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魁梧的身材投下陰影,幾乎要把男孩和女孩給完全籠罩。
夏彌低著頭,悄悄拿眼去瞥旁邊的那家夥,恨恨的磨著小虎牙,真是的,過了這麽多年,還是老樣子,跟塊木頭一樣,本美少女都說跑路了,竟然還在那傻站著不動,這下好了,被大笨熊抓住了吧!
完啦完啦完啦,本美少女的獎學金啊!肯定要泡湯了!
夏彌在心裏發出悲鳴。
等著,楚子航是吧,回頭你要是不請我吃個十頓八頓的飯,這事沒完啊!
“看什麽呢!”
校長盯了眼夏彌。
“好好一個學生,大晚上不睡覺,翻牆出來!想幹什麽!”
“啊,想幹什麽!”
夏彌小心翼翼抬起頭,露出一張討好的笑臉。
“笑什麽笑!”
校長大嗬。
“立正!”
“給我站好!”
夏彌挺胸抬頭,雙臂自然下垂,緊貼褲縫。
為了獎學金著想,本美少女暫且忍了!別以為我這是屈服啊!等著吧大笨熊,哪天本美少女畢業了,回頭肯定把你和食堂阿姨的小故事發到論壇上,聽說卡塞爾有個守夜人,在上麵還能用這些小故事賺錢,哈哈哈大笨熊就等著為本美少女的賬戶餘額發光發熱吧!
不知怎的,校長背後一涼,有種被什麽家夥給盯上的不妙感。
他狐疑的看了看夏彌,這女生麵色肅穆的站著軍姿,不像是有什麽歪腦筋的樣子。
盡管如此,校長還是狠狠盯了眼夏彌,給她一個警告的眼神,然後轉過臉,瞬間換上和藹可親的笑容,那邊站軍姿的夏彌都震驚了,喂喂喂大笨熊你這個表情是認真的嗎!該不會是被什麽元嬰老怪奪舍了吧!
“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校長對楚子航說。
“夏彌這孩子淘氣了點,但人不壞。”
是叫夏彌嗎?
楚子航在心裏想。
原來就是她。
夏彌不爽的撇撇嘴。
搞什麽啊大笨熊,聽起來我就像是什麽性格惡劣的小孩一樣,再怎麽說老娘也是年年拿獎學金的天才少女好不好,尊重呢!尊重呢!信不信我去教育部門投訴你啊!
哦這邊的教育部門不管混血種學生的事,對不起打擾了。
在心裏轉著這些有的沒的,同時,夏彌也在犯愁,不知道這回又有什麽懲罰等著自己,跟上次一樣在校門口罰站嗎?隻是站一個早上而已倒不至於腿酸,但來來回回那麽多人,一分錢都不用花就能欣賞老娘的美貌,想想就一肚子火,夏彌真是恨不得在旁邊立塊牌子,就寫“青春美少女,看一眼五塊,合照一百,”,多麽合理的定價,大概這就是人類說的經濟頭腦吧,老娘真是個天才。
不過也有可能是別的懲罰,比如繞著操場跑三十圈啦,清掃校園垃圾一星期啦,隻要別叫她去洗廁所,做什麽夏彌都可以。
“你好,校長先生。”
楚子航彬彬有禮的和大笨熊握手,見到這一幕的夏彌嘖嘖稱奇,不愧是你啊楚子航,對付長輩就是有一手,就這一會功夫,看看大笨熊都被你哄成什麽樣了,那笑的,得虧是大笨熊沒女兒,要不然楚子航你的清白可怎麽辦啊!
正在心裏搖頭晃腦的感慨,她就聽到楚子航提到了自己。
“夏彌同學的事,還請校長不要怪罪。”
“哦?”
校長奇怪的應了聲。
旁邊的夏彌也瞪大眼睛看過來。
“她是因為過來接我才迫不得已翻牆。”
接你?
有這事嗎?
