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帶領龍族世界的眾生奮戰了無數次。

諸神定死命運長河,任路明非如何掙紮,也掙不脫。

無數的奮戰全部以失敗告終。

路明非終於明白,此方世界已完全落入諸神的掌控,如果,你在此方世界內以此方世界的力量對抗諸神,等同於是凡人揪著自己頭發試圖將自己拔離地麵,不可能。

於是,無望。

所謂的無望啊,是比絕望更深的黑暗,是毫無可能的死水。

路明非封印記憶,甘心做一個衰小孩,按部就班照著劇本表演,從諾頓,到夏彌,到繪梨衣,多少次都一樣,反正什麽也改變不了。

直到這一次,異世界的武聖召喚路明非,在電影院的那一晚,路明非感應到九州諸武聖的呼喚,他們禱告天地以求得一線生機,無數次輪回無數次犧牲積累而成的黑暗大海泛起波瀾,那一瞬,路明非似乎覺醒了,灰燼般的內心重現火星,是了,如果世界之內的力量無法對抗諸神,那麽,世界之外呢?

路明非欣然應召。

自此,卡死的命運齒輪再次轉動,當九州的武道出現於此方世界,當隱門暗暗影響曆史進程,新的未來由此開辟。

隻差一步,他們便能得到真正的自由,打破凝固的命運長河,萬類霜天競自由。

“我還以為隻是外罡傳承。”

芬格爾看著對麵的九州武聖,長時間說不出話。

“我們的對手是諸神。”

路明非說。

“眾神譜係構成,有諸神和從神,從神可比四大君主,主神則在四大君主之上。”

“龍王之上,是尼德霍格麽?”

蘇恩熙問。

“不。”

路明非說。

“在龍王之上的位格,屬於主神,尼德霍格,黑王,祂是特殊的,在第一次輪回,尼德霍格是諸神欲望的具現化,但經過無數次後,到今天,尼德霍格已超脫出諸神欲望的藩籬,祂已蛻變為一個極恐怖的存在,祂是紀元更迭這一概念本身。”

眾人聽得神情凝重,路明非一笑。

“不必擔心,黑王尼德霍格有我對付。”

“但是你們的任務也很艱巨。”

“我需要主神權柄,以踏出證就武聖的一步。”

“換言之,你們得獵殺主神。”

蘇恩熙嚇一跳,她指著自己,什麽什麽,獵殺主神,就她?

主神啊,四大君主之上的偉大存在,是她一個管賬丫鬟能想的麽!

話說你們不覺得這很離譜嗎?

蘇恩熙左顧右盼,試圖尋找盟友,楚子航凱撒酒德麻衣和零不必說,他們已經躍躍欲試了,蘇恩熙悲憤的發現,就連芬格爾,竟也開心的笑。

“這是我最後能幫你們的了。”

路明非點指混沌,無形無質的混沌翻湧如深海渦流,光乍起,又複熄滅,一座蓮花開了謝,一隻泡泡升起炸開,建木撐起天地,路明非幻出九州虛影。

九州隻是虛影,不穩定,且極輕,像是虛無縹緲的夢。

“前輩,拜托了。”

諸武聖與路明非頷首。

“無妨。”

諸武聖化流光紛紛投入九州虛影,逐漸,虛影從虛轉實,多出幾分玄之又玄的厚重感,仿佛化作確實存在的物質。

“這裏,有外罡傳承,也有武聖傳承。”

路明非對六人說。

“路在這裏,走哪條,如何走,在你們。”

“非人到外罡的路,想必你們也知道了。”

“至於外罡到武聖。”

路明非說。

“很抱歉,我也未曾到過武聖,我也不知武聖是何光景,如果你們有幸得武聖前輩傳承,好好珍惜,不必有壓力,哪怕不成武聖,也無妨,既有武聖傳承在身,也應有幾分把握與主神一戰。”

楚子航率先進入,和路明非擦肩而過,楚子航點頭,沒說什麽。

凱撒是第二個,他和路明非碰拳,看一會路明非鎧甲,“我欣賞你的品味”。

零問:“他還活著麽?”

