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沒人知道兩人在書房裏聊了什麽,府中的下人甚至不知道有這麽一號人來過,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傍晚的時候,墨遲才讓影衛將人送走,走之前,對方手中緊緊地握著一封紅色火漆的信件,看著墨遲的眼裏早就沒有了初見的警惕和防範,反而滿是感激。

男子雙膝跪地,對著麵前的男人大大的行了一禮,然後這才轉身離去。

送走對方後,墨遲回了自己的房間,仲夏的傍晚夜風習習,墨藍色的天空一輪圓月高掛,剛走到花園,墨遲就看見了坐在石桌旁的青年。

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瞬,墨遲輕輕揚了揚唇角,抬腳上前。

鞋底踩在青石小路上發出的輕微聲響引起了雲初的注意,他直起身子轉身,就看見了月光下看著他淺笑的男人。

漂亮的眼睛裏浮現出了一抹驚喜,卻又轉瞬即逝。

雲初看著他,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阿遲……”

墨遲上前,看見了他身上單薄的衣衫,有些心疼地將人攬進懷裏:“怎麽也不知道多穿一點,著涼了怎麽辦?”

男人聲音裏的淡淡的責備和心疼讓雲初倏地紅了眼眶,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見男人對他這麽說話了。

“怎麽了?”彷佛察覺到懷中人的異常,墨遲低聲開口詢問,雙手輕輕搭上雲初的肩,想看一看懷中人的表情,卻沒想到對方雙手死死地環住了他的腰。

雲初緊緊地抱著麵前墨遲的腰,全然不顧他身上讓自己難受的那種難聞的味道,不讓他看自己。

“是不是誰惹我們雲初不開心了?”墨遲怕自己用力過度弄傷了他,隻能任由對方抱著自己,耐心的詢問。

雲初搖了搖頭沒說話,墨遲不知道他突然怎麽就心情不好了,隻能安撫地抱緊了懷中的人。

“阿遲……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青年好聽的聲音在靜謐的夜空下低低地響起,墨遲身子陡然一怔,臉上的表情都有著片刻的僵硬,在雲初的話音一落的時候,心髒那處傳來了一陣蝕骨的疼痛,也不知道是因為藥,還是因為雲初的話。

“雲初……”墨遲張了張嘴正想要開口說話,卻又被雲初打斷,他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不安和難過,那麽直接地,毫無保留地將他所有的真是情緒和想法,全都剖開放到了墨遲的麵前。

“以前在茅草屋,你不管怎麽忙,每天都會回來陪我一起吃飯,會給我帶好吃的,會很溫柔地和我說話,會每天晚上抱著我睡覺,醒來的時候也會笑著和我說早上好……你說喜歡我,會像對媳婦一樣對我好,這些我都記得,”雲初說到這裏,抽了抽鼻子,繼續道,“你還說要帶我去更好的地方生活,可是……可是我現在一點也不覺得好,自從你當了狀元之後,你就變了……”

雲初說到這裏就再也沒有說下去,他想到這兩個月以來自己的生活,心裏委屈又難受,他想以前的阿遲,想茅草屋,不想要現在大大卻空**無比的房子。

墨遲聽著他低低的抽噎聲,隻感覺那聲音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一樣割在自己的身上,讓他疼到難以附加。

雲初的話宛如驚雷一般炸開在墨遲的耳邊,他才明白,自己犯了一個怎樣的錯誤!

上一世的自己,因為想保護雲初,所以故意疏離他,忽視他,讓雲初失落難過,他當時的時候心裏還對前世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恥,在係統說要好好護好這一世的雲初時,他還沒忍住和係統嗆了兩聲,可是現在,他又在做什麽?

他在走前世的老路,再一次的,讓雲初難過了。

“雲初……對不起,對不起……”一直以來都冷靜沉著,將所有事情的動向都牢牢掌控的男人第一次失去了所有言語,翻來覆去的隻會道歉。

他又一次,打著為雲初好的名義,狠狠地傷害到了對方,如果不是雲初說出來,他是不是,直到最後都不會明白?

雲初聽著墨遲的道歉,心裏難過得要命,他不想看見這樣的男人,可是,他也說不出口“沒關係,我不怪你”這句話。

雲初從他懷裏抬起頭,看著月光下男人自責和痛苦的神情,神情可憐兮兮的,眼裏帶著乞求,他說:“阿遲,我們不做狀元了好不好?我們回茅草屋好不好?”

墨遲看著他哭紅的眼眶,沙啞了聲音,抬起手用拇指揩去了他眼角的淚水:“好。”

懷中的青年破涕為笑。

這一晚上,雲初躺在墨遲懷中,雙手緊緊地抓著男人的大手,生怕對方會跑掉一般,一雙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墨遲。

墨遲被他這副樣子逗笑了,輕輕摸了摸他依舊微紅的眼眶:“怎麽這樣盯著我看?”

雲初搖了搖頭:“阿遲……明天我醒了,還能看到你嗎?”

墨遲知道他在說什麽,他輕輕垂下了眼眸,燭光下雲初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卻能聽見他的聲音溫柔如水。

墨遲拉著他的手將他放在胸膛的位置,讓他感受著自己胸腔裏的那顆心髒的跳動,道:“雲初,再等等好不好,最多不過半月,半月之後,我們就回家,回我們的茅草屋,好嗎?”

懷中的人在他的話說完之後許久都沒有再說話,就在墨遲以為對方又是不是又生氣了的時候,他聽見了懷中人的回答:“你說的……半月,不許騙我……”

“不騙你。”墨遲緊了緊懷中的人。

雲初感受著男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道,輕輕眨了眨眼睛,阿遲說讓他再等等,他聽話,他等,可是……他真的希望,他的阿遲,不會讓他失望……

兩人昨夜才剛談過,第二天一早醒來,身邊又是一副被褥冰冷的模樣,但是雲初卻沒有之前那般難過了,一個人在**又躺了一會兒,然後這才磨蹭著起來,開始如往常一般無二的生活,然後,等著墨遲口中說的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