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一路飛來，風平浪靜，想象之中的龍類襲擊並未出現。
但意外總會不期而至。
卡塞爾加密線路，諾瑪通知路明非。
“S級，有人聯係您。”
“校長專線。”
昂熱麽？雖說重傷，但也不至於連普通人軍隊也對付不了吧，校長現在可不是單純的混血種，還是煉體巔峰武者。
而且不是說東京都那邊會配合麽？
“接通。”
路明非說。
無論如何，逼得昂熱使用校長專線，肯定碰上了什麽極其嚴重的事態，搞不好龍類已經襲擊了。
路明非手指摸索著青銅麵具。
繪梨衣麽？
算起來，那邊同時有繪梨衣和源稚生，三貴命存在兩個。
神裔抓走稚女如果是為了複活白王，那麽天照命和月讀命想必也在神裔的抓捕名單。
趁著路明非不再的機會，集中力量對那邊下手，換路明非是神裔指揮官，八成也會如此去做。
等等，天照命，月讀命，高天原遺址可不隻是有這兩位，還有一個曾經的影皇，上杉越。
或許之前神裔還不清楚上杉越是誰，但昨晚一戰上杉越連黑日都用出來了，影皇身份不言自明。
也就是說如今高天原遺址同時有三貴命。
**太大了。
無論是對於想要複活的白王，還是想要白王複活的神裔。
路明非做好心理準備，他隨時可以踹開機艙門，戴上青銅麵具，化身禦座姿態，飛回高天原遺址。
現在，先聽聽昂熱怎麽說吧。
校長專線接通。
不是傳奇屠龍者富有辨識度的英倫腔漢語。
是一個咋咋乎乎哭天搶地的……額路明非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總覺得是披著人皮的德國牧羊犬，或者哈士奇。
簡而言之，披著人皮的狗。
恩格爾在校長專線哭喊。
“救命啊老大！”
機艙內很安靜。
宮本誌雄從人類和龍類的終極思考中回神。
他們不說話，靜靜看著路明非。
甚至宮本誌雄下意識壓低呼吸。
真是驚人。
他們竟在路明非臉上看到明顯的表情變化。
這位S級不是一項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麽？
到底什麽消息值得S級如此……
眾人不禁浮想聯翩。
“好，我知道了。”
路明非說。
芬格爾還在哭天搶地，路明非無情切換線路，他問零。
“收到坐標了麽？”
“已收到。”
“規劃路線。”
“稍等。”
路明非給零發送的是芬格爾此時所在坐標，說起來要不是這家夥用校長專線聯係，路明非還真忘了還有這位仁兄的存在。
嗯，這兩天他們都挺忙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
路明非還以為芬格爾還在高天原呢。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什麽時候跑出去的。
現在還把自己給現入絕境。
話說，絕境？
路明非很奇怪。
不至於吧。
芬格爾雖然是F級，但它的強大路明非看在眼中，無論龍血濃度還是九州武道修為，芬格爾甚至和凱撒處在伯仲之間。
所以路明非也看不懂卡塞爾的評級規則，難道不是按ABCDEF這樣的順序，而是看稀有度，稀有度越高越強，比如芬格爾，F級在卡塞爾的稀有度可說是曠古爍今，以絕無僅有的一例，傲視全校。某種意義說，芬格爾甚至超越了路明非，好歹S級還有一個昂熱，F級真的隻有芬格爾，偌大一座卡塞爾為你一個學生設立單獨評級，天大殊榮啊。
所以這位曠古爍今的F級先生到底是做了什麽，才會把自己陷入到生死攸關的絕境。
“報告。”
路明非聽到零的聲音在耳機裏響起。
“順路。”
直升機繼續前進。
抵達某處時，倉門打開。
狂風一股腦灌進來
路明非一躍而下。
他沒有帶傘包。
但沒關係。
路明非帶上青銅麵具，麵具邊緣裝飾作用的卡扣仿佛活了過來，它們有如昆蟲節肢，刺穿路明非麵部。
