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無奈的笑了。
他的包裏裝的幾乎都是繪梨衣的東西,尤其是這個小黃鴨,是特異從她家裏拿的,櫻山主特別囑咐,小黃鴨是繪梨衣的好朋友,絕對不能忘掉。
果然是好朋友啊,洗澡都要帶上。
路明非這樣想著,就看到繪梨衣把小黃鴨頂在腦袋上,等等,那個動作是……
巫女服掉下來,露出少女光滑的肩膀,千鈞一發之際,路明非展現出那日與蛤蟆丸戰鬥時的速度,同時,還有鎮壓織田甲的鋼鐵般意誌,一個眨眼也不到的時間,他完成轉身。
麵對牆壁,路明非聽著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什麽吊在地上,是巫女服麽?那這個動靜是,小小的……
停下來啊我的耳朵,不能再聽了!
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那樣路明非痛恨自己的聽力太過靈敏。
他欲言又止,我是不是應該稍微提醒一下,可是要怎麽開口?類似“請不要在這裏脫衣服”之類的話,總覺得一旦說出來我就會成為變態啊!
話說繪梨衣……是她本來就這樣,還是因為長時間沉睡?
路明非更傾向於後者,算一算她已睡了八年,存在後遺症也是正常,比如遺忘常識什麽的。
繪梨衣頂著小黃鴨愉快的衝進浴室。
路明非鬆了口氣,終於,結束了。
但事實證明,他高興的太早了。
為什麽這酒店用的是磨砂玻璃啊!
路明非再一次麵壁。
他不禁陷入沉思。
我為什麽要同意繪梨衣洗澡?
花灑噴出水流的聲音。
小黃鴨的噗嗤噗嗤的聲音。
路明非凝重的看著拳頭。
自己敲暈自己,應該用多大的力?
他第二天是帶著兩個黑眼圈退房的。
也不是一晚上沒睡那麽誇張,路明非的話,大概也是眯了那麽半小時的。
天蒙蒙亮,要快點去排隊才行,聽說迪士尼的人會很多。
路明非這樣想著,等等,總覺得這個前台小姐的眼神很奇怪是怎麽回事?我洗臉了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自己離開的第一時間,大唐經理立刻給協會打電話。
“您好,我這裏有靈異事件,請務必過來一趟,拜托了!”
……
“終於到了。”
路明非拉著繪梨衣。
“別亂跑,當心走丟。”
“先玩什麽好呢?”
“那個那個那個!”
“喔喔喔,是過山車啊。”
兩人仰頭。
過山車艱難爬上軌道最高點,目測離地起碼三十米,就在遊客的屏息凝神和路明非的屏息凝神以及繪梨衣的笑容中,過山車,衝下來了!
“啊啊啊!”
“媽媽!”
“我要回家!”
“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
“救命!”
“對不起,放我下去!”
一隻運動鞋高高飛起,劃過一道弧線,掉在地上,談了談,一動不動,像死了一樣。
路明非咽了口口水,幹笑兩聲。
“那個,繪梨衣,你看那個,那個鞋子,多危險啊,要不我們……”
繪梨衣眼睛亮閃閃的看他。
“路君也覺得很有趣吧!”
“其實不是有趣不有趣的問題,那個……”
“走吧,再不排隊可就來不及啦!”
“等……等一下!”
路明非也不知道繪梨衣一個女孩子哪裏來的這麽大力氣。
或者說其實是自己腿軟了?
雖然堂堂一個陰陽師怕過山車總覺得很奇怪,但不是有那樣一個說法麽,暈車的人如果自己開車,反倒不會暈,就是這樣的道理,當路明非靠著自己的能力高速移動,一點問題都不會有,但如果是坐過山車,就像是把生命交給他人一樣,莫名的就會……
“第一次和女朋友來玩麽。”
後座的男生笑著找路明非搭話。
他染著銀色頭發,一身皮衣,完全就是暴走族的打扮。
“輕鬆點,夥計。”
“沒什麽大不了的。”
銀發男生點上一支煙。
“要來根麽?”
