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鬼諾(1/5)

一卷塵封多年的竹簡被打開,上頭記載的漢代隸書,墨跡已經淡化,依稀能看清上麵的字跡。紮著衝天辮、眉心用狗血點著一點紅辟邪的幼女坐在爺爺的膝頭上,將長長的竹簡展開,稚嫩的手指著竹簡卷末的那些人像:“爺爺,這些是誰呀?”

爺爺沒有回答她,輕輕將竹簡合上,摸著她的頭:“那些是惡魔。”

幼女長大之後成為家族繼承人,通過家族至寶才了解了那竹簡之中的奧秘。前些時日,不明身份的喇嘛來襲,她救了昏迷不醒的舒友臨就覺得有些眼熟,今日金光乍現,他又離得近,恍惚如故人歸,又如惡鬼來。

舒友臨不明所以,他跟房東太太也算見過吧?至於這麽害怕?

清照在前頭打了半天沒打著那鬼,小少年身手可是靈活,竟然還和氣急敗壞的清照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趁著清照不備跳到她身後,一腳踢在清渣屁股上給她蹬牆上去了。清照感覺自己的鼻子和**遭受了雙重傷害,怒發衝冠,轉身怒吼著打出一拳,拳風化為一隻白色的蒼狼,張著長著長獠牙的口,撲向少年鬼,少年鬼被打在地下,本已殘敗的石板路又多了一個凹陷的大坑。

舒友臨一臉便秘。

天哪,好可怖……這以後清照要是生起氣來,自己很可能會直接成為肉餅啊!

舒友臨在心中給清照供奉了最高規格的牌位:無量天尊,感謝清照不殺之恩。

少年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半透明的身體趨於透明化,隨時準備消失殆盡。清照撲過去,騎在他身上,這個姿勢讓舒友臨莫名的不爽。清照提著拳頭,喝問道:“說,做什麽害人?”

少年鬼並不理她,隻含恨看向房東太太,氣若遊絲的聲音充滿了無盡

怨念:“你會遭報應的,你敢毀我家的道場,你一定會慘死的!”

房東太太震驚地看著那少年鬼完全透明化,健碩的身軀抖如篩糠。舒友臨扶住房東太太,不讓她摔倒,房東太太顯然還沉浸在恐懼之中,不肯挪動半分,把自己深深地抱著。清照用了無塵的力量將她抱上樓,翻出她的香爐給她點了安息香,這才躡手躡腳地走下樓。她覺得房東太太肯定有來頭,但她不說,自己也不會去問。舒友臨也是如此,房東太太好像知道關於他的什麽事,或許跟成為孤兒的事情有關,但師父和房東太太都選擇不說,他也就不問,冥冥之中自有天命,該來之時總會到來。

清照在店裏又圍了一間小房間給侯耀傑住,被收入麾下的舒友臨很自然地接替侯耀傑的位置成為沙發的新一任使用者,平時幫忙給清照跑腿、打下手,還要在清照沒空教侯耀傑的時候教他法術,生活沒有一個人住的時候那麽無聊了。但他偶爾也會神秘失蹤,去忙他自己的事情,清照也不管。

這天店裏沒生意,清照坐在門口的閩南地區特有的靠背竹椅上,翹腿嗑瓜子,瓜子殼吐得滿地都是,她看著老巷子裏新搬進來的一戶人家,那手肘捅了捅旁邊認真繡花、針都快戳到她臉上去的離魅:“這破地方都要拆遷了,誰還搬進來啊?”

離魅不屑一顧:“你是現代人我是現代人呀?當然是快拆遷才搬進來,這樣政府來的時候才好鬧事多要錢呀。”

清照白了她一眼,吐過去一口瓜子殼:“你這‘小靈通’可不靈通了,人家那是匆忙租進來的,一個小時前才談成,現在馬上就來了。看樣子最近經常搬家,氣運不順,財氣外泄,夫妻不睦。還有他家那小女孩

兒,印堂發黑,最近必定鬼物纏身,不過不是厲鬼,估計是有心願沒了。”

離魅將剪下的放在笸籮裏的線頭潑了清照滿身:“都知道還問我,打擾我完成偉大的雙麵繡。知道嗎?現在市場上一幅繡品賣多少錢?《清明上河圖》就可以要價幾千,何況我背麵還有《蘭亭序》呢。”

