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到此,霸王驚醒。

“你是說……”

霸王凝神感知,逐漸,他臉上也現出驚疑不定神情。

“我本以為劍癡那小子會和你爭楚子航。”

“劍癡沒出手。”

“或許之後有他看重的人。”

“沒想到。”

霸王搖頭。

“隻是可惜了劍癡的傳承。”

三長老等人越聽越是不對。

兩尊武聖這是在討論誰?

蘇恩熙麽?

但是,怎麽可能。

接受傳承的六人資料,他們有,很仔細看過,如果兩尊武聖這是在討論凱撒或楚子航,還情有可原,但如果討論的是蘇恩熙……

事實上,不隻蘇恩熙,包括三長老眾人在內,都不理解為什麽接受傳承還得叫上她,不應該,蘇恩熙從來隻是出後勤,和一線的戰鬥絕緣。

“你們看不到?”

霸王瞥了眾人一眼。

他指蘇恩熙,頓時,蘇恩熙身周顯化出四條絲線,連向遠方天際。

這是……

霸王笑一聲。

“八尊主神,四尊空懸,你們以為路小子會犯這等可笑的錯?”

在場的人沒一個蠢的。

一件絲線,再聽霸王的解釋,頓時,他們聯想到之前有光自天外來沒入蘇恩熙,貫通前因後果。

一旦明白,三長老等人神情便激動起來。

“莫非他們是……”

“不錯。”

天皇指四根絲線其中之一。

“這是洛女,九州後輩,我尚能一觀,洛女運道不錯,受的是月宮主人傳承。”

“至於此三者。”

天皇沉吟。

“都是此方世界之人,大氣運傍身,我看不得。”

三人?此方世界的?還有大氣運?

三長老等人麵麵相覷,在彼此眼中看到相同的意思。

“哦?”

天皇說。

“你們知道此三者是誰?”

霸王抬眼去看。

“以外罡鎮殺主神,就算隻是主神分身,也不錯了。”

眾生天內。

凱撒走在甬道,靴子踏擊磚麵,腳步聲回響在殿宇,傳出很遠。

凱撒看了看前方宮殿,邁步入內。

一麵一麵鏡子鋪展開。

鏡子圍繞凱撒旋轉。

“你來了。”

一麵鏡子在凱撒前停下。

鏡子中的凱撒笑著,是從未出現在凱撒臉上的笑,輕佻,玩世不恭,像衣領二十四小時散發玫瑰花香的情場老手。

“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事麽?”

鏡中人張開雙臂,即興跳一段拉丁,旋轉,很漂亮。

“我就是你。”

凱撒一拳打碎鏡子,鏡中人捂胸口倒下,神情哀傷,唇角的血流出,染作玫瑰的花瓣。

又一麵鏡子旋轉著停在凱撒麵前。

“真暴力啊。”

鏡中人泫然欲泣。

“龐貝。”

凱撒說。

“這種無聊的把戲,你還要玩到什麽時候。”

鏡中人驚喜的笑,鼓掌,他把臉一揭,露出龐貝的五官。

“真高興能在這裏看到你,小凱撒。”

鏡中人說。

“多年不見,你這麽大啦。”

“提醒一下。”

“你在外麵殺的,可是爸爸的假身。”

“很痛的。”

凱撒耐心的聽他說完。

一直到鏡中人安靜下來。

“果然,換這張臉,順眼多了。”

凱撒說。

“有個問題,從很久前我就想問你。”

鏡中人擺出洗耳恭聽的樣子。

“媽媽為什麽會死、”

“她啊。”

鏡中人說。

“因為你的降生啊,小凱撒。”

“神明在人間留下血裔,為神誕子的女人,必死。”

“我知道你很難過,小凱撒。”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

“命運啊。”

鏡中人說。

“沒有人能違抗命運。”

“我知道了。”

凱撒說。

“殺死媽媽的,是你。”

鏡中人錯愕。

鏡中人看凱撒,攤手,看四周,像是與不存在的人說話。

“等等,等等。”

“那個,小凱撒啊。”

“你沒發現,有哪裏不對嗎?”

鏡中人很誠懇。

“不是我,不是我!”

“是命運。”

“要怪就怪命運!”

凱撒笑了。

“你說命運無可違抗?”