“不了。”
他吐出一口煙霧,一副過來人的口吻。
“夥計,珍惜現在吧,有一個能和你一起坐過山車的女孩,這是多幸運的事,相信我,過上幾年你再回頭看,肯定能羨慕死現在的自己。”
路明非解釋。
“其實和你想的不一樣,我們還不是……”
“我懂,我懂。”
男生笑了笑。
“現在不是嘛,有什麽要緊,遲早的,別急。”
工作人員過來一一檢查,扯扯鐵索,從後到前。
“快開始啦。”
繪梨衣模樣矜持,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小幅度的左右張望,似乎是想踢腿但又下意識覺得這樣不好,隻是偶爾抬起腳跟,再踩下,木屐發出輕輕的啪嗒啪嗒,這樣的聲響。
路明非注意到女孩的小動作,繪梨衣的表現總是淡淡的,就算再強烈的情緒也隻是很小的動作,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真的很容易忽略。
嘛,看起來繪梨衣很期待呢。
“夥計,這下不緊張了吧。”
後座的男生。
“過山車嘛,安全還是有保障的,絕對不會出現把乘客甩飛出去這種事,接下來隻要開開心心的享受就好。”
他湊近了,說悄悄話似的。
“告訴你一個小竅門,瞅準時機,就抓住女孩的手吧,不要猶豫,不要遲疑,真正的男人就是要果斷啊!”
他嘿嘿笑了兩聲。
過山車啟動了,緩緩的駛出。
還隻是加速階段,有些乘客的臉已經綠了,閉著眼,啊啊啊亂叫,仿佛退化成千萬年前的祖先,重新掌握了猿啼這門古老的技能。
路明非心如止水,麵不改色。
要不要叫得這麽慘啊,拜托,你們這樣搞得我也很想叫啊!
場地旁圍觀的遊客麵帶微笑,期待的注視。
路明非真希望站在那裏的人是自己。
前麵是第一個坡。
過山車一點點爬升,路明非的心也跟著一點點拉起,到了最高點,就連叫的最響最慘的那個女孩都把嘴緊緊閉上,路明非往下看了眼,深呼吸,都沒人叫一下的嗎,太安靜了有點奇怪啊,你們這樣過山車會很失望的,要不我禮貌的叫兩聲?
不行不行,堂堂路家少主,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大喊大叫,我還要不要臉了!
真的是,這可是身為陰陽師的尊嚴,我是絕對不會慘叫的!
看好了,什麽叫風輕雲淡!什麽叫處變不驚!
“啊啊啊!”
路明非大張嘴巴。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他的腦袋隨著過山車的方向左右擺動,忽前忽後,臉上的表情介於崩壞和絕望之間。
好在有這樣表現的不隻是他。
“嗚嗚嗚!”
這人已經哭了。
“媽媽,媽媽,媽媽!”
真是可憐的孩子。
“哈哈哈!”
繪梨衣真的很開心呢。
銀發的男生很感慨。
他也有一個很喜歡過山車的女孩,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自己現在的淡定,都是當初被那家夥訓練出來的。
或許這就是愛情吧,當初隨便的小事,現在想起來,都美好得讓人想要掉眼淚。
今天他一個人來坐過山車,屬於他的女孩也不知道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真是對不起啊小結衣,我把你弄丟了。
他感慨的望向前方,前座的兩人真有趣,一看到他們,就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自己。
等等!那個女生呢!
他眨眨眼,瞬間大驚失色。
果然,不是他眼花,前座的那個巫女服的女孩不見了!
難道是被過山車甩出去了!
原來乘過山車是這麽危險的事麽?
糟糕,這可不是感慨的時候啊!
他立刻用盡力氣大喊,呼喚前座的男生,提醒他發生了什麽。
陰陽師的淩絕生效,路明非發現有人在叫自己,仔細去聽。
“夥計!夥計!”
“兄弟!”
“你的女朋友!不見了!”
差不多是這樣。
女朋友?我哪裏來的女朋友?
正這樣想著,路明非下意識看了眼身旁。
糟糕!
剛才太激動影響到術法了!
繪梨衣現在是幽靈形態,別人都看不到,必須得做點什麽,要不然等車停了,好好一個活人在車上失蹤,肯定會引起巨大麻煩。
路明非左右張望,有了,前麵是山洞!
一段隧道,有主題裝飾,路明非趁機使用術法。
他呼出一口氣。
成功度過危機。
後座男生急得滿頭大汗,隻是想坐一趟過山車,居然會發生這種事,太可怕了!