她可是見過真跡的人,就不信這樣的作品不能賣個幾十萬。

清照不想在搭理這個一心想靠女紅賺錢的妖精,她本人連線穿進針眼都辦不到,還是乖乖用暴力賺錢吧。

清照吃完手裏最後一顆瓜子,掃去身上的線頭,走向那家人。那家人倒是熱情,跟清照打招呼打得清照以為自己和他們很熟。從跟他們的談話裏清照了解到:這家人的爸爸剛從國企被開除,因為人老了跟不上時代技術落後又不突出而且沒後台;這家的媽媽在洗車店打工,女兒在附近上高中,不是很好的學校,治安和作風都不太好,經常有打架鬧事的緋聞。最近女兒一直做噩夢,老夢見一股渾身是血的女鬼披頭散發地站在學校宿舍三樓的燈下,要麽就睡不著,睡不著又能聽見有人唱歌,滿屋子都是歌聲,歌聲單調難聽,讓人覺得很狂躁。不止她一個人聽見,同宿舍晚睡的學妹也聽見了,一躺著就能聽見,下去之後就聽不見,很滲人。所以他們幹脆把家搬到這附近,離學校近點,方便走讀。

清照主動去兜售生意,那家人卻說原先得到過一個遊方喇嘛的符咒,倒好過一段時間,那喇嘛囑咐他們要是符咒失效就搬到這裏來找徐先生。

清照十分驚奇,連忙追問:“那個喇嘛是不是一個瘦高的西藏喇嘛,白胡子一大把?”

那家的爸爸點頭:“您怎麽知道?”

清照詫異不已,她跟喇嘛打過一架,應該算是死敵了,沒想到這老和尚還給她介紹生意,看來自己的實力頗得認可。清照得意洋洋,便打了個哈哈:“故交。”

那家爸爸滿臉崇拜,據他所說,那喇嘛給女兒做了一場法事,之後女兒便沒在做噩夢,戴著符紙也沒再聽見歌聲。可惜好景不長,女兒在一次下雨天時沒帶傘,被淋濕了,符咒也因此失效,所有的不幸再度卷土重來。

清照跟他們表明了身份,又極力攬客,最終那家爸爸決定以分期付款的方式讓徐清照來解除他女兒的厄運。

清照將那女孩帶進工作室,點燃燭火,問了女孩:“姓名,年齡,生辰八字。”

女孩有些忐忑,長期睡眠不足給她造成了眼睛浮腫、眼袋很大以及黑眼圈濃厚:“萬淡窗,18歲,生於98年11月18日早上11點。”

清照可喜歡這種詩情畫意的名字了:“難言處,良窗淡月,疏影尚風流。”

女孩很是奇異有人知道她名字的出處,清照沒有多言,止拿出鬼麵具合成的簽筒,搖了搖,一枚金幣滾了出來。清照又倒了倒,發現還是隻有一枚,清照把女孩的手拉過來,拿著小銀簪在她末指上一紮,滴了一滴血在金幣上,又遞給她一塊卡通止血布。金幣將血滴緩緩吸收,呈現出璀璨的光彩。

清照笑而不語。

隻出現一枚金幣說明這個女孩是答應了鬼的要求沒有照辦被鬼纏上,金幣發出彩光證明這個女孩是**……咳咳,一個女生不該這麽猥瑣的哈,打住,打住。

清照拿絹布擦了擦金幣,將金幣又放入簽筒之中:“曾經答應了誰什麽事沒有做到嗎?”

萬淡窗搖搖頭。

清照掐指一算,側耳聽著無塵

給她的匯報,敦促著女孩:“再想想,比如,曾經說過想要什麽,然後你就得到了什麽特殊的技能?”

萬淡窗這下變了臉色,她撫摸著咽喉,眼睛不自然地左右挪動:“不會吧……”

“怎麽回事?”清照看見有貓膩,急忙追問。

萬淡窗踟躕著,捏著衣角不肯說,隻怯怯地問了一句:“我要是說了,您能幫我保密嗎?”

清照點點頭:“當然,做這種生意的頭一件要緊的事情就是為顧客保守秘密,除非迫不得已。”

蒽,所以自己每次大嘴巴一不小心說出去的時候都是迫不得已的情況,蒽。

萬淡窗放下心,這才吐露實情:原來萬淡窗很喜歡唱歌,但幾年前咽喉裏長了一個瘤子,做了手術之後就聲音嘶啞,再也不能唱歌。有一回學校要人去參加省級的賽事,萬淡窗就憑空感慨了一句:

“我要是能重新唱歌,我一定就朝唱歌這條路走下去。絕不浪費嗓子。”

很神奇,第二天萬淡窗就發現自己的嗓子變好聽了,而且是比自己沒做手術之前好聽十倍,說話都能引來鳥兒矚目;淡窗急忙去廁所高歌了一曲,發現各種曲目應對自如。淡窗很高興,立刻報名了,當然,她也在省級賽事裏拿了第一。可接下來的賽事她都沒有參加,因為家裏的變故,她決定放棄唱歌這條路,考一個好一點的大學,學金融類專業,出來好好賺錢養家。不幸就是從這個時候起開始的。

萬淡窗撫著咽喉,似乎明白了什麽:“是她把自己的嗓子給我,讓我完成我們共同的夢想嗎?可是很遺憾,我還有家庭。對不起,浪費你的嗓子了。”

清照抬眼,看著萬淡窗身後那個渾身是血的女鬼,對萬淡窗道:“她想見你。”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