夏彌發現大笨熊向自己投來疑惑的目光。
於是立刻信誓旦旦的點頭。
就好像楚子航壓根就沒有說謊一樣。
校長皺起的眉頭舒展開,讚許的看了看夏彌。
“不錯嘛,總算是做了件讓人省心的事。”
“是我錯怪你了,夏彌,我向你道歉。”
夏彌簡直都要飄起來了。
此刻的她真想對全世界宣布。
看到沒看到沒!大笨熊在給我道歉!
本美少女出息了呀!
她風輕雲淡的一擺手,說了兩句“沒關係沒關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之類的話,心有靈犀般和楚子航偷偷交換一個眼神。
很好,很好,這次配合打得不錯,回頭本美少女請你吃飯啊!
至於吃什麽?
那肯定是大餐啦,泡麵配火腿腸,怎麽樣是不是人間美味!本美少女最大方啦,咬咬牙給你家顆鹵蛋也不是不行,哈哈哈!
在楚子航眼中,冬日的夜裏,名為夏彌的少女站在那,笑容帶著小狐狸似的狡黠,眼神是那樣明亮,好像隻是透過著雙眼,就能感受到女孩心中小小的歡喜和雀躍。
於是楚子航的眼,也亮起淡淡的笑意。
誰說麵癱就一定沒表情的,眼睛可是心靈的窗戶,楚子航的歡喜和悲傷,都在他的眼裏。
而現在。
這雙眼是在笑呢。
……
秋水在車站見到了維克多。
他主動過去搭話。
“我注意到剛才和您一起來的那一位。”
秋水給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同時觀察周圍,神色警惕,就好像電影裏的特工那樣。
維克多笑了笑,伸出手。
“放鬆點,夥計,就算你跑大街上說自己碰到一群眼睛會發光的怪人,相信我,不會有人信的,等待你的隻可能是瘋人院。”
秋水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他們握手,自我介紹。
維克多是一名卓越的材料學家,在某個國家的研究所工作,有著光明的虔誠,和秋水這個墮落的天才作家完全不一樣,年紀輕輕的維克多已經在頂尖期刊發布了三篇重量級的論文,並且正在為攻克新的課題而努力。
“材料學?”
秋水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維克多聳聳肩。
“沒錯,就是那個死氣沉沉的材料學,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這門學科的糟糕現狀,要不然研究所的那幫老爺們可不會這麽簡單就放我走。”
“所以,你果然也是!”
秋水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悄悄說。
維克多眨了眨眼,隻是說了一個詞,兩人便心照不宣的笑起來。
“金色。”
在後來的三個小時裏,陸陸續續來了很多人。
他們小聲的交流彼此情況,打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激動和興奮。
秋水注意到維克多似乎在默念,就湊過去,小聲的問。
“你發現了什麽嗎?”
“一些有趣的事。”
維克多說。
“我統計了一下,知道嗎,出現在這裏的主要是兩類人,一類是像你這樣的藝術家,我認為用藝術家來稱呼幻想小說作家應該沒錯吧。”
“你看那個紅色襯衫的女生,是個漫畫家,她旁邊的那個,是遊戲設計師。”
維克多繼續說。
“另一類就是像我這樣的科學工作者,有材料方向的,我就碰到兩個同行,還有職務學家,藥物學家。”
秋水聽的一頭霧水。
“所以把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有什麽意義?”
維克多攤手。
“我不知道。”
盡管這樣說,但他臉上的笑容非常激動,眼睛閃閃發亮,像是在期待著某件事的發生。
“但很有趣不是嗎?”
“藝術家,科學家,還有那些金色眼睛的家夥。”
“相信我,夥計,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麽,都一定比你過去的人生有意義的多!”
秋水想起那個黑夜中的英雄。
“我讚同。”
“對了。”
他問維克多。
“剛才就想問了,聽起來你的未來很不錯,怎麽就辭職了,你的課題怎麽辦?”
“拜托,我的朋友!”
維克多興奮的搓手。
“我從來沒見過,你知道的,那種眼睛。”
“他們突然闖進我的生活,然後給我看新的世界,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這麽說吧。”
“就像是在吝嗇鬼的麵前敞開寶庫,裏麵是堆積如山的黃金。”
“我怎麽可能猶豫!”