黑衣的小魔鬼同時出現於兩人腦海。

“放心,隻要我還活著,他就不會真正的死去。”

“等這場戰爭結束,我逮他見你。”

零轉過臉,不置可否,向九州虛影走了兩步,零頓住。

“我去見他。”

零投入九州虛影。

酒德麻衣認真的看路明非,她感慨。

“原來,老板說的新世界,指的是這個。”

“真是不得了啊。”

在她之後是芬格爾。

芬格爾磨磨蹭蹭故意留到最後。

“那個,老大。”

芬格爾湊到路明非邊上,左右看看,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老大,這回沒人,你看,咱都這麽多次輪回的室友了。”

“您就跟我說。”

芬格爾賠笑。

“怎麽著才能拿到武聖大人的傳承。”

這話還真是勾起了路明非的回憶。

的確,如芬格爾所言,定死命運長河的諸神也不知是不是惡趣味,每次淪為都把芬格爾分在路明非同寢室,兩人的友情,是無數次輪回深夜湊在一起啃德國豬蹄啃出來的友情,是真正經受過考驗的。

“是啊。”

路明非很是緬懷。

“你這麽一說,室友……”

芬格爾頻頻點頭。

“你刷爆我學生卡的錢怎麽算!”

芬格爾麵色一變。

“老大聽我解釋……”

“安心的去吧!”

路明非帥氣的一腳送芬格爾上路,芬格爾哇哇大叫地投入九州虛影,真不愧是狗仔之王,連進入傳承的方式都如此與眾不同。

蘇恩熙探頭探腦的過來,傳承麽,總覺得很危險,而且,說到底蘇恩熙到現在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麽非得拉上自己,明明她隻是一個負責後勤的管賬丫鬟而已,奮戰在一線和神明**互砍這種事無論怎麽看都輪不到她吧。

蘇恩熙欲言又止。

“薯片。”

“是!少爺!”

蘇恩熙立正。

想不到啊想不到,不等她開口,少爺竟主動叫自己啦。

蘇恩熙誠惶誠恐受寵若驚差點就熱淚盈眶,何德何能,她隻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管賬丫鬟而已啊。

話說回來了,少爺怎麽偏偏就叫住了我?

蘇恩熙警覺。

其他人不叫偏偏叫我,有特殊任務麽?

交給她蘇恩熙的特殊任務,難道是和諸神拚酒量?還是說一個武聖傳承必須千杯不醉才能開啟,少爺看在她蘇恩熙辛辛苦苦任勞任怨的份上,準備給她開掛了?

“很抱歉。”

蘇恩熙一愣。

“你去不了傳承。”

路明非說。

“我有其他任務拜托你。”

……

九州亂世,烽火狼煙,諸侯並起。

楚子航在破草屋醒來。

“公子!”

少女驚喜喚他。

楚子航想起身,沒力氣。

“是口渴麽?”

少女溫柔抱起楚子航,為楚子航飲水。

這功夫,楚子航已把草屋景象盡收眼底,是古代,難以判斷具體朝代,也是,這裏是九州,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世界。

傳承……傳承……

“您先休息,阿婆熬了湯藥,等會為您端來。”

少女用袖口為楚子航擦去唇邊水漬,臉紅了紅,她留心看公子的眼,公子似有心事,畢竟是這樣好看的公子,肯定是很厲害的人吧,少女鬆了口氣,又有些黯然。

“奴家走了。”

少女學著畫本故事那樣自稱,卻不知這樣的“奴家”已鬧了笑話,好在楚子航也不是九州土生土長的人,聽不出。

少女小心推門出去,低著頭想心事。

“謝……謝謝。”

楚子航說。

少女旋身,抿著嘴笑。

“無妨的。”

少女輕快地遠去。

楚子航動了動食指,目前隻能做到這種程度,他閉目養神,語言能通,這是不幸中的萬幸,時間流速不同,傳承隻能徐徐謀劃,先著手搜集信息吧。

七日後,楚子航挑水下山灌滿阿雲家的缸,屋裏沒人,阿雲去地裏照顧莊稼,楚子航登上後山,望山下,在田地工作的都是女人,或年老或年少,有十四五歲背著嬰兒的少女彎腰割草,楚子航靜靜看了會,找到阿雲。

前不久,這個國家強製征兵,村子所有男丁都入伍了,老人也是,阿雲在後山背回楚子航時,村子隻剩下女人。

楚子航收回目光,擺開架勢,站了會樁再演練戰法。

後山連續震響。

阿雲直起腰,錘了捶,她遠眺後山,看了很久。

“又在想他。”

阿雲臉一紅,低頭。

“沒有的,阿婆。”