“天底下就沒有無可違抗的東西。”

蔚藍色的雙眸冰冷驀然,鏡中人邊聽邊點頭,目光牢牢看定了凱撒的雙眸,鏡中人真想為凱撒作一首讚美詩,看看,多棒的眼神,小凱撒,他的小凱撒,這雙眼睛不需要黃金瞳作襯托,這雙眼睛本身就是,天賜的君主。

“很棒的宣言。”

鏡中人讚歎不已。

“但是啊,小凱撒。”

“你又是在以何種立場,與我說話呢?”

“聽上去,你是想打破命運。”

“但是。”

“你,小凱撒。”

鏡中人食指穿出鏡麵點在凱撒胸膛。

鏡中人對視凱撒,鏡中人笑,凱撒驀然。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命運。”

“你是我們一方的。”

“你體內流淌的,是最尊貴的神血。”

“你想怎麽打破命運?”

凱撒昂首,抿出一個冰冷的危險的笑。

“這種事。”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鏡子迷宮的殿宇驟然卷起颶風。

是凱撒揮刀了。

鏡中人仍在笑,卻是毫無溫度。

他低頭。

食指完好如初,沒有傷。

本來凱撒的目標也不是鏡中人。

凱撒斬開的,是凱撒自己的腕。

黃金的血一點一點析出。

每一滴血,砸在地,都是響作天地間的鍾聲。

凱撒危險的笑著,鏡中人在壓抑憤怒。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你在自殺。”

“不。”

“我殺的是該死的我。”

凱撒說。

“屬於你的,神明的血,我還給你。”

鏡中人認真了,一改漫不經心。

“你是想打破命運吧。”

“我是你的對手,凱撒。”

“把神血還給我。”

“你知道,我會更強。”

“你還有信心戰勝我麽?”

“打不打得過,打過了才知道。”

凱撒說。

“但是你的血,我是一點不想要了。”

一共九滴,凱撒徹底清掉神血。

此刻起,他不是加圖索的凱撒。

不是A級,不是混血種,更不是神裔。

他是普普通通的,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鏡中人完全失去對凱撒的興趣,不再看他。

“你真令我失望。”

這是鏡中人最後對凱撒說的話。

“凡人。”

鏡中人招手,九滴神血連串飛起,繞他的權杖旋轉。

他轉身。

鏡子迷宮在轉身的一瞬嘿了。

在神明的偉力下,黑暗也是一種物質,黑暗淹沒這片殿宇,淹沒凱撒,這是生命的禁區,是身為海拉之父的洛基,從海拉處,衍生的終焉之力。

鏡中人走向凱撒來處,那位之尊的規則,真難辦啊,鏡中人想,也虧得這凡人不自量力,開了們,放他出去。

鏡中人在鏡子與鏡子間移動,將出門的刹那,刀光一閃,容身的鏡子從正中分作兩半。

鏡中人麵色一沉。

換一麵鏡子現出無麵巫師,這是鏡中人,是洛基。

“你還活著?”

凱撒走出黑夜。

不,是黑夜逃離凱撒。

凱撒在發光,他身後,一方小天地鋪開,有山川,有大澤,有諸侯,有萬民。

而他是王。

鏡中人打量小天地。

“尼伯龍根?”

“不,是止戈。”

鏡中人沉默,他思索。

“止戈?”

“正是。”

凱撒昂首說。

“這是我的道路,我的外罡。”

“止天下戈,安天下心,我為王,萬事長安。”

鏡中人很不理解。

“太怪了,太怪了。”

“所謂武道的外罡,是吧。”

“我是軌跡的神明,全知的一部分,屬於我的領域。”

“讓我看看。”

鏡中人試圖回到此方世界武道最早萌芽的時點,路明非傳人武道,不行,看不了,那位存在遮蔽了,再往後看,換到卡塞爾,與路明非相關的所有片段都不能看,鏡中人不氣餒,等等,既然是在卡塞爾,或許可以換一個思路,卡塞爾有很多神裔不是麽?

