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哥，趕緊洗手吃飯，嚐嚐我的漿水咋樣！”

溫芙麻利地在院子裏擺上了桌子，端來了漿水麵，茄辣菜，還有切碎的蒜苗。

張學文也不客氣，端起大碗就吃。

麵條很筋道，和母親王桃香擀的一模一樣。

漿水很酸，卻清涼爽口，一大口喝下去，一天的疲勞一掃而空。

“咋樣？合你胃口嗎？”

溫芙期盼的看著張學文。

“你沒看我大口大口的吃嗎？你這麵擀的和我媽擀的一樣，我好久沒有吃這麽筋道的麵了！”

張學文一邊吃一邊說道。

“我又沒見過你媽，擀的麵咋能和你媽一樣啊？”溫芙嬌羞笑道。

“呃...應該是你們擀麵的法子差不多吧！”

張學文也發現自己有些失言，趕緊低頭吃飯。

“張哥，門口的那間屋子我收拾出來，就是有些破，被褥有些舊，你將就住幾天吧！”溫芙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你這話說的...我在工棚的光板通鋪上都睡了多半個月呢，你們家的條件，已經是天堂了！”

張學文笑道。

“你不嫌棄就好，有啥需要的，你盡管和我說！”溫芙高興地點頭。

“沒啥需要的，就是...你們村子裏有電話嗎？我得給我哥打個電話要錢...”

張學文思忖道：“讓我哥把錢匯來你們家，等我們把果子摘完了，錢也就到了，我們就去城裏開麻辣燙店！”

“村長家的小賣部裏有電話呢，我吃過陪你去打。”溫芙點頭。

吃過飯，張學文就跟著溫芙來到了村長家的小賣部，給張衛東打了個電話。

“你娃子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你野到哪裏去了？”

電話裏傳來張衛東沒好氣的聲音。

“我在天水呢。”

“你跑到天水幹啥去了？”

“就幹活嘛，你別問了，我啥都好著呢...爹媽也都好著呢吧？”

“你還知道問爹媽？你這半年連個音信都沒有，媽都急病了！”

“啥？媽病了？要緊不要緊？”張學文頓時愣住了。

“都住院了，你說要緊不要緊？”

“過年大家不是都同意我出來嗎？媽瞎急啥嘛？”

“你過年去幹爹家拜年，和萱子說翻了，媽才著急的，你最小，媽最操心，一聽你和萱子鬧翻了，又半年沒音信，她能不急嗎？”

“我和萱子姐本來就啥也沒有嘛，你們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

“媽說了，你不娶萱子也行，過年回來的時候，必須帶個媳婦一起回來過年，不然她的病就好不了！”

“啥？過年就帶媳婦回去？這就幾個月了，你們讓我去哪裏找媳婦啊？又不是菜市場買菜...”張學文無語。

“那你就看著媽一直病著啊？媽可是我們大家的媽，你娃子要是把媽急病了，莫說你，我都沒有辦法給大哥交代！”

電話那邊的張衛東頓了頓，才說道：“你要是過年帶不回個媳婦，我就在簸箕溝隨便給你找個冒充，先把媽身體養好再說！”

“隨便找個冒充？這...是能隨便冒充的嗎？”

張學文無語，說道：“行了，不說了，你先給我匯過來一萬塊錢，媽的事情等我過年回去再說！”

“你要一萬塊幹啥？”

“肯定是有用呢嘛，你就別問了，算我借你的，將來給你還就是了！”張學文沒好氣說道。

“給你一萬錢沒問題，但你過年必須帶著媳婦回家，你要是答應，我馬上叫英子給你匯錢！”

張衛東趁機要挾張學文。

“行，行...我過年保證帶個媳婦回去，你趕緊把錢匯過來...”

張學文就把溫芙家的地址說了。

將在外，不由帥，先把一萬塊錢哄到手裏再說。

張學文性子圓滑，從來不和父親和哥哥們硬幹。

“行，我記一下，明天就讓英子給你匯錢！你過年要是帶不回媳婦，可別怪我大耳刮子扇你！”

張衛東記下了張學文說的匯款地址，就掛斷了電話。

張學文扔下電話，交了錢，就和溫芙出了門。

走了幾步，溫芙卻停下腳步，怯生生說道：“張哥...那個，你有對象了啊？”

“沒有啊？”張學文愕然。

“那你剛才在電話裏說...過年要帶媳婦回去...”

溫芙低頭說道。

“哎呀，那是騙我哥的，我媽急病了，非要我帶個媳婦回去，我上哪裏給她找去啊？”張學文鬱悶苦笑。

“這...”

溫芙欲言又止，張學文說道：“沒事，先把一萬塊錢弄來，給你把麻辣燙店開起來，別的事以後再說！”

下午繼續摘蘋果，晚上吃過飯，張學文就去門口的屋子睡了。

屋頂破了個大洞，都能看到一閃一閃亮晶晶的星星，像是溫芙調皮的眼睛。

被褥也的確有了年成，一股黴味...

張學文卻睡得安穩香甜。

第二天，張學文就幫溫芙家繼續摘蘋果。

他身高體壯，爬樹又是從小練就的絕技，不到幾天就幫溫芙家摘完了蘋果，找來販子賣了。

張衛東匯款還沒有到，張學文就又幫溫芙家修補房屋和破敗的院牆，裏裏外外都弄得整齊幹淨。

整個村子人，都誇讚溫芙帶來了個好對象。

張學文也不好解釋，隻得悶聲發大財。

又過了幾天，張衛東的一萬塊錢終於匯來了。

張學文就帶上溫芙，告辭她爺爺奶奶，準備去天水城裏開麻辣燙店。

“小張，小芙交給你，我們老兩口就算死了也能閉眼了！”

溫芙爺爺拉著張學文的手，老淚縱橫。

“小芙，去了城裏，聽小張的話，手腳勤快些...”

溫芙奶奶也拉著她的手，抹著眼淚叮囑。

“爺爺，奶奶，你們別擔心我，啥都有張哥呢！”

溫芙笑道：“等我們的麻辣燙攤子開起來了，就來接你們去城裏住！”

“行，等你們弄好了，我們就去看看...去吧！”

溫芙爺爺奶奶一直把張學文和溫芙送到了村口，看著他們上了班車，又上到山坡上，遠遠地看著。

班車裏開出了村子，溫芙卻抹起了眼淚。

“你哭啥呢，你們家離城裏又不遠，你啥時候想爺爺奶奶了，就回家來看他們...”

張學文抽出紙巾遞給溫芙笑道：“等麻辣燙店開穩當了，你就把爺爺奶奶接進城去幫你，反正那幾畝果子一年也賣不了多少錢！”

“我不是舍不得爺爺奶奶，而是...”

溫芙頓了頓，抬頭淚眼婆娑說道：“張哥，你會一直和我賣麻辣燙，是嗎？”

“這個...麻辣燙店能不能開起來還不好說呢，你想這些幹啥？真是雁還沒打下來呢，就著急想蒸還是煮...”

張學文笑了笑，轉頭看向窗外。

連綿起伏的大山，秋林盡染，五彩斑斕。

但張學文卻知道，這不是屬於自己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