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王將抱著·自己,興奮到全身顫抖。

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

S級啊!

既然你不肯當我的狗。

就去死吧。

用你的屍體,為我鋪平通往王座的階梯。

終於,時間到了。

無盡的光與熱。

監控畫麵依次熄滅。

這是安裝在極樂館的攝像頭在爆炸中摧毀。

王將陶醉的望著這一幕。

“啊。”

“看啊。”

王將感動的咬著手指。

“多美。”

淚水在王將眼眶裏打著轉。

他想為此寫一首十四行詩了。

忽然,一張屏幕牢牢吸引王將目光。

他像是被閃電擊中了。

王將一動不動。

淚水一掃而空。

冰冷,殘忍,以及不敢置信。

這些情緒充斥王將雙眸。

下一秒,王將瘋了似的撲向屏幕。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王將整個人趴在屏幕上,黃金瞳暴睜,喃喃自語。

“這絕對……不可能!”

讓我們把時間往回調。

定時炸彈倒計時。

00:51:73

“聽到了麽,櫻井。”

“路兄說了,我們不會死。”

源稚女笑著。

“那麽,接下來。”

“我們隻需要好好的相信著路兄就可以啦。”

櫻井小暮努力笑起來。

淚水還掛在她的眼角。

“嗯!”

櫻井小暮點頭。

“我會好好的相信著路大人的。”

源稚女眯起眼。

“乖孩子。”

定時炸彈倒計時。

00:11:20

“櫻井。”

“是,大人!”

“最後十秒啦。”

“害怕麽?”

“不怕的,大人。”

00:03:81

“櫻井。”

“是,大人。”

“抱緊我。”

櫻井小暮不曾有絲毫猶豫。

她起身,張臂,環住源稚女。

“大人!”

櫻井小暮在源稚女的耳畔說話。

後麵似乎還有什麽。

全部都淹沒在毀滅世界的爆炸裏了。

定時炸彈倒計時。

00:00:00

不是轟的一聲。

甚至沒有聲音。

所謂大音吸聲,在所有炸彈引爆的此刻,人類的耳朵已無法承受。

無盡的光與熱。

源稚女和櫻井小暮在這無盡光與熱的世界裏相擁。

下一秒或許死或許生。

對於兩人卻已不再重要。

他們在末日來臨時相擁。

一瞬間就是永恒。

“大人。”

櫻井小暮說。

我一直都,喜歡著您啊。

路明非撓撓頭,咳了咳。

“總覺得我好多餘?”

這句話他自言自語,但周圍太過安靜,於是源稚女和櫻井小暮都給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這才驚醒。

源稚女和櫻井小暮看著彼此。

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真的還活著。

而後源稚女笑起來。

“看,我說的。”

“隻要相信路兄就好了。”

“沒錯吧。”

“嗯!”

櫻井小暮隻剩下點頭的力氣了。

他們周圍是無盡的光與熱。

甚至這光與熱也將兩人浸透。

無需懷疑炸彈的確引爆,也的確將兩人籠罩。

但卻無法對兩人造成絲毫傷害。

足以融化鋼鐵的高溫卻無法點燃哪怕一根發絲。

神一樣的權能啊。

源稚女環顧四望,目光充滿讚歎。

最後他看向路明非。

與路明非那一雙灼熱好似有熔岩流淌的雙眸對視。

混血種的黃金瞳也是不同的。

尤其是血統高貴的個體。

源稚生和風間琉璃,兩位站在白王血裔頂端的皇血,當他們全力施展能力,黃金瞳便好似盛開一朵曼陀羅,緩緩旋轉,美麗且致命。

此刻路明非眼底的熔岩,無需任何煉金和龍族譜係學識,隻要你也是混血種,就能明了,這雙黃金瞳,屬於青銅與火。

原來路兄是青銅與火一係的麽?

這樣的念頭劃過源稚女腦海,但他總歸覺得有哪裏不對。

卡塞爾S級的資料是全世界混血種的熱點,沒有人不關注路明非,特別是言靈,公開信息裏S級的言靈是無,理所當然不會有人相信,這可是S級,怎麽可能沒有言靈。

如今看來S級的言靈屬於青銅與火一域,卻是從未出現在言靈周期表之上,也就是說,過去的混血種從未目擊過這一言靈,以至於不曾留下哪怕一頁紙的書麵記錄。

源稚女張開手,感覺著爆炸氣浪吹過手掌,便如同春日溫暖的風。

高溫無效化麽?