鏡中人笑了,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一個歐洲神裔的混血種修行武道的過程,他在藏經閣,鏡中人借此人的眼,瀏覽典籍。

“你是外罡了啊,凡人。”

鏡中人說。

“這就是你放棄神血,甘心墮落為凡人,也要與我決裂的底氣麽。”

鏡中人被逗樂了。

以他本心,是不祥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的,失去神血的凱撒隻是凡人,他不在意,無奈路民非的四象宮規定了,除非洛基殺死凱撒,否則,無法離開。

“沒辦法。”

鏡中人說。

“和你玩玩吧。”

……

地上,霸王放下雙臂,活動活動。

“快到我了。”

“有一點很是令我在意。”

天皇說。

“你的傳人,走的也是君部吧。”

“為何君部武者的外罡,卻是止戈。”

“你的路可凶的很。”

霸王哈哈大笑。

“這小子的君部,可有趣啦。”

“你知道什麽是止戈?”

“不是可笑的放聲大喊天下和平別動刀兵,就真的天下和平了,一張嘴可說不死人。”

“這小子的止戈,他是天下最強,最大最凶最終的暴力就是他。”

“有他在,無人敢動刀兵。”

“這是止戈。”

“他最凶,故天下安。”

“這是凱撒的君部。”

霸王說。

“是我認可的傳人。”

霸王瞥一眼蘇恩熙。

“我先走一步,可惜看不得木匣的傳承,你幫我看吧。”

不等天皇答話,霸王縱身而起,投入眾生天四象宮,助凱撒去了。

天皇點指消失的霸王,說:“你啊你,你先走,我就能留麽?”

八門的乾門,往裏,對應四象的青龍。

這是楚子航的戰場。

而楚子航的對手,是他。

遲到多年的決戰,在楚子航進入殿門的一刻,重燃。

披掛裹屍布的神明端坐八足天馬,宮殿非宮殿,放眼望去是紅土的荒園,殘陽吊在天與地的盡頭,在天與地的另一邊,楚子航拔出村雨。

村雨出鞘時很清越,像從水中緩緩升起的月,泉水自明月留下,月光與水光,皆在村雨的刀光下黯然失色。

奧丁跨坐斯雷普尼爾,斯雷普尼爾有一雙很亮的黃金瞳,這是一雙很韓進的黃金瞳,不是高位者的眼睛,是純潔者的眼睛,讓人聯想起童話裏親近處子的獨角獸。

楚子航走向奧丁,很慢,沒有奔跑沒有衝鋒,自然說不上舍身,他不像是戰鬥,像是赴多年的約。

很奇怪,為了不忘記奧丁,楚子航每天每夜的回憶,以堪比狂信徒祈禱的頻繁,和狂信徒不同,楚子航對神明沒有要求沒有請求更沒有乞求,楚子航隻想神明死。

楚子航調查過奧丁,讀遍了世界上一切有關奧丁的記載,在心中構建了奧丁的形象。

終於,楚子航見到奧丁。

他發現,奧丁所有的形象都不對。

奧丁是神,奧丁是規則本身,人類想象奧丁這一行為就錯了,是在將人類的情緒投射在奧丁,如果,一定要說奧丁具備某種和人類共通的情感,楚子航想到的隻有“活下去”。

但凡生物,都想活下去,從動物到人類到神明,都是。

神明想活下去,維係神代對世界的統治,放手把世界交給人類代表了神明的衰亡,神明不允許。

或許和權利無關,最開始,是神明不想死。

楚子航清澈的雙眸,嘿是黑,白是白。

奧丁的黃金瞳,最是尊貴。

神明想活,人類也想活。或許,楚子航是為數不多真正理解神明的人類,無關權柄隻是單純至極的生存,但理解不代表認同,楚子航有楚子航的道路,認定了,將行的。

一輪大日自楚子航身後升起。

天皇投入大日,化作三足金烏。

奧丁高舉岡格尼爾,鎖定楚子航。

大日升起在楚子航雙瞳。

在最初路明非為楚子航介紹的火部外罡絕學,輾轉多年,變化許多,如今,楚子航借天皇攀上武聖,在與奧丁死戰的這一瞬。

楚子航想起多年前在少年宮路明非第一節武道課的下午。

楚子航笑了,很釋然,很灑脫,當年把邁巴赫的油門踩到底衝出高速路在暴風雨的夜晚沉默的男孩,到今天,是真正的男人了。

楚子航這輩子第一次笑。

楚子航一步跨過千餘米,踏上斯雷普尼爾的頭,碎發下,楚子航雙眸清明,有一物混成,堅定不移,是心。

“這一式,大日見我。”

……

三長老悵然若失,眾生天的戰鬥仍在繼續,隻是,原本站著眾武聖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好不容易見到眾武聖,便是匆匆分別。

霸王和天皇相繼趕赴眾生天,參戰。

“成了。”

三長老說。

眾生天綻放光芒,內圈四座殿宇中,有兩座高亮。

卻是,與此同時,剩下兩座殿宇搖搖欲墜,猛地一沉。

“諸神坐不住了!”