忽然,人們停止交談。
他們齊刷刷的望向某個方向。
檢票的月台,一個身穿墨綠色製服的列車員走向這邊,他手裏搖著鈴鐺,臉上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
神奇的是,來來往往的人流,竟好像看不到他,完全無視,他們親眼看到列車員從一對情侶中間穿過,男孩和女孩麵對麵聊天,一眼都不曾投向列車員。
這人就像是行走於人海之中的幽靈,充滿了難以捉摸又令人著迷的魔力。
“哦,這是怎麽做到的!”
維克多捂著心髒,麵色潮紅。
“秋,你看到了吧,這是魔法,這是奇跡,我敢打賭,他一定是來接我們的!”
秋水張著嘴,說不出話。
他過往的人生經曆崩塌了,一扇大門正徐徐敞開,在裏麵是嶄新的世界,哪怕一塊石頭一棵青草都充滿了奧秘。
列車員溫和的目光掃過每一人。
他搖了搖黃銅鈴鐺,用輕快的語氣。
“終點站,卡塞爾。”
“先生們,女士們,準備上車咯!”
對於秋水和維克多等人而言,從這一刻開始,他們便將踏進一個嶄新的世界。
以前隻存在於幻想,或者幹脆連想都不敢想的一切,真實的出現在他們身邊。
人生從此翻開新的篇章。
而對於卡塞爾,對於卡塞爾武院的學生們,對於兩個研究院的學者們,對於路明非。
他們的到來,也有著相當特殊的意義。
武器研究所,丹藥研究所。
既然傳統的思維進展緩慢,於是路明非決定引入新的血液,藝術家和科學家,再加上年輕,年輕就意味著無限的可能性,而可能性,正是影響一項研究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
傳統的城體係的研究往往有其定式,於是難免顯得僵硬,加入一些體係之外的思想,沒準能收獲一些意外之喜。
當然,對路明非來說,這一步也隻能算是閑棋,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卡塞爾的力量太過龐大,一步閑棋而已,無關緊要。
結束一天的工作,路明非閉上雙眼,意識沉入黑暗,德羅古尼爾開啟,他在繪梨衣隔壁房間的**醒來。
推開房門,他驚訝的看到餐桌旁的女孩,繪梨衣雙手捧著麵包,桌上放著草莓果醬,女孩嘴邊沾了一圈,正用小舌頭認真舔著,剛好是這時候,路明非開門出來。
兩人四目相對。
繪梨衣眨眨眼,路明非轉過頭,咳了聲,退後一步,關上門。
三分鍾後。
房門打開,路明非看到桌旁的繪梨衣坐姿乖巧,像是日女兒節時的娃娃。
所以果然是錯覺吧。
“那個,早上好”
【早上好。】
似乎……有很久沒這樣打招呼了呢。
路明非想著,同時他感到奇怪,怎麽今天繪梨衣還在家裏,往常這個點不是已經走了嗎。
自從百鬼夜行的世界任務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就很微妙,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有意無意躲著對方。
難道……
路明非調出菜單。
果然,有新的任務。
但不是二號世界。
任務裏說的是來自遠方的饋贈,路明非和繪梨衣得到了一座網吧,作為代價,他們以後的生活費就得從網吧的收入裏出了。
今天是網吧營業的第一天,剛好是周末,這也正是繪梨衣還在家裏的原因。
原來如此。
路明非簡單吃過早飯,和繪梨衣一起出門。
雖說是一起走,但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也不說話,幾乎沒有眼神交流。
鄰居的阿姨憂心忡忡。
“鬧別扭了嗎,這樣可不行啊。”
路明非下意識轉頭,發現繪梨衣也看過來,兩人的目光毫無準備的撞上,立刻分開。
網吧離這有三條街的路。
抵達時,門口有律師等待,他奉上一隻信封,裏麵是網吧鑰匙和一應文件。
在律師的幫助下走完手續,送走對方,路明非和繪梨衣參觀起屬於他們的網吧。
名字是叫,神隱。
他們站在門口,仰著頭,以相同的姿勢看招牌。
總覺得,很熟悉的樣子。
“好了,接下來就是大掃除!”
