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說好了五百萬,怎麽?你現在是想反悔嗎?!”
雲父看著麵前的男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抓狂的境地,目光猩紅,恨不得伸手掐死對方。
男人看著他的目光陰鷙貪婪,笑著低聲道:“雲董事長是在開玩笑,那五百萬隻不過是手術費,現在提的五百萬是封口費,您有著這麽一大個公司,五百萬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
“你!”雲父簡直要被他這番厚顏無恥的話氣死,他指著對方的手指顫抖不已,胸膛劇烈起伏。
對方卻是又笑著道:“您別那麽小氣嗎,五百萬買您的聲譽,還是很劃算的,您也不想讓外人知道堂堂雲氏集團的總裁竟然貪圖他兒子的小島管理權不惜讓醫生弄殘兒子的雙腿吧?”
男人,也就是當時為雲初動手術的醫生話音一落,雲父立馬變了臉色,在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發現沒有人時,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
“我警告你,要是不想死就管好你自己的嘴,不然,我讓你在A市任何一家醫院都呆不下去!”
醫生毫不畏懼地笑了笑:“那可真是太嚇人了,所以為了您好也為了我好,雲總還是不要吝嗇那五百萬的好。”
雲父聽著他的話狠狠地皺起了眉頭,一臉的糾結,最後才像做了什麽重大的決定一樣點了點頭,醫生見狀,眼裏的貪婪幾乎要實質化,他咧著蒼白的唇角笑得有些神經質。
雲父從兜裏掏出一張支票簽上了數額之後醫生迫不及待地伸出了手,卻被他躲開了,醫生抬頭看著他,雲父已經恢複了冷靜沉穩,那雙狐狸一般的眼睛裏閃爍著陰狠的光:“記住你說的,要是讓我知道你不小心說漏了嘴,我一定饒不了你!”
“一定一定一定……”醫生點頭如搗蒜,然後趁著他不注意的時候一把躲過了他手中的支票,在確定上麵的數字沒錯之後喜笑顏開的轉身離開了,消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雲父站在原地看著對範遠去的背影,神色陰晴不定,最後低聲咒罵了一句,然後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在發現沒有人注意到他之後也很快就離開了。
墨遲坐在車裏,雙手死死攥緊了方向盤,漆黑深邃的眼裏暴風雪般的盛怒,他的心裏躥起了一股怒火,恨不得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男人打死也想不到,原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人,可以為了利益出賣一切,包括毀了他的親生兒子。
雲初那雙像被蒙上了一層霧靄,毫無光亮的眼睛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過,有那麽一瞬間,墨遲想不顧一切地開車上前,將那個冷血的男人撞死在馬路上,可是最後他忍住了。
手背青筋暴跳,墨遲死死咬住了牙關,天空中的雪花開始紛紛揚揚的灑落,車廂裏的氣溫低到了零點。
墨遲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了,雲初坐在客廳看著電視上的新聞,聽見開門的聲音後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什麽也沒說又轉回了頭。
墨遲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他放下手中的鑰匙換了鞋子,提著手中的東西走了過去,然後在雲初麵前蹲了下來目光和他齊平。
“我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那家鹵味,要嚐一嚐嗎?”
雲初目光從電視上移到了他的臉上,然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你哭了?”
男人的眼眶帶著猩紅,仔細看去還有些腫,黑色的短發上的雪花在接觸到房間裏的熱氣後瞬間化成了水珠掛在發梢要掉不掉,像極了一顆顆珍珠。
“你……”雲初開口,墨遲卻放下了手中的東西傾身上前牢牢地將他抱在了懷裏。
“雲初……”墨遲喚著他的名字,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對方勒進骨血融為一體。
男人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心疼他的雲初,心疼得快要死掉,明明可以不用承擔這一切,卻因為有個偽君子的冷血父親,一個對親情淡漠無比的母親,他的雲初,失去了一切……
“墨遲……你怎麽了?”雲初蒼白的臉上眉間擰成了川字,他猶豫著伸手抱著了麵前仿佛受了很大打擊的男人,放輕了聲音問。
墨遲的腹部抵著他的雙腿,然而對方再也感受不到觸碰。他深呼吸了兩口氣,然後放開了懷中的人,猩紅的目光緊緊看著雲初,半晌之後啞著聲音道:“沒什麽,就是有些累了。”
雲初看著他眼底的兩團青黑,一顆心不可名狀地微微抽痛起來,兩年,他知道自己給麵前的人帶來了很多的麻煩,他也厭惡這樣的自己,也有想過結束兩人的關係,可是他舍不得,於是就隻能這樣拖著殘缺的身體,厚顏無恥的賴在了對方的身邊。
縱然墨遲從沒有表現出半分對他的不耐和疲憊,可是他也知道,對方這兩年來,很辛苦。
扶手上的手指微微動了動,雲初抬手撫上對方的額頭,慢慢撫平了他眉間的溝壑,聲音裏帶著疼惜和溫柔,他說:“累了就早點休息吧。”
時隔那麽久,這還是雲初自從出事後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他說話,墨遲看著雲初的眼睛裏閃過驚喜的光芒,他抓住了雲初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手,目光緊緊地盯著對方,不讓人後退一步,聲音卻又無比的溫柔,像是害怕大一點就會將人嚇跑一樣:
“你陪我一起。”
雲初點了點頭:“好。”
這天晚上,墨遲躺在**,緊緊抱住了懷中的人,他伸手摸了摸雲初毫無知覺的雙腿,在對方看不見的角度,眼底一片陰沉,聲音卻依舊溫柔如水,他說:“雲初,如果你最信任的人狠狠地傷害了你,你會怎麽辦?”
雲初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卻還是道:“我會恨他一輩子,無論他做什麽都不會原諒他。”
墨遲眸色深不見底:“那你有想過報複回去嗎?”
雲初沉吟半響,最後輕聲開了口:“如果可以,我會。”他不是聖人,也沒有以德報怨的美德,他隻知道人善被人欺,憑什麽你都傷害到了我還不允許我反擊,世間本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墨遲聽見他的話,將他抱得更緊了些,眼底醞釀著風暴,他輕輕吻了吻青年的發旋,說:“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