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剛才開始有個問題我就一直想問。”
東京街頭,臨時組隊的安娜和卡夫卡。
安娜問卡夫卡。
“為什麽上麵的命令是盡量解救落單的普通人?”
“明明以我們的實力。”
安娜揮動她的小拳頭。
“直接幹掉死侍也不是問題啊。”
卡夫卡清楚,如果有人敢小看安娜的拳頭,那麽一定會有驚喜等著他。
別看安娜嬌小玲瓏,混血種可不是可以靠體型判斷實力的類型,比如說S級吧,看起來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中學生,沒有凱撒的王者氣場,也沒有楚子航的殺胚氣勢。
但如果你真的用一個普通中學生的眼光看待S級,那就大錯特錯了。
話說回來,誰家中學生能屠龍啊。
除了島國。
安娜是A級的混血種,不低了,武道修為也近煉體巔峰,其戰力放在卡塞爾也排得上號。
畢竟凱撒和楚子航這樣的怪物隻有兩個,不是誰都能剛上手一門新技術,就能一日千裏的。
以安娜的實力,更適合她的應該是第一防線。
那邊的戰鬥密度才夠大。
其次是空中戰場。
事實上,如果不是安娜自己有恐高症,現在她大概已經在空中戰場駕駛戰機大殺四方了吧。
說起來還真是令人憂傷呢。
最後最後,才是東京街頭。
這裏隻是一些死侍而已。
參謀部戰前再三推衍,東京街頭直接出現真龍的概率極低,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對手隻是死侍,安娜足以應對,甚至綽綽有餘。
而參謀部給的指導方針卻是。
最優先事項為搜救夜晚尚在街頭遊**的普通人。
至於殺傷死侍的有生力量,這點上非但不做要求,還給出幾乎相反的意思。
盡其可能的,留下死侍,能不殺就不殺,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看到這一消息的混血種們人都傻了。
他們甚至懷疑起了自家參謀部難道已經被龍族攻占啦?
還是說無敵的執行部部長施耐德教授,終於在漫長的疾病折磨中,終於變態了。
亦或者守夜人論壇上有關龍族本質的帖子其實真的,龍族就是蟲族,真龍隻是龍族的大型戰爭兵器,他們還有其他型號的玩意兒,比如抱臉蟲什麽的。
而他們指揮部已經被抱臉蟲給寄生啦。
總之,各種各樣離譜或更離譜的消息在專員之間流傳。
年輕人們心情太複雜了。
這些行動計劃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執行部風格。
什麽時候混血種世界聞風喪膽的鐵血執行部變成養老院啦。
而且,就今夜在外執行任務的專員,最高負責人居然是卡夫卡。
不是他們瞧不起卡夫卡,也不是對卡夫卡有意見。
夢部的確未來可期他們也承認。
但,那可是絕對大後期的夢部啊。
現在的卡夫卡能做什麽?催眠?
他能殺幾個死侍?
一旦想到這裏,混血種們忽然恍然大悟。
原來指揮部認命卡夫卡為最高負責人的雲因是這個。
正因為卡夫卡夢部殺傷力弱。
換一個負責人,搞不好,管你指揮部什麽計劃,給死侍留活口?開玩笑呢。
他們直接大開殺戒。
卡夫卡就不一樣了。
他就算想殺,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安娜是卡夫卡副手,他們正在檢查最後一片區域。
諾瑪和輝夜姬將東京分作網格,逐一排查,有九州武道修為在身的混血種專員們,茫茫多的撒出去,對落在東京街頭的普通人們進行搜救,護送他們前往安全屋避難。
真是瘋狂的一個晚上。
安娜幸災樂禍。
“等著看,後勤部那幫家夥有的忙落。”
安娜指的是以富山雅史領頭的記憶清理人員。
從前安娜也不是沒出過外勤。
每次有普通人卷入,後勤部都得沒白天沒黑夜的加班,哪怕是有言靈輔助吧,清理記憶也不是簡單的活。
何況言靈也不是太方便的能力,混血種用一次言靈,你得歇上半天。
後勤部清洗記憶更多用的還是心理學催眠。
以前,隻是一場小任務,後勤部已經怨聲載道。
這次可是一座城市級別的記憶清洗。
他們怕不是得直接在崗位上猝死。
安娜笑的沒心沒肺。
“這種事,不好說。”
卡夫卡給出他的意見。
“明天過後,或許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
“哦。”
安娜挑眉。
“聽起來,你好像對我們沒多少信心啊。”
“我永遠相信路師。”
卡夫卡說。
“但是有些東西,大概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亞伯拉罕血統契麽?”