出隧道,陽光灑下,他正要繼續提醒,忽的就看到前座的那個……巫女服的女孩。
他眨眨眼,又眨眨眼。
一臉憔悴的倒在靠背上。
“果然,我應該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過山車停了,工作人員幫忙解鎖,繪梨衣蹦躂下來,看她腳步沉穩,體態輕盈,和旁邊那個走路還晃三晃的廢柴路家少主形成鮮明對比。
“先生,需要嘔吐袋麽?”
“不用,謝謝!”
路明非本著男人的尊嚴拒絕了。
“我們再玩一次吧!”
繪梨衣提議。
路明非伸手向工作人員。
“對不起麻煩請給我一隻袋子?”
最後他們還是坐了第二次。
值得一提的是,路明非是拿著嘔吐袋上去的。
當然最後還是沒用上就是了。
終於離開過山車的場地時,路明非仿佛重獲新生。
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真有趣呢,是吧!”
“路君。”
“確實,很有趣。”
他們在遊樂園逛起來。
“看!那個那個!”
“是花車遊行啊。”
大概是因為遺忘常識,繪梨衣叫不出諸如過山車花車這些項目的名字,她隻是覺得有趣,覺得好玩。
完成心願的話,肯定無論什麽,都得做到才可以吧。
“走,我們靠近點看。”
“可是,好多人”
“沒關係,跟緊我就好!”
路明非分開人群,他在前麵開路,繪梨衣亦步亦趨。
再洶湧的人潮也無法阻止兩個人的前行。
路明非時不時回頭,確認繪梨衣還在,防止一不小心這個女孩就被人潮衝走。
他看到繪梨衣低著頭,兩隻手扯著自己衣角,乖巧的樣子,和周圍的喧囂格格不入。
比起花車上的,這才是公主嘛。
他想。
一旦人多起來,難免會有意外。
太擁擠了,有人一個沒站穩,倒向一邊。
繪梨衣想躲,但沒地方可以躲。
少女正驚慌失措,路明非拉了把,攬住少女肩膀轉了個圈,調換兩人位置,然後一手撐住將要倒下的那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這人連連道歉。
路明非擺擺手,問女孩。
“繪梨衣還好麽?”
“嗯。”
她看了眼路明非的手臂,低下頭。
路明非觸電似的收回手。
“好危險啊。”
“嗯。”
“要小心呢。”
“嗯。”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好奇怪,自己到底是怎麽了?
算了算了,不重要。
“走,看花車去。”
“好。”
之後的路出奇的順利,沒有人忽然倒下,沒有人擠向繪梨衣,站在花車旁時,路明非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複雜。
一輛輛主題花車緩緩駛過。
迪士尼公主們麵帶笑容,熱情揮手。
最後一輛花車遠去。
繪梨衣還在踮腳張望。
“下一個玩什麽呢?”
路明非翻著遊客手冊。
當他還在冥思苦想時,興奮的繪梨衣已經拉著他跑了起來。
兩個人在遊樂園胡亂的轉。
穿著米老鼠皮套的工作人員一蹦一跳的攔住他們,一邊滑稽的舞蹈,一邊比劃手裏的氣球。
路明非注意到繪梨衣的表情。
“想要麽?”
“繪梨衣喜歡哪一個?”
繪梨衣艱難的選擇,喜歡哪一個的話,可每個氣球都很好看誒!
路明非笑了笑,對工作人員說。
“這些,我全要了。”
繪梨衣抓著一大把氣球,仰著臉,眯起眼睛看陽光下五顏六色的它們,淺淺的笑了。
路過的小孩指著繪梨衣。
“媽媽,媽媽,那個姐姐也是迪士尼公主麽?”
路明非笑了笑,分出一隻氣球,遞給這孩子。
“有人說繪梨衣是公主呢。”
繪梨衣轉過臉,樣子有些懵懂。
“沒什麽,沒什麽。”
路明非說。
“走吧,我們繼續。”
……
“很抱歉,兩位,打擾一下。”
一個紮馬尾的男生跑過來,舉著相機。
“因為兩位的樣子太美好了,我忍不住就想要拍下來,留下美好的瞬間,這正是相機被製造出來的意義不是麽?”
“所以,能拜托兩位稍微配合一下麽?”
路明非和繪梨衣麵麵相覷。
“對對,就這樣!”
“請稍微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非常好!”
“那個,您可以稍微攬住您女友的腰麽?”