神經係統接通，青銅麵具眼部，亮起璀璨金光。
一雙龍翼忽的展開。
路明非已化作禦座姿態。
順路的話，看看芬格爾什麽情況也不是不可以。
一般來說，他們此行目標是救援稚女，應當盡量避免橫生枝節才是。
但情況不同。
路明非對自己有信心。
順路救個人，對他並非難事。
“諾瑪，為我指引降落目標。”
“收到。”
路明非跟著諾瑪指引，利用龍翼煉金矩陣，調整方向。
從高空一躍而下，大地洶湧的撲麵而來，路明非速度很快，他看到了，那是一座西式洋宅，古羅馬式建築風格，看上去磅礴大氣。
周圍群山起伏，這裏是遠離市區的所在，很難想象，在日本這樣一個寸土寸金的島嶼國家，竟還有這樣一座偏僻奢華的建築。
宮殿似的。
當路明非看清宮殿時，宮殿的人也發現了他。
一束束金屬射流向天空襲來。
他們竟是準備了對空武器。
路明非異化雙翅宛如披風，無需煽動，其上煉金矩陣流轉，路明非陡然改變飛行軌跡。
他宛如一隻靈巧的小鳥，在槍林彈雨間穿梭，沒有一顆子彈能擊中路明非。
隻有這種程度的話，可攔不住我。
路明非心中一動。
他覺得奇怪。
還以為這裏也會有龍類。
可現在他都快著陸了。
預料之中的龍類憐一片鱗片也沒看到。
地下室。
路明非重新再腦海過了一遍芬格爾位置。
異化成龍爪的雙臂護住頭臉，路明非仿佛流星，砸穿屋頂。
巨響聲中，路明非落地。
無數子彈傾瀉而來。路明非用龍翼互助全身。
所有子彈都在路明非身上攤開。
找準一個時間窗口，路明非從地上彈起，正好看到幾個半人半龍的怪物向自己撲來。
路明非的禦座姿態是美的，有著如同天神一般的吸引力。
但這些半人半龍的怪物，真的隻是怪物，同樣是龍化，他們給人的感覺就宛如腫瘤病人，龍化的肢體不會給人以力量感，隻讓人惡心。
路明非目光一掃而過。
這些怪物並未被他放在眼中。
路明非停在空中。
黃金瞳高高在上，俯視這一層樓。
子彈？
既然有子彈，那就意味著剛才有人開槍了。
這些怪物路明非看一眼就知道無法溝通。
他們是完全的死侍。
路明非試圖找到一些普通混血種。
起碼剛才向他開槍的應該就是。
芬格爾說這裏都是神裔。
能找到幾個可以溝通的，也方便獲取情報。
但路明非看去，隻能看到幾個正在龍化的怪物。
他們眼睛已經是混沌的黃金瞳，失去神智，槍械落在地上，他們之前還在開槍，但是再看到路明非落地後，一個個立刻使用藥劑完成龍化。
不，對於他們來說，應該是死侍化，而非龍化。
死侍化和龍化有一個顯著區別，後者保持有起碼的神智，前者不然。
是為了防止信息泄露麽
避免留下活口。
路明非沉思著，隨手抓住撲來的死侍，微微用力，捏爆這怪物頭顱。
汙血順著路明非龍鱗往下流，龍鱗的特殊結構，使得沒有一點汙血殘留在上麵。
這種粗暴的戰鬥方式。
路明非微微眯起雙眼。
果然，多多少少還是受到了龍類影響？
龍血武道。
更多的怪物向路明非撲來。
他們前赴後繼，極其忘我。
幾乎隻是一個眨眼，路明非被無數的怪物淹沒。
這一幕看上去宛如森林大火時螞蟻團城的球。
下一秒，球炸開。
路明非立在原地。
剛才那一擊，這些怪物都已經死了。
路明非活動活動脖子。
禦座姿態的他宛如魔神。
樓梯口在那邊，出門，順著鋪有天鵝絨地毯的螺旋樓梯一直往下。
這是諾瑪提前告訴路明非的。
但太慢了。
浪費時間。
路明非有更快的辦法。
黃金瞳看向下方，這座宮殿似建築很實在，主體結構都是石頭，天生有著美麗花紋的石頭，需要漂洋過海從遙遠的歐洲大陸運來，隻有使用這樣的石頭，才能彰顯住在這裏之人的尊貴身份。
這就是所謂貴族吧。
路明非見得多了。
九州也有一大批這種人。
自命不凡，天生神聖，認為自己理所應當擁有一切，享受一切。
或許和世界無關，隻要還有人類，不，隻要還有智慧物種存在，這種貴族就永遠也不會消失。
但是啊。
你們所謂的高高在上和權貴。
