。

“聽說你小子最近很努力,怎麽,吃錯藥了?”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裏,金色的陽光透過幹淨的玻璃在房間裏撒了一地的金黃,辦公桌後的老校長看著麵前低頭品茶的少年,濃黑的眉毛挑了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少年身上的氣質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現在的他就好像是一把古樸而有質感的刀。鋒利的劍身被劍鞘包裹,但這並不代表他不能殺戮,相反,這讓他更加的神秘和鋒利。

老校長的目光移到他品茶的動作上,眼裏多了一抹欣賞和探究。

“隻是想,活著這麽美好,我太浪費了好像有點過不去。”墨遲放下手中的茶杯,抬起頭衝著他輕笑了一瞬。

老校長是何等的精明,光是聽著下麵老師帶給他的話和自己這段時間了解到的事,他就心裏明白了七八分。

“是為了那個叫雲初的?”

他的話才問出口,對麵的少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一個幹淨。

那雙漆黑深邃的眸靜靜地看著他,有那麽一瞬間,老校長竟然覺得自己被唬住了,就在他不悅地皺了皺眉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墨遲突然輕輕笑了起來。

辦公室裏緊繃的氣氛霎時間消弭於無形。

“高爺爺,您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來問我呢?”

“你小子認真的?他就是你說的那個很重要的人?”老校長微微從皮椅裏坐直了身子,銳利的目光直直地看著墨遲,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看透。

墨遲大大方方的任由他看,點了點頭:“就是他。”

老校長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他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多事情看得比誰都明白,所以很清楚的就明白了墨遲對那少年的心思。

“你認真的?”

“高爺爺,”墨遲還是笑,“您又問一些多此一舉的問題了。”

“三小子,你要知道,這條路不好走。”老校長看著墨遲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墨遲唇角上揚的弧度沒有絲毫的變化,他起身,端起桌上的茶杯將裏麵的茶水一飲而盡,杯子輕輕擱在了桌麵上,發出一聲輕響。

“現在都什麽年代了,”少年轉身逆著光的的方向往門口走去,在伸手握上門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聽不出情緒起伏的聲音在有些安靜的房間裏擲地有聲地響起,“好不好走,總要走一遭才知道,我墨遲,從來都不是遇到困難就退縮的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