安娜沒那麽多顧忌,她自己本也就是這樣的性格,以前不少叫人頭疼,修行九州武道後非但沒有收斂,反而更為張揚。
用安娜的話說,她這是順應本心,好讓武道修行再無掛礙。
屬於拿著路明非的話理直氣壯了。
“不過說起來也是哦。”
安娜點點頭。
“那個什麽亞伯拉罕血統契都多少年的東西了。”
“早過時啦。”
“而且,我也實在想不通堅持這種毫無意義的規矩做什麽。”
“咱們大大方方走在陽光下不行麽,藏頭露尾的,太不爽利。”
這話,卡夫卡一聽就知道,肯定是這位安娜東方武俠小說又看多了。
搞不好昨天晚上還在通宵看呢。
沒辦法,混血種都是一些特立獨行的家夥,在修行九州武道後更是如此,想讓他們完全聽從命令,什麽幺蛾子也不搞,那根要了這群家夥的命差不多。
而且就算是他卡夫卡,前幾天晚上也不是還在動筆寫小說。
他卡夫卡也有話說的,咱修的是夢部,寫小說就是在修行了。
路上又碰到一些死侍。
安娜不知道從哪裏摸出塊泡泡堂,正雙手枕在腦後,在那吹泡泡玩。
她在旁邊看著卡夫卡出手,饒有興致,最後就差鼓個掌了。
卡夫卡讓死侍們睡著,回過頭見安娜如此模樣,不由失笑。
“就算偷懶,你多少也裝裝樣子吧,當心我回頭在行動報告上,都給你寫進去。”
安娜就很無辜的攤手。
“我能怎麽辦?”
她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我也想出手啊。”
“但是你看合適麽?”
“上次,就幾分鍾前,我殺了一死侍。”
“當時就被上麵的人通報批評啦。”
安娜翻個白眼,豎起中指。
卡夫卡移開目光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到。
聽說這個安娜來曆不小,是歐洲某個古老混血種家族的成員,沒想到她是這樣……不拘小節。
之前通報批評那事卡夫卡也知道。
也難怪安娜充滿怨念。
卡夫卡自己都不知道參謀部那幫人是怎麽想的,在指導方針裏說明不算,甚至還給每個專員規定了嚴格的殺戮名額。
若非必要,一個專員最多隻能殺三頭死侍。
指揮部給出的建議是擊暈。
如果卡夫卡不是修的夢部,最開始送黑澤愛也沒那麽輕鬆,當時他就殺了一頭死侍,也是情況緊急。
專員和死侍戰鬥,有諾瑪和輝夜姬通過無處不在的攝像頭進行監控。
必要也就罷了,若是非必要,故意殺戮死侍,便會得到指揮部的警告提醒。
卡夫卡盡管不理解,但他想,大約指揮部是有什麽特殊計劃。
但更多的人還是和安娜一樣,單純覺得指揮部那幫人是腦子有問題,多此一舉。
是不是西方那套聖母情結入腦了啊。
現在保護動物已經不能滿足你們了,開始保護死侍了是吧。
改天是不是還得上街舉個牌子遊行啊。
這麽喜歡死侍這邊希望您能和死侍結婚呢親。
就這麽著,他們搜尋完最後一片區域。
卡夫卡按住耳機切換頻道匯報。
“任務完成。”
安娜用她的匕首修指甲,哼著歌。
“收工收工。”
正是在這時候,變化發生了。
在指揮部的大屏幕,顯示東京地圖的全息影像,盡數染上代表安全的綠色。
“威脅解除。”
“申請進入下階段。”
“授權。”
“授權收到,申請通過。”
“瓦爾基裏,喚醒。”
與此同時,在街頭,卡夫卡和安娜並肩往回走。
他們兩邊是列成排的死侍。
安娜時不時投去一瞥。
她的匕首躍躍欲試。
可惜,動不得。
這要是動了,那幫家夥能對著她訓半天。
煩都煩死了。
還有施耐德。
雖然真的打,她女俠安娜可不怕什麽施耐德,不是吹啊,她狠起來,什麽施耐德教授,什麽執行部部長,氧氣管都給你拔咯,小車車都給你砸咯!