天師說。

傑克摸著額頭,在之前路明非借他降臨眾生天時,在額頭留下一道傷疤,此時這傷疤正隱隱作痛。

“陛下快到極限了。”

幾人各自沉思不語,說來也是,路明非一人拖住八主神眾次神,到現在過去多久,對付其中四尊主神,已經得霸王天皇四尊武聖殘影拚上全力,而路明非隻有一人。

奈何三長老傑克等人隻能旁觀,什麽也做不了,徒勞的等待最是煎熬,如今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一次次查看蘇恩熙,希望他們的傳承可以快些。

或許是真的聽到眾人心聲,蘇恩熙身周的四根絲線,天皇點指過,代表九州傳人也就是洛女的絲線,一震。

形體為光芒的洛女現身。

洛女看一眼眾人,點頭,向眾生天行去。

下一個,卻是出乎眾人預料。

夏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像是仲夏夜乘涼樹蔭下酣睡的少女醒轉,淡淡的光灑在少女的眉眼,天地末日最後的時刻本是沒有光的,是醒轉的夏彌自身散發螢火似的光。

“怎麽是你?”

三長老說。

夏彌揮揮手。

“你們好呀。”

她笑著,傑克撓頭,總覺得夏彌和從前的她不一樣了,從前的夏彌很好看,就是有些好看得過了頭,出塵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現在的夏彌也好看,但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團土而成的巨龍載夏彌,直入眾生天,投入了八門。

等待夏彌的,是與夏彌有相同模樣的,海拉。

“愚蠢。”

海拉說。

“若非是你,我也應在四象宮。”

夏彌嘻嘻一笑。

海拉不是完全狀態的海拉,沒收回芬裏厄的本源,耶夢加得的本源也少了一小塊,若非如此,以海拉拉開諸神黃昏的位格,理應與奧丁洛基相同。

“我答應過他。”

夏彌說。

“我會親手殺死你。”

海拉悲哀的說。

“這就是你淪為凡人的原因麽,一個男人。”

“愚蠢。”

夏彌聳聳肩。

“隨便你怎麽說。”

夏彌踩出連綿的群山,坤部,大地是她的武器,夏彌上升,俯視海拉。

“我會殺死你。”

……

“我以為會是……”

“蘇曉檣麽?”

“陛下在少年宮還收了一個陳姓弟子,也很有潛力。”

三長老和傑克說著。

他們實在沒想到,最後四個接受傳承的人裏,竟有夏彌。

隻能感慨陛下心思神鬼莫測了。

八個傳承,已出其六,餘下兩個傳承者,不言自明。

說來,連天皇也驚詫的木匣。

是圓圓,還是陳平安。

陳平安睜開懵懂的眼,眾生天橫亙天地,陳平安心聲明悟,一步一步,走上眾生天,迎接他的敵人,是宙斯。

最是平凡,沒有龍血沒有神血,也罷了,在武道修行一途,陳平安也無天賦,他除了堅持,還是堅持。

最平凡的凡人,對上下一紀元的眾神之王。

渺小的陳平安立在大地,仰起頭,高居天上的宙斯看他。

人與神的戰爭,綿延千萬年,持續無數個輪回,在今天,具現在陳平安和宙斯兩人。

風暴在宙斯眼中成型,雷霆斬開天與地,四大元素乃至第五元素,在眾神之王的權柄下臣服。

神明即規則。

那麽何為人?

