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沒有跟著墨遲去朝堂,可是上麵發生的事經過曹公公,他也有所耳聞,說不擔憂是假的,他現在就擔心傅婁狗急跳牆。
墨遲看出了他心底的擔憂,除了安慰,隻能暗中加快進度,於是等到傅婁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陣營裏的人判刑的判刑,被貶的被貶,就連他安插在其他官員身邊的眼線也因為各種各樣的罪名被或處死或流放。
到了這個時候,老人才終於開始著急,他看著龍椅之上麵無表情的男人,知道對方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掌控,他後悔當初因為自己的一念之仁留下了對方一條命,現在被反咬一口。
又是一次因為邊關糧草吵得不可開交的早朝,龍椅之上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麵無表情地看著地下唾沫橫飛的眾人,漆黑深邃的眼底有著淡淡的嘲諷。
站在傅婁陣營的兵部尚書聲淚涕下的哭訴著邊關將士的苦,真真是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言語之間讓人聞者傷心,更是在末了之後衣擺一撩跪在地上懇請墨遲發放軍餉和糧草。
墨遲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那依愛卿所言,該發多少,又該派何人監送呢?”
男人的話音一落,跪在地上的人同身側的傅婁彼此交換了一個計謀得逞的笑容,而後一臉誠懇的說了一個數字,不多,剛好是國庫的全部。
打得真是一手好算盤。
墨遲不動聲色地將底下兩人的動作盡數看在了眼裏,而後唇角揚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跟隨墨遲的官員一聽,當場就要出聲反駁,卻被他一個眼神製止了。
下朝後,丞相一臉意氣風發的出了金鑾殿,身後跟著一幫黨羽。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墨遲站在空無一人的大殿裏,周身氣勢淩然,唇角的笑容不帶一絲溫度:“曹公公,通知阿賽魯,可以動手了。”
回到寢宮的時候,雲初正在院中打理花草,那是元清托人送進來的,墨遲見雲初喜歡就留下了。
雲初正在彎腰給花澆水,在聽見腳步聲後抬起了頭,正午的天空微微放晴,容貌俊美的男人披著一身陽光進來,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目光溫柔。
雲初放下手中的花灑迎了上去:“回來了?”
“回來了。”墨遲張開雙手給了少年一個溫暖的擁抱,周圍的宮人已經學會了當作視而不見,抱了一會兒後,墨遲才放開對方,然後牽著人的手往裏走。
“我已經讓曹栗給阿賽魯送信了,用不了三天,那些人就會知道什麽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什麽叫做悔不當初。”
書房裏,墨遲看著桌邊給他磨墨的少年,想起今天朝堂之上發生的事,聲音裏滿是嘲諷。
雲初聽著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的輕鬆。
墨遲看著他緊皺的眉頭,放下手中的筆,伸手將人拉進自己懷裏。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雲初點了點頭沒說話。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在這三天的時間裏,朝堂之上異常的平靜,墨遲看著傅婁那派日益囂張的氣焰,默然不語。
直到第四天一早,雲國丞相和外國勾結私吞糧草的消息像三月的柳絮一般,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朝堂上下一片震驚。
墨遲底下的官員借機覲見,彈劾的奏章像雪花一樣堆滿了案幾,丞相府已經被眾軍包圍,大門外還有百姓圍觀,而丞相本人不知所蹤。
跟隨傅婁的那些人此刻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做了一團,這正好給了墨遲一行人機會,不出半日的光景,男人底下的那群暗衛就將這些手上沾滿無辜忠良之人鮮血的蛀蟲清理了一個幹淨,抄家搜出來的錢財,竟然抵得上兩個國庫。
墨遲帶著雲初看著那一箱箱從地窖裏搬出來的金銀珠寶,臉上一點表情也無。
站在他身後的雲初看著他的背影,目光帶著心疼。
少年一身白衣,瑩白如玉的手中握著一把短小的利刃,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上麵還有著未幹涸的血跡,那是那些人在事情敗露後企圖和天子同歸於盡時被他所斬殺而留下的。
雲初穿著一身白衣,纖塵不染。
“陛下。”身後的曹公公走上前。
“三皇子讓我告訴您,萬事俱備。”
“很好。”墨遲看著眼前昔日富麗堂皇,如今一片狼藉破敗的府邸,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不斷地有官員落馬,抄家流放,京城地局勢逐漸變得緊張,街道上巡邏的官兵成倍成倍的增加,就連平常的百姓都嗅到了空氣中一絲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京城幾乎已經進入了全城戒備的一種狀態,然而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墨遲竟然命令下麵的人大開城門,像是在迎接什麽人一樣。
如此的日子又過了兩天,月黑風高的一個夜晚,漆黑如墨的天鴻星空突然炸開了一朵小小的煙火,就是這一抹煙火,拉開了這場無形的戰爭最後的序幕。
夜深人靜的皇宮安靜得有幾分可怕,空氣都變得粘稠,連風都像是靜止了一般。
借著夜色的掩護,數不清的黑影像是鬼魅一般潛入了皇宮,每個人手裏都提著泛著森森寒光和殺意的長劍,向著皇帝的寢宮直奔而去。
偌大的寢宮外竟然無一人把守,房間裏一片安靜,這樣一種情景處處透著不對勁,然而沒有一個人懷疑。
夜色當中為首的黑衣人率先推開了寢宮的大門,屋外天空的雲層盡數散去,借著微弱的月光,他看見了**隆起的身形。
男人那雙暴露在黑色麵巾外的眼睛裏迸發出滔天的貪婪和瘋狂,他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劍,然後毫不留情地朝**的人刺去。
想象中利刃刺穿皮肉的聲音並沒有想起,男人的神色有一瞬間的茫然,下一瞬,原本黑暗的宮殿一瞬間亮如白晝,明亮的燭火將他眼裏的神色暴露無遺,而他要殺的人,就站在一旁,穿戴整齊,眼神冰冷地看著他。
請君入甕,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