但是,沒必要不是。
雖然那個施耐德可惡是可惡了點,還經常扣他們學分,特別是那張臉,當初安娜第一次見到,差點沒給嚇哭了。
但施耐德怎麽說也是教授啊。
卡塞爾又不是木葉,尊師重道的風氣還沒那麽強烈。
看在施耐德的教授麵子上,安娜覺得,犯傻就犯傻吧,幾個死侍而已,在如今全校習武的卡塞爾麵前,也翻不起毆打風浪。
不過話說回來,施耐德教授是真的老糊塗了啊,居然下令他們不得濫殺死侍。
拜托,我們是屠龍者又不是死侍飼養員,再者說了,這也不是死侍的動物園啊。
安娜撇著嘴。
“哥們。”
她大大咧咧的說。
“要不要喝一壺。”
“我請客。”
“梅子酒,我釀的,有半年啦,看在大家是戰友的份上,給你嚐嚐。”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路明非主導卡塞爾的武道校園之後吧。
卡塞爾開始流傳起一些奇奇怪怪的風氣。
比如早課,比如武俠小說,比如酷似廣播體操的打拳。
這其中,有一項尤為特別。
梅子酒。
聽說是從S級的室友,那位不知名姓的某人那裏傳出來的。
路明非最愛的飲料是梅子酒。
那個室友靠著這個幌子,不知道賺了多少錢。
混血種本就對酒精飲料情有獨鍾,何況是S級最愛的梅子酒,那是無論如何歐得嚐嚐看了。
後來,梅子酒的消息傳開,混血種們考據曆史,發現自釀自飲最好。
於是他們也試著自己釀起了梅子酒。
特別是有人在某糖武道課後,問路明非,記了許多路明非的釀酒心得。
更是有人以釀酒為話題和路明非聊天,不僅得到許多武道上的指點,還陳宮加上了路明非的聯係方式。
學生們的**被點燃了。
原來釀梅子酒是拉近和S級關係的正確方式。
他們就此展開了轟轟烈烈的釀酒大業。
安娜為這次戰爭特別啟了一壇。
不是最好的。
最好的她是給路師留的,那是安娜準備送給路明非的禮物。
不過手裏這壇也差不多了。
畢竟打完架怎麽能沒酒呢?
喝酒又怎麽能沒人陪呢?
安娜也聽說了,卡夫卡不僅腦子好使,這釀酒也是一把好手。
她小算盤打的可響了。
請卡夫卡喝頓酒,再從他這裏套一些釀酒心得,回頭改進改進,搞不好能釀出更好的酒,再送給路明非,路明非一定會對我印象深刻的吧。
但計劃失敗在了最開始的這一步。
“不。”
卡夫卡說。
“我們還在執行任務,天亮之前,不好飲酒。”
安娜眨眨眼,用一種“你是傻子吧”的眼神看向卡夫卡。
她甚至伸出手去貼卡夫卡額頭,似乎是懷疑卡夫卡腦子是不是燒壞了。
卡夫卡躲過去了。
“不是吧!”
安娜說。
“你這人也太死板啦。”
“就不能變通一下的嗎!”
“我們現在還有什麽活?”
“沒啦。”
“喝點酒又沒事。”
“而且這種事,你不說,我不說。”
“能有誰知道。”
卡夫卡麵對紅著臉控訴的安娜,微笑著指了指耳朵。
諾瑪說。
“安娜小姐,施耐德長官找你。”
安娜凝固了。
完蛋,忘了還有耳機這回事。
啊啊啊!
這真的不能怪她啊。
誰叫裝備部那幫人閑著沒事幹,把耳機改造得這麽小巧貼膚,如果不是刻意去記,很容易叫人忘記自己還帶著耳機。
反正,安娜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樣,她是經常忘記。
所以肯定是耳機設計的問題。
施耐德對安娜說了兩句。
這姑娘瞬間耷拉個腦袋無精打采了。
“是是是!”
“我知道啦。”
“一定完成任務。”
然後施耐德教授的聲音出現在公公頻道。
卡夫卡自然也聽見了。
“諸位。”
“下階段作戰計劃已開始。”
“請保護所有瓦爾基裏。”
瓦爾基裏?