“其實我們不是……”
“嗯嗯,我知道了,所以是不行麽?真可惜啊。”
“對,這個笑容很好!”
“一二三!”
“再來一張!”
“跳起來,對,跳起來!”
“一二三!”
好不容易結束了,路明非有點累,繪梨衣卻興致勃勃的跑去看拍攝效果。
“真是藝術!”
“簡直都不需要後期修圖了呢!”
紮馬尾的男生讚歎不已。
“兩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那個,我說過了,其實……”
路明非再次試圖解釋,忽的注意到繪梨衣正一邊看相機一邊點頭。
“請留一個地址和聯係方式、,照片洗出來後我會第一時間寄給您。”
“喔喔。”
告別熱情的攝影小哥,路明非果然還是有些在意,他看了看開心的女孩。
“那個,繪梨衣知道剛才那個人在說什麽嗎?”
繪梨衣相當自然的點頭。
“照片很好看。”
“這樣啊。”
有點口渴,路明非買了礦泉水,正想說我幫你開吧,繪梨衣已經擰開了瓶蓋。
怎麽和動漫裏的不一樣。
他陷入沉思。
陰魂假生之術一天隻有四個小時,所以得精打細算著來,肯定不能在白天全部用光了,那樣的話,萬一錯過晚上的煙火可就糟糕了。
所以,終於到了呢,煙火表演。
“真熱鬧啊。”
路明非這樣感慨。
這是比花車遊行還要盛大的場景。
玩了一天的人們聚集在一起,等待最後的節目,以此作為告別。
有女孩依偎在男孩懷裏。
有男孩從後麵抱住女孩的腰。
有孩子騎在爸爸的肩膀。
也有女孩騎在男孩的肩膀。
繪梨衣好奇的看著,那邊一個小小隻的女孩,騎在男友的肩膀上。
路明非順著她的目光投去一眼,麵色有些不自然。
“那個,繪梨衣,煙火表演要開始了哦。”
“嗯嗯。”
提心吊膽好一陣,繪梨衣也沒有提出奇怪的要求,路明非鬆了口氣。
但為什麽,有點失望是怎麽回事。
一點火光長嘯著竄上夜空,開出燦爛的花朵。
“哇!”
地上的人們仰著頭,看啊,煙火不隻是開在了星空,也開在了人們的眼裏。
煙火映亮了他們的臉。
繪梨衣雙手握拳放在胸前。
“路君。”
“嗯。”
很好看呢。
“是啊。”
路明非看看星空,再看看繪梨衣的眼。
他笑著。
“很好看呢。”
遊樂園心願,達成!
下一個是,吃關東煮。
他們在深夜的街頭吃關東煮。
頭上纏著白色毛巾的大叔是個有故事的人,會在沒有客人的時候唱上個時代的老情歌,皺紋深刻,從來都不笑,會和客人一起喝酒,喝著喝著就說起他年輕的事。
大叔給他們看褪色的舊照片,那是個銷售的女孩,笑容靦腆。
“她死在十年前的冬天,那一天很冷。”
“腎髒的病,要換器官,我沒有錢。”
大叔咕咚咚的灌酒,醉眼朦朧。
他忽然死死抓住路明非的肩膀。
“保護好她!”
“保護好你的女孩!”
“要是她受到一點點傷害,我都會殺了你!”
他咆哮。
“我都會殺了你!”
大叔抱著頭痛哭,然後淚流滿麵的睡去。
路明非咬著一隻章魚丸子,一臉無辜。
我隻是,想吃一次關東煮啊。
繪梨衣小口小口咬著丸子。
“很特殊的味道呢,路君。”
【吃關東煮,達成!】
他們租了一間公寓。
客廳有巨大的電視,用來打遊戲真是再好不過。
通宵玩遊戲的話,可樂,薯片,炸雞,燒烤,當然一個都不能少。
打了一晚上遊戲,兩個人直接睡在客廳,第二天起來都已經是快傍晚的事了。
按順序今天也應該是熬夜,繪梨衣想用一個晚上去到處走,但連著通宵總覺得不太好,路明非決定暫時跳過,先執行後麵的。
比如,電動城。
彈珠機,遊戲機,拳皇,三國誌,還有機車模擬器。
對於一個好孩子來說,遊戲廳簡直就是禁區,屬於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地方。
繪梨衣是第一次來。
她拉著路明非的衣服,路明非走一步,她跟一步,躲在路明非後麵,小心又好奇的張望。
好多遊戲啊。
好多人。
走到拳皇的機器前,繪梨衣專心致誌的看著屏幕上的戰鬥,路明非感覺到衣服傳來的拉力,往後一看,女孩臉上寫滿了躍躍欲試。
“繪梨衣想玩麽?”