源稚女想。

有這樣的言靈,是不是可以去太陽表麵行走了?

路明非對房間角落笑了笑。

這是最後一個攝像頭。

想來不知道躲在哪裏的王將,應該已經把這裏發生的一切收入眼中了吧。

路明非按了按眉心。

青銅與火的權柄,這負擔還真不小。

不過,光與熱也隻是爆炸最初階段。

而後還有。

地麵塌陷,碎石傾斜,轟隆隆,好似山崩地裂。

路明非縱身躍起,一腳踢飛砸向三人的巨石。

巨石上黃泉浮世繪的浮雕殘破不堪,在路明非這一腳下,四分五裂。

“走!”

櫻井小暮攙扶源稚女起身。

“得罪。”

路明非擊暈櫻井小暮,在其頭頂連點數下,櫻井小暮黃金瞳逐漸黯淡,全身鱗片無力張合,蔓延生長的趨勢頓時一緩。

源稚女咬牙,接住櫻井小暮,踉蹌一步。

路明非沒問是否需要幫助。

他隻是在前開路。

“別落下了。”

“好。”

源稚女乖巧的笑,這模樣哪裏還有極惡之鬼的風采。

如果是以前的源稚女,搞不好已經放棄了吧。

但現在的他。

源稚女死死抱著櫻井小暮,緊跟住路明非。

不能把什麽事都交給……另一個我啊。

以前有事就想著找哥哥。

後來有事就推給另一個我。

源稚女啊源稚女。

你多少也應該承擔起……屬於你的責任了吧!

某種堅定的神采出現在源稚女眼中。

再天真的孩子,也得離開哥哥的庇護,自己長大。

源稚女看著前方,世界末日一樣的地獄,那個背影,是哥哥麽?是另一個我麽?

恍惚的眼神恢複清醒。

原來是路兄啊。

源稚女笑了笑。

抱著櫻井小暮的手更緊了些。

有這樣一個瞬間,源稚女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以前,山裏的學校組織運動會,源稚生報了三千米,源稚女羨慕的想著哥哥真是厲害啊,三千米呢,換他來的話一定會死掉吧。

但他可是源稚生的弟弟,不能給哥哥丟臉。

於是源稚女報了一千米。

果然,我真的很差勁。

隻是一千米就快死了。

那時候哥哥每天和他一起特訓。

兄弟倆在傍晚的操場一圈圈跑。

源稚女總是跑不了幾圈就累得不行,上氣不接下氣,大汗淋漓,滿腦子都是放棄好啦,直接躺下來吧,多舒服啊。

這時候哥哥就會在旁邊對他大喊。

“加油!稚女!”

“不能放棄!”

“想一想你的目標!”

“想一想你的堅持!”

“你也不想品嚐失敗的味道吧!”

“那就跑起來!”

“繼續跑起來!”

那樣喊著的哥哥,真是帥氣啊。

源稚女知道,他和哥哥是不一樣的。

哥哥有野心,他想成為人上人,想去到東京最高點,想把這座城踩在腳下。

哥哥一次又一次的給他描述未來出人頭地的生活。

哥哥對勝利有著固執的追求。

所以他可以毫無障礙的喊出“堅持”這樣的話。

因為他的堅持就是勝利,就是出人頭地,就是未來登頂東京的野心。

知道自己想要什麽並且為之努力的哥哥,真是帥氣。

但是啊,哥哥。

我不是。

當時累到虛脫甚至想著“就這樣去死也沒什麽不好”的源稚女,在心裏回答著源稚生。

我不是啊

我沒有野心。

我不渴望勝利。

我也不知道我能堅持什麽。

我隻是……想跟在哥哥身邊。

這樣就好啦。

源稚女報一千米,不是他想拿冠軍,隻是因為哥哥報了三千米,他也要報。

僅此而已。

但是現在。

很多年以後的現在。

極樂館倒塌,風間琉璃切換成源稚女,他不再是猛鬼眾的龍王,回到當年跟在哥哥身後亦步亦趨的男孩。

源稚女仿佛再一次看到當年傍晚燃燒的夕陽。

哥哥在喊。

“想一想你的堅持啊!稚女!”