【嗯!】
正式營業之前肯定要把網吧收拾幹淨才可以。
需要用到力氣的活就交給路明非,他嘿咻嘿咻的把網吧桌椅設備都堆到角落,繪梨衣趁這空當折了紙帽子,兩隻手拿著給路明非戴上。
路明非配合的微微低頭,少女紅色巫女服的長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玉似的小臂,繪梨衣看起來很認真,大概對於這個女孩來說像是動漫裏那樣在大掃除時戴上紙帽子這種事,有著異乎尋常的意義吧。
戴好了。
繪梨衣滿意的端詳路明非,拍拍手,視線下移,對上目光,又紅著臉把頭轉開。
掃地,拖地,清理天花板的蜘蛛網。
路明非幹得熱火朝天。
繪梨衣也沒有偷懶,她拿著抹布擦洗桌椅,吧台,少女很細心,再小的角落都沒有放過。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路明非把最後一台電腦的店員插上。
直起身,拍拍手。
“大功告成!”
一瓶礦泉水遞到麵前。
同時還有手賬本。
“請喝水,明非君。”
手賬本的上方露出一雙眨啊眨的大眼睛,是繪梨衣。
路明非笑了笑。
“謝啦。”
他相當自然的接過水。
繪梨衣走在煥然一新的網吧裏。
手指劃過桌麵,再拿起,沒有一點灰塵。
繪梨衣微微眯起眼,睫毛好長。
【什麽時候開業呢,明非君。】
“明天。”
【會有客人嗎?】
“那當然了,客人肯定超級多,多到把我們的門檻都要給踩爛的那種程度!”
【真的嗎?】
“肯定啊。”
雖然路明非用了相當自信的語氣,但不知怎的,繪梨衣看起來還是有些苦惱的樣子。
【可是啊,明非君。】
她把手賬本上的內容給路明非。
【我們的網吧,好像沒有門檻喔。】
路明非慢慢睜大眼,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傍晚的夕陽掛在兩人身後的天空。
他們的影子好長。
長得挨到了一起。
路明非和繪梨衣回到公寓。
阿姨看著肩並肩的兩人,笑容慈祥。
網吧順利的開業了。
繪梨衣的心情很好,站在櫃台裏,好奇的目光來回掃視,時不時瞥向門口,眼睛亮閃閃的,大概對於這個女孩來說,網吧的工作就像是遊戲一樣充滿樂趣。
路明非在後麵碼著飲料,說起來晶瑩一家網吧還真不容易,好多瑣碎的事情,如果有員工幫忙就好了。
幾個頭發染得五顏六色的混混看一眼網吧招牌,勾肩搭背的往裏麵走,說說笑笑,聲音大得到處都是回音。
繪梨衣拉了拉路明非。
【是客人嗎?】
路明非望一眼門口那幾個家夥,眼睛一亮。
“不,是員工!”
很快的,鼻青臉腫的混混們乖巧的碼著飲料,擦拭桌椅,路明非翹著二郎腿監督,混混們經過他時都會深深彎腰,大聲的喊“老大好!”。
路明非點點頭,他發現繪梨衣一直看著這邊,忽然覺得自己這樣會不會嚇到這個女孩,準備解釋兩句。
但麵對他的解釋,繪梨衣卻是說。
【我知道的哦,明非君。】
【你是在做正事吧。】
【就像是哥哥一樣。】
路明非撓撓頭。
“這樣子啊。”
自動送上門的勞動力不僅不收工錢,幹活還相當認真,結束時繪梨衣送上一瓶水,每個人都激動到流淚,對繪梨衣深深鞠躬,大喊。
“謝謝大嫂!”
路明非黑著臉把他們統統趕走。
隻是回頭麵對繪梨衣時多少有些尷尬。
“那個,他們都亂說的,你別往心上去。”
繪梨衣展示手賬本。
【大嫂?是在叫我嗎?】
【這是什麽意思?】
路明非支支吾吾,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