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經過兩個時辰的行駛後,終於緩緩地進了城門,在經過人聲鼎沸的街頭後,終於在門口立著兩尊大石獅的朱色大門前緩緩停了下來。
家丁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對著馬車裏的人道:“墨公子,到了。”
馬車裏,墨遲看著身旁的雲初,抬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別害怕。”
頭頂的大手幹燥溫暖,帶著厚實的安全感,驅散了雲初心裏的那點不安,他抓住男人的手握在手心,笑著點了點頭:“我不害怕。”
墨遲讚賞地對他笑了笑,這才牽著人的手下了馬車。
李員外是城中有名的富商之一,靠漁業發家,這次六十大壽,城中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來了,門外的石獅子上和牌匾上都掛上了紅綢,年過半百的管家站在門外,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客人。
門口擠滿了各式各樣的馬車和轎子,前來的每個人,不管是抱著怎樣的心思,臉上都帶著明亮的笑容,嘴中說中祝福的話,在一番寒暄之後,招手讓身後的小廝將賀禮送上,然後在府中家丁的帶領下進了府中。
墨遲一牽著雲初從馬車上下來,就引起了不少的注意。
這段時間,男人的名字在他們這群做生意的人耳中可謂不是不耳熟,誰都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經商怪才產生了莫大的興趣,都想見上對方一麵,隻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這次李員外竟然能請的動對方出麵,看來李員外和對方的關係,很值得令人深思啊。
那邊不管那群人怎麽想,這邊墨遲轉身替雲初將他身後的兜帽戴上後,就牽著人在家丁的帶領下的直接進了門。
他這一動作,瞬間讓眾人的目光從他身上轉移到了雲初身上,然後他們這才注意到男人身邊跟著的人。
寬大的衣袖下,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墨遲牽著人進了門,李員外早早的就等在了客廳,穿著一身暗紫色的華府,頭頂上戴著一個錦帽,圓滾滾的身子像一個球,滿臉笑容,在看見墨遲進來後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直接笑成了一條縫。
他的身邊的站著一個穿著一身粉紅色冬裙的女子,女子二八年華,眉目清秀,身形苗條,眉宇之間自帶一股風情,在看見墨遲進來後,一雙秋水般的眸子瞬間亮了起來。
“墨公子,可算把你等來了!”李員外上前兩步握住男人的手,笑得親切無比。
他這般自來熟讓雲初忍不住往墨遲身後躲了躲,墨遲不著痕跡地避開他伸過來的手,笑容疏離有禮:“李員外,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李員外毫不在意他的動作,哈哈大笑兩聲,聲音洪亮,綠豆般大小的眼睛上下打量著男人,神色之間帶著滿意和讚賞。
站在李員外身後的女子走到他的身後,手裏的繡帕因為緊張被塗著丹蔻的手捏的起了皺。
“爹爹,這位是你的朋友嗎?”女子一雙美目故作好奇地看著墨遲,眼裏的傾慕幾乎遮掩不住。
李員外聽見自家女兒的聲音,這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一般,向著男人介紹:“瞧我這記性,墨公子,這是小女李茹,茹兒,這位是墨遲墨公子,你上次見過回來特意問爹爹的那位,記得嗎?”李員外的話語裏帶著一抹打趣,李茹紅了臉,墨遲皺起了眉頭。
“爹爹……”女子似羞惱一般看了自家父親一眼,這才紅著臉看著站在她對麵的墨遲,聲音嬌柔得彷佛能掐出水來,看著人目光盈盈:“小女子李茹,見過公子。”
墨遲沒說話,李員外站在一旁幫著自家女兒道:“上次酒樓一聚,小女無意當中見過墨公子一麵,回來後可是纏著我問了好久,我可是被她煩得不行了,這次你來,我可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墨遲俊美的臉上不帶一絲表情,聲音疏離冰冷,帶著一股子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味道:“李員外說笑了。”
雲初一直站在墨遲的身後,早在聽見李茹聲音的時候他就從男人背後悄悄探出了腦袋。
少年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對方看著墨遲的目光讓他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心裏突然一陣憋悶。
他不喜歡這個女子看墨遲的眼神.
手中柔軟的手輕輕動了動,墨遲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了少年頗為委屈的神色。
墨遲:“怎麽了?”
他的聲音低沉溫柔,與之前大有變化,雲初搖了搖腦袋沒說話,李員外看著兩人的互動,目光落在那寬大的衣袖下,眼裏精光一閃。
“這位是?”他出聲詢問。
墨遲牽著雲初的手讓他出來,對著人解釋:“我家小孩。”
他的語氣平常,態度親昵,李員外探究的目光看了雲初一眼,心裏微驚,隻因少年長得太過好看,但是他也沒往心裏多想,隻以為是墨遲的哪個親戚。隻有他身後的李茹,在看見墨遲對雲初與之前大相徑庭的態度時,唇角的笑容淡了下去,眼神裏帶著絲絲冷意。
晚些的時候,客人都來齊了,李員外讓人帶著他們去大廳,一番簡短的說話後,宣布宴席正式開始。
墨遲和雲初被安排和李員外坐在了一起,李茹早在墨遲和雲初坐下的時候就來到了墨遲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
墨遲原本正在和雲初說話,少年彎彎的眼睛在看見他身旁的女子時,眼裏的笑意淡了下去,墨遲察覺到他表情的變化,轉身,就看見了坐在他右手邊的人。
“墨公子不介意我坐在這裏吧?”李茹一身粉色長裙,容色姣好,看著他的眼神帶著坦然的示好和傾慕,墨遲拉平了唇角,神色冷了下去:“如果我說介意呢?”
李茹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臉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氣氛一時間變得尷尬無比。
雲初看著李茹一臉幾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裏有些不忍,桌底下的手輕輕拉了拉墨遲的衣袖:“阿遲……”
他的聲音低低的,掩蓋在推杯置盞的喧鬧聲中,很快就消散了,但是墨遲還是聽見了,他回頭看著少年臉上的表情,讀懂了對方眼裏的含義。
薄唇輕抿,最後終是什麽話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