在真正的力量麵前。
有什麽用呢？
路明非張合龍爪，異化成青銅麵具的臉龐，看不出絲毫情緒。
說來，他還挺喜歡現在這種樣子的。
讓路明非回想起自己在九州征戰天下時的日子。
帶上青銅麵具，他是閻羅。
可……等等。
摘掉青銅麵具……我又是誰？
路明非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
奇怪的出入感。
但無所謂。
路明非是一個合格的戰士。
他分得清什麽事平時，什麽是戰時。
現在就是戰時。
既然是戰時，就得全神貫注，不要去想核戰爭無關的事情。
路明非俯身，一爪刺下。
堅硬的石頭被刺穿。
黃金瞳明亮。
死侍們手在樓梯口，他們一窩蜂往上衝，這群可悲的生物，大腦已完全失去正常功能，比一團漿糊強不到哪去。
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還在呼吸的唯一目的，就是殺死其他生命。
轟隆一聲想。
他們身後的天花板破開一個大洞。
一個人從天而降。
不，那不是人。
落地窗倒映出路明非如神似魔的身影。
他落下，宛如聖經中天使的記載。
路明非也看到此刻自己的倒影。
禦座姿態。
對啦。
路明非忽然想起來。
我現在用的是龍血武道，可不是九州武道。
九州武道有其精妙處，功法，神異，五行天，百無禁忌。
那麽，龍血武道呢？
我之前一直在用九州武道的視角看待龍血武道，用九州武道的法子套用龍血武道。
其實，這不對。
龍血武道雖是從九州武道脫胎而出，但既已成型，就應該走出一條新的路來。
所以了。
屬於龍血武道的新路，是什麽？
無數靈感相互碰撞。
言靈，血統，位格……
路明非福至心靈。
他想起之前和宮本誌雄在直升機上的對話。
聽這位宮本家主從頭梳理龍類曆史，路明非受益良多。
比如此刻。
龍類是一種上下尊卑極其明顯的種群。
混血種，五代種，四代種三代種次代種，然後是初代種的四大君主，最後則為金字塔頂端的黑王。
這是一條極其簡單明了的登神長階。
高位格的存在對低位格有絕對壓製。
來自血統。
這方麵純血龍類在昨晚戰鬥就給路明非演示過了。
一堂印象深刻的課。
既然那些三代種能做到。
我為什麽不行？
路明非黃金瞳居高臨下俯視這些肮髒的可悲的生物。
一個顯而易見的邏輯。
比起這些死侍，論起血統，我是高位格吧。
要知道，在龍代，死侍都是純血龍類的侍從。
死侍的侍自，就是從此而來。
所以了。
路明非黃金瞳亮起，其中好似流淌一條熔岩的河。
他開口。
晦澀難明的言語響徹這片空間。
這聲音莊嚴，宏大，好似世界盡頭傳來的鍾聲。
又像是從遠古更遠古的荒涼戰場，一直響到今日。
言靈：皇帝。
以路明非為中心，一個龐大領域展開了。
該領域內所有死侍，紛紛定住身形。
暴怒，嗜血，瘋狂，殘忍。
所有的這些情緒都消失啦。
路明非行過。
在他行過的路，死侍們紛紛跪伏。
有如狂風吹過麥田。
有如海嘯吞沒港口。
有如萬千之臣覲見他們的皇。
路明非揮揮手。
“自裁吧。”
這是皇帝頒發其諭令。
於是萬千之臣以額觸地。
淚水從臣屬眼角流下。
他們感動。
為聽聞陛下諭令而感動。
為能給陛下效忠而感動。
於是以額觸地。
“咚。”
鮮血和腦漿同時迸出。
這是巨大的痛苦。
他們一動不動。
再大的痛苦也不能動。
陛下還在。
他們不能在陛下麵前失儀。
路明非背影消失於樓梯口。
死侍啊。
真是可悲。
當路明非撬開地下室，芬格爾正捧著麥當勞全家桶大快朵頤。
嘴裏塞著兩根雞腿。
聽到動靜，芬格爾轉頭去看，大驚失色。
他一手一根拿著雞腿骨，擺出如臨大敵的姿態。
芬格爾麵對路明非。
“呔，何方妖怪！”
路明非一巴掌拍飛雞腿，拎起這貨。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