在村子德高望重的阿婆定定看她,搖頭。

“阿雲,別的我不說,那位公子,是武者大人。”

阿雲臉一白。

武者,在九州是何等高高在上的兩個字。

“你自己想想吧。”

晚上,楚子航下廚,阿雲慌得手足無措連稱有罪淚水啪嗒啪嗒掉。

“我怎麽能讓您做這種粗活。”

楚子航遞筷子。

“吃飯。”

阿雲不敢不從,一邊吃飯一邊掉眼淚,楚子航頻頻看她。

阿雲搶著收拾,停當了,兩人對坐。

“公子。”

阿雲說。

“您要走了麽?”

“嗯。”

楚子航說。

“三天後,四十裏外的韋方,那裏有傾城門的消息,我去看看。”

阿雲想問你何時回來,沒問,隻是嗯了聲。

夜深了,楚子航在院子站了許久,一座隻剩下女人的村子,且都是平民,一個武者也無,還是在兵荒馬亂的亂世。

楚子航仰頭望明月,傳承……

三日後,楚子航挑了水灌滿水缸,重修了草屋,設籬笆,打雞窩,楚子航想留一封信的,沒紙筆,他在天亮前離開,阿雲很早醒了,聽了很久動靜。

在田裏見到阿婆,阿婆看看她,看看後山,探口氣。

“忙吧,忙吧,忙起來什麽都忘啦。”

正午,楚子航上虎頭山,離村子最近的寨子,楚子航一路殺進聚義堂,大當家二當家自知不敵,也是奇怪這種小地方哪裏來的一個非人武者,他們擺出成箱的金銀,堆上笑臉求活命。

楚子航隻是殺人。

一連端了五座山寨,楚子航進城。

春去秋來,一年後,村子人心惶惶,聽消息兵災將到她們這了,也就半個月左右,逃荒麽?但一個村的女人能逃哪去?八成得死路上。

阿雲不在意逃還不是不逃,她隻是遠眺。

村子決定留下,她們沒地方逃,而且,或許兵災到不了這麽偏的小地方呢?

但僥幸隻是僥幸。

兵災來了。

這一日,綠了眼的潰兵殺向村莊,他們已不是人,他們是戰爭的野獸,隻想殺戮隻想盡情的放縱欲望。

這一日,楚子航趕回,潰兵到之前,他立在村口,一人一刀,無一人過。

在離開村莊遊曆九州尋找武聖傳承,和留下之間,楚子航選擇留下。

使楚子航如此選擇的,是隱門和神裔開戰仍在麥當勞工作的西方行走傑克。

清醒地經曆。

楚子航就此在村口住下,日夜修行,村子的名聲遠揚四方,越來越多的人聽聞有一座幸運的受武者庇護的村子,他們拖家帶口而來,村子日益興盛。

楚子航的修為不動了,是瓶頸,此時若有長輩指點,或者有前人傳承,定能度過。

但他沒有。

楚子航不急,按部就班修行,庇護村子,殺退來敵。

後山山巔,天皇遙望村口草屋,微微點頭,他自語。

“再看看,再看看。”

與之相比,凱撒的道路很明確。

同樣是烽火狼煙的九州,凱撒醒了,聽到雄渾的聲音。

“小子!”

霸王說。

“你走君部,很好。”

“我也是君部。”

凱撒發現自己沒力氣動不了,霸王一拍,暖流遊走凱撒周身,他坐起。

凱撒看了看四周,說。

“給我你的傳承。”

霸王哈哈一笑。

“真敢說啊你。”

霸王神色一冷。

“憑什麽。”

“老子可是九州古往今來第一個君部證武聖的人。”

“憑什麽你想要,我就給你。”

“嗯。”

凱撒說。

“那麽,我得做什麽?”

“簡單。”

霸王睥睨四方。

“我曾征服天下,以此功業,證就武聖之基。”

“這是你我君部之人的道路。”

霸王指天下。

“我的傳承就在這裏。”

“有本事,你大可去取。”

霸王逼視凱撒。

凱撒微微一笑。

“很好。”

“你在這,我取來。”

霸王哈哈大笑,聲震環宇。

“真敢說啊小子。”

“我欣賞你!”

“不錯,趁老子心情好,多少人馬,你開口,隨便開口,我都給你。”

凱撒握住狄克推多。

“有此刀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