人是破壞規則。

陳平安一拳搗亂地水火風,即將成型的風暴、冰雹、岩漿、雷霆,複歸混亂無序的四大元素。

陳平安踏上高空,宙斯高居王座,他們那樣近,朦朦朧朧的光景沉浮在陳平安後,宙斯也同樣,宙斯演化出一方小天地,是下一紀元神王的權柄,陳平安光景定下,是一間小小練功房,在少年宮。

其他武者的外罡,無不是大江大河,氣象萬千,而陳平安,隻是少年宮的一間練功房。

一幕幕畫麵在練功房推衍,陳平安站樁,他演練拳法,他與人切磋,他冥想,他在寫有“武”的書法前靜立,他不解,他沉思,他練拳。

其他人的領域很大,因為他們的世界很大,他們監事過很多風景,有繽紛絢爛的人生。

陳平安的領域很小,因為他的世界很小,陳平安沒去過什麽地方,沒遇過多少人,陳平安沒有擅長的事,沒有特長,說來習武也非陳平安特長,特長是指某件有天賦的事,陳平安在九州武道並無天賦,隻中人之姿甚至更低。

陳平安有的隻是堅持。

他一直在堅持做一件他沒有天賦卻很熱愛的事。

習武。

於是,站樁的陳平安,冥想的陳平安,靜立的他,練拳的他,與人切磋的他,無數無數在練功房習武的他,同時睜眼。

“凡人之心,也可伐神。”

陳平安說。

“我有一拳,請神一觀。”

……

這便是……木匣傳承?

三長老等人久久說不出話。

他們看到了什麽!陳平安步入眾生天,八門傾塌,而後是四象宮,宮殿搖晃不休,好像隨時可能崩潰解體。

眾生天竟有如此大的動靜。

三長老等人甚至想:陛下的眾生天不會打壞了吧。

困了諸神的眾生天,因陳平安的戰鬥餘波損壞?

不愧是天皇也看不出究竟的木匣傳承。

他們嘖嘖稱奇,卻是忘了,眾傳承者還有一人。

“好厲害啊。”

圓圓說。

“那自然,畢竟是……”

傑克一頓。

三長老等人齊齊把目光投來。

與他們一起,仰頭看眾生天的,正是抱劍而立的圓圓。

“平安也變成很厲害的人啦。”

圓圓感歎。

“你……你怎麽出來了?”

“我很早就出來啦。”

圓圓說。

“聖人老師叫我晚點出場,說這是壓軸。”

“聖人……老師?”

此時,眾人聽到一個清朗的聲音。

“丫頭,老師便老師,聖人老師又是何意。”

“不行。”

圓圓說。

“我隻有一個老師,是路明非,你是聖人老師,不一樣的。”

那青年男子笑了。

“作我通天的弟子,諸天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緣,你卻不要?”

“不要。”

“你真不要”

“真不要。”

青年男子大笑。

“很好,我看中的,正是你這性子。”

“通天算什麽,聖人算什麽,你不願意,誰也奈何不得你。”

“自然,我也奈不得你。”

“這正是,我上清靈寶一脈截天真意。”

他說。

“去罷!去罷!”

“哦,那我去了。”

圓圓對三長老等人點頭,很禮貌的說再見,她揮劍,三長老等人眼皮一跳,再跳。

一跳是因圓圓的劍,是木頭,隨處可見,練習用的,別說是村雨和狄克推多,比起殺傷力,路邊超市最是廉價的菜刀,估摸著也比木頭劍強。

無論怎麽看,圓圓抱再懷裏的,隻是玩具。

再跳是因為圓圓揮劍之後,光柱貫穿天地,劍痕直上眾生天,恰是時,茫茫多的小星團自眾生天落下,是次神,也即龍王。

他們終於從眾生天逃脫,心情大好,正要撲向大地,審判大地上所有人類,為人類的時代畫上休止符,為下一紀元的諸神時代拉開序幕。

圓圓來了。

劍痕迎諸神而上。

“大膽!”

“竟敢對神動手!”

“死!”

諸神大喝。

大喝聲在天地間回**,劍痕迎頭撞上,他們合力應對,元素也好規則也好,於這一劍下,皆黯然失色冰消雪融。

圓圓抱劍走過。

定住不動的次神,一個個,一個個,崩作塵埃,呼嘯於圓圓身後,遮蔽了一半的天空。

圓圓站在最後的八門前,抬頭,認真看了看。

“我開始了。”

“放手去做。”

圓圓答應。

“一步一天,是為通天。”

“卍解。”

懷中木劍崩散,凝成四束光,各戰了一部分次神灰塵,如將軍領了兵,開赴前線。

最後的八門無聲無息間消散,與其中的哈迪斯投影一道。

之後是四象宮內,哈迪斯真身。

青年男子的的笑聲自天外來。

圓圓自顧自行去。

少女和聖人老師的宣告重疊,於此方世界,於周遭世界,於諸天世界。

“誅仙劍陣,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