“嗯嗯!”
路明非兌了一籃遊戲幣,拿手裏嘩啦啦響。
“走,我請客!”
繪梨衣理了理巫女服下擺,在遊戲機前坐下,她的脊背自然挺直,脖頸修長,一雙手白皙如同羊脂的玉,路過的玩家不由自主放慢腳步,這是什麽貴族大小姐偷跑來民間體驗生活的偶像劇情結麽?
氣質這東西說不清的,有些人一看就是大家閨秀,就算一手遙感一手按鈕,那體態那神情,完全就是在古典樂的演奏現場,進行屬於她個人的鋼琴獨奏,這裏的所有人都必須安靜,因為繪梨衣即將開始她的表演。
沒有用遙感和按鈕打過遊戲,繪梨衣好奇的轉了轉,按了按,聯機的位子坐下一個人,投幣,遊戲即將開始。
要和人戰鬥了呢!
繪梨衣看了看路明非。
“加油。”
“嗯。”
繪梨衣全神貫注的開始選人,戰鬥。
因為陌生的設備,繪梨衣的操作有些生澀,按錯了兩次,連招沒放出來,冰女被扣了不少血,繪梨衣抿著嘴,女孩的側臉看上去非常認真。
路明非看了會,悄悄找到一個光頭,和他說了兩句,指了指繪梨衣的方向,光頭皺眉,路明非數出一疊錢,光頭立刻眉開眼笑,連連點頭。
繪梨衣最後還是贏了。
很危險,很激烈,主要還是陌生的遙感,她鬆了口氣,路明非遞上水。
“來,喝一口。”
“嗯。”
下一個對手出現了。
坐下時他看了看光頭,心領神會的笑了笑。
陪大小姐過家家嘛,他懂的。
五分鍾後。
他一臉挫敗的找到光頭。
“老大,沒搞錯吧,根本沒放水的必要啊,對麵太厲害了,我完全是在單方麵挨打。”
光頭摸摸腦袋。
“這麽厲害麽?讓阿光去試試。”
六分鍾後。
阿光痛哭流涕的站在他麵前。
“老大,這輩子我都不會再碰拳皇了!”
路明非很滿意。
這點錢花的值,看繪梨衣多開心,對麵無論是誰,來一個殺一個,簡直殺瘋了。
“來,喝點水。”
光頭忽然找到他,一臉凝重。
“怎麽了?”
“兄弟,這單生意做不了。”
“嗯?”
光頭深深吸氣。
“嫂子已經把我們這的高手都給打哭了。”
“沒辦法放水,我們隻求嫂子高抬貴手,給我們一條生路吧。”
路明非一皺眉。
光頭立刻說。
“當然,事沒辦好,錢肯定退,在商言商,我們……”
“不,你說誰是嫂子?”
路明非拿著一疊錢回來了。
他仿佛重新認識了一下繪梨衣,搞不好,這隻美少女其實打電動超強的。
“路君。”
“沒人了。”
繪梨衣說。
從剛才開始,有陣子沒來新的對手了,這也難怪,畢竟繪梨衣太強了,大家來遊戲廳都是來玩的,不是找虐的。
路明非拿起一枚硬幣。
“我來當繪梨衣的對手。”
在之後的三局格鬥裏,玩家們鴉雀無聲。
他們仿佛看到了遊戲的神。
這兩個人……不,他們就是神明大人!
“太……太厲害了!”