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也是有堅持的。

源稚女狼狽的抱著櫻井小暮,樣子並不好看,尤其是在有一個於前方開路的路明非對比下,路明非劍山開山無物可擋,頗有幾分舍我其誰的霸道,而他源稚女,隻是抱著一個女人,走路明非走過的路,卻還是這般狼狽。

但無論是誰,都能看出,這個男人是在拚命。

再狼狽也不能掩蓋源稚女的精神。

他是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了。

哥哥,我啊。

我的堅持。

源稚女抱著櫻井小暮,抱得這般緊,以至於對方身上的鱗片割開他的皮膚,血流不止。

我的堅持啊。

就是無論如何,也要讓這個女人,活下去!

源稚女在心裏呐喊。

無論如何,我也要做到。

一束光出現在眼前。

源稚女失去焦點的雙眼,猛地爆發出光彩。

他溫柔的撫摸櫻井小暮臉龐。

櫻井啊,我們……就要出去啦!

源稚女想這麽說,很可惜,現在的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他踉蹌一步。

終於,邁出極樂館。

路明非扶助源稚女。

“路……路兄。”

源稚女幹裂的雙唇開合,這句話甚至都算不上一句完整的話,隻是微弱氣流。

“我知道。”

路明非拍著源稚女肩膀。

“來。”

路明非握了握源稚女手臂。

“抱好你的女人。”

源稚女微微點頭。

此時他們站在崩塌的極樂館前。

火焰騰空,黑煙滾滾而起。

“你們是猛鬼眾的龍王和龍馬。”

“被王將背叛。”

“以後有什麽打算。”

“你身上發生了什麽。”

路明非說了許久,無人回應,他轉頭,無奈的笑。

源稚女雖是站著,卻已經閉上雙眼。

“站著也能睡著麽?”

路明非目光轉向源稚女懷裏的櫻井小暮。

“沒放手,不錯。”

忽的,路明非嘴角的笑一斂。

等等,我要怎麽回高天原?

不遠處是一輛汽車殘骸,路明非依稀認出,這輛正是載他來此的車。

既然司機是王將,以那家夥的作風,肯定不會給路明非留下這麽明顯的逃生手段。

就算這輛車還在,也不能保證上麵沒動手腳,王將能在極樂館埋炸彈,更別說是一輛車了。

話說回來了,就算路明非找到車,他也不會開啊。

難道我要帶著他們一路跑回東京?

路明非深沉的望向道路遠方。

一輛鋼鐵巨獸碾壓而來。

當真是碾壓,路麵甚至都要發出哀鳴。

路明非目光一凝。

這是……裝甲車。

他在書上看到過。

王將的人麽?

路明非催動龍血武道,黃金瞳閃爍,就要前衝。

裝甲車一個漂移,車門打開,一雙標誌性的大長腿邁下車來。

黑絲配高跟,都說女人鞋跟高度與她們的氣場有正比,鞋跟越高越是自信,按照這一理論,這人的氣場毋庸置疑是女王級別的,至高無上。

至高無上的女王陛下高舉雙手笑容討好,大呼著“自己人自己人”“不要開槍”之類的話,出現在路明非麵前。

路明非的黃金瞳熄滅了。

“酒德麻衣?”

氣質介於女王和良民之間的忍者小姐一個勁點頭。

看到自家少爺酒德麻衣內心就升起萬千感慨。

淚花都在眼眶打轉。

最後萬千情緒匯成一句話來。

“救命啊少爺!”

路明非抿了抿嘴。

“救命?”

他想問到底發生了什麽。

酒德麻衣麵色一變,轉頭去望。

“來不及!”

“他們要來了!”

酒德麻衣跳上裝甲車,一矮身,然後扛著火箭筒對準後方。

“少爺,快上車,我們路上說!”

路明非:……

事實上他的反應絲毫不比酒德麻衣來得慢。

在酒德麻衣跳上車前,路明非已經發現,遠處轟隆而來的巨大動靜。

不一會,他們露出真容。

那是成排的裝甲車,鋼鐵巨獸在日頭下閃著寒芒,武裝摩托穿插其中,上麵的家夥興奮的揮舞太刀。

空氣中仿佛飄著硝煙味,殺氣撲麵而來。

這是什麽?

路明非一轉眼就把源稚女和櫻井小暮扔上裝甲車。

這功夫酒德麻衣已經來了一發。

火箭筒在敵方裝甲集群間爆炸。

酒德麻衣看也不看,好似柔韌無骨的蛇,在狹窄的車內空間也移動自如,隻一眨眼就從後座到了駕駛座。

握上方向盤,狠踩油門,裝甲車啟動,路明非感覺到強烈的推背感,他倒好,源稚女和櫻井小暮卻滾作一團。

“稍微改裝了一下。”

酒德麻衣撇嘴,似乎還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