卡夫卡當然知道這是什麽。
北歐神話是所有混血種的必修課。
瓦爾基裏是北歐神話裏的女武神,也扮演著引渡亡魂的角色。
傳說奧丁為了應對諸神黃昏,命令諸神建造英靈殿,又派遣瓦爾基裏,讓她們下到凡間,去戰場上挑選英勇戰死的戰士,邀請他們前往英靈殿居住。
在英靈殿,有喝不完的美酒,英靈們縱情高歌,不停享樂,以及磨煉他們的武技,一直到諸神黃昏的那天,英靈們將作為大神奧丁的士兵,為其征戰。
從神話可以看出,瓦爾基裏並非某個單獨的神,而是一類神的統稱。
卡夫卡曾經在卡塞爾圖書館讀到過前輩研究的手稿。
有先輩認為瓦爾基裏也是龍族,這是和諸神本質為龍的學派所秉持的觀點。
卡夫卡也曾經就此展開過思考。
但他怎麽也沒想到。
會在今天,這個時間點,這片戰場上,從他的長官施耐德教授口中,聽到瓦爾基裏。
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
安娜幫他問了。
卡夫卡本來對施耐德教授的回答不抱期望,不曾想,施耐德竟是說了。
“你們會看到的,瓦爾基裏。”
之後便斷掉了連接。
安娜不爽的梯段路燈柱子。
“真叫人火大啊,這幫人,一個個的,就知道說謎語。”
“謎語人滾出哥譚!”
“雖然,我很讚成你對謎語人的看法。”
“但這一次,你或許誤會施耐德教授了。”
安娜更氣憤了。
“你!”
她轉過身麵對卡夫卡。
“你怎麽還在給他說……說話。”
安娜後來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張大了嘴巴,就跟動漫裏的角色那樣。
卡夫卡雖然沒這麽誇張,但他臉上的震撼也是一樣,肉眼可見的。
他們怔怔的看著一群黑袍人走來。
他們悄無聲息,散發著讓人下意識想要遠離的氣息。
就跟死人一樣。
不,或許是電影哈利波特裏的攝魂怪這一形象,更加貼切。
最令人在意的,是這群攝魂怪手裏的那對……
“那是什麽?”
“好像是某種樂器。”
“我知道。”
專員們在頻道裏說話。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把音量放低。
像是害怕打擾王者的安眠。
“我以前好像是在哪個原始部落裏看到過。”
“這是梆子。”
“一種很古老的樂器。”
專員們看著疑似攝魂怪的黑袍人們手裏那木質或竹質的樂器。
行走間,偶爾敲動,梆子聲空曠寂寥,一直傳出去好遠好遠。
凡是攝魂怪們經過的地方。
死侍們紛紛跟隨其後。
他們好像是參加秘密結社聚會的信徒。
無聲無息間行進。
隊伍規模越來越多。
“你們有沒有人聽說過趕屍匠。”
“嗯,你這麽一說,我好像在哪本武俠小說裏看到過。”
“是湘西那邊的吧。”
“他們跟我們不是一個體係的,路師教的是武道,他們是道術。”
“道術不道術的先放一邊,話說,仔細看看,你們不覺得這些家夥很像趕屍匠嗎?”
“嗯,好像還真是。”
“等等,趕屍匠用的應該是鈴鐺吧。”
“那鈴鐺有什麽說法的。”
“總之肯定不是這個梆子。”
卡夫卡看著攝魂怪們帶著一列的死侍遠去。
這隊伍真長。
總算走完。
卡夫卡默默數了。
總共是138個死侍。
這裏的死侍肯定不是全部。
等攝魂怪們在東京走上一圈,最後他們能得到多少死侍?
而且,卡夫卡想的更多。
既然攝魂怪們可以命令死侍自動跟隨。
那麽他們可不可以命令死侍們攻擊?
就跟……
遊戲裏的角色控製寵物戰鬥那樣。
如此一來,本是站在對立麵的死侍,不就一下子倒戈到自己這邊來了?
成為了他們的戰鬥工具。
“我明白了!”
安娜恍然。
“難怪三令五申一定要求我們別動手。”
“原來問題是在這裏。”
“教授是想收了這些死侍自己用啊。”
安娜欽佩的點點頭。
“不愧是教授,每天都戴麵罩的男人,這新就是髒。”
卡夫卡看了自己著搭檔一眼。
聽聽,這話成什麽樣子,姑娘您著戰場績點是不想要了吧。
卡夫卡也是無奈。
算了,隻能他辛苦點,寫行動報告時多給這丫頭來兩句豪話。
就算不看在搭檔麵子上,也得看在梅子酒的麵子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