從這一天開始,這座城市的遊戲廳便流傳起了遊戲之神的傳說,隻要玩家在開啟遊戲之時誠心誠意的向神明大人祈願,神明大人就會降下賜福,保佑你用一個遊戲幣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去遊戲廳的心願,達成!】
天熱起來了。
“路君,夏天到了呢。”
“嗯。”
櫻花落下的速度,是秒速五厘米。
花落在少女手心。
路明非摘下繪梨衣發間的花瓣,少女仰頭,他們在彼此眼中見到自己,就笑起來。
此時他們的位置是在深山,因為要完成繪梨衣“想要在山裏住帳篷”這樣的心願,他們到了這裏。
幽靈會很不方便,聞不到花香,也無法感受山風清涼,所以盡管深山隻有他們兩人,路明非還是用了術法,繪梨衣坐在小溪旁,木屐放在石頭上,脫去白襪的雙足浸在溪水裏,陽光從樹蔭的縫隙漏下,小溪的表麵波光粼粼,叫不出名字的魚在繪梨衣雙足間遊來遊去,她一動不動的,隻是看著,像是害怕打擾到這些小魚一樣。
路明非盤溪坐在繪梨衣旁邊。
“提到夏天的話,果然,還是冰棒,雪糕,和服,海邊,還有煙火大會吧!”
“說起來,繪梨衣好像就有要去夏日煙火祭典的心願呢。”
沒有人搭話,路明非轉頭一看,這才發現繪梨衣竟然看著小溪入迷了,女孩認真的樣子真是可愛。
路明非笑了笑。
“真悠閑啊,繪梨衣。”
帳篷是路明非照著說明手冊完成的,繪梨衣雖然很想幫忙,但完全看不懂呢,隻能乖乖站在旁邊看著,一手水壺一手毛巾,瞅準機會就上去給路明非擦汗,或者遞水。
路明非充滿了力量。
晚飯是燒烤,這下繪梨衣就有能幫忙的地方啦,所有的釺子,都是她串的。
當然,繪梨衣也有動手燒烤,隻是這最後的成果嘛。
“繪梨衣,下次燒烤還是讓我來吧。”
“不好吃嗎?”
“也不是好吃不好吃的問題,嘛,你不覺得煙太大了麽?對,煙太大了,傷到眼鏡,傷到皮膚,多不好。”
路明非拿著一串黑乎乎的雞翅,語重心長。
“所以,這種麻煩的工作還是交給我吧。”
“喔喔。”
繪梨衣學著路明非的樣子。
從什麽時候開始呢?
繪梨衣的話,好像發生了變化。
是他們吃冰淇淋的那一次麽?
繪梨衣居然會把奶油抹到他臉上,當時啊,可真是嚇了路明非好大一跳。
怎麽想都不像是繪梨衣做的出來的事吧。
或許,是在這之前。
他們通過網絡的途徑參加一場試膽大會。
說起來那個試膽大會的發起者真是有意思,居然留下線索,說是鬼就在眾人裏,大概是想用這種手法增加恐怖氛圍之類的。
而且挑選的地方也很有趣,一幢荒廢的洋樓,從一開始就告訴大家裏麵可能會有幽靈,當時路明非的心情別提有多複雜了,他能確定在場的人都是普通人,靈能者隻有自己一個,可為什麽偏偏是他們,挑的地方剛好就真的有幽靈。
作為一個陰陽師,除靈屬於路明非的本職工作,出來逛了那麽久,路明非總算記起來自己姓什麽了,使用術法感應到幽靈所在,原來是個病死的貴族小姐,聽她彈了一段鋼琴,朗誦一篇自己寫的詩歌,這些就是她的遺憾,彌補之後就順理成章的往生去了。
隻是考慮到其他人的遊戲體驗,試膽大會如果沒有意外,豈非太過無趣,於是好心的路明非就夥同繪梨衣,給參加試膽大會的人們留下了一場相當有趣且深刻的回憶。
有趣這點暫且不談,至少深刻是真的深刻,參加試膽大會的總共八人,嚇哭了六個,當他們見到第二天的太陽時,紛紛流下劫後餘生的淚水,並且發誓以後打死都不再參加什麽試膽大會。
善良的路明非一一安慰眾人,臨近告別時,發起者終於忍不住好奇。
“那個,路君,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女生呢?”
“女生?”
“什麽女生?”
當時路明非這樣回答。
“從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人哦。”
就這樣留下幾個一聲不吭的年輕人揚長而去。
【試膽大會的心願,達成!】
還有啊還有啊。
他們在深夜無人的街道行走。
一人拎著一聽酒。
順便一口氣完成掉兩個心願。
“好安靜啊,路君。”
“嗯。”
“城市睡著了呢。”
“是啊。”
他們囂張的走在馬路正中央。
繪梨衣張開雙臂,巫女服的袖子垂下,紅與白,她如同黑夜的精靈,在空無一人的路上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