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相見不如不見(1/5)

很多年以前,柳之亭是高中校籃球隊的主力,因為他個子高,球技又好,關鍵人長得帥,每次都有一堆女粉絲坐在旁邊加油打氣,很能提高士氣。他人也和善,就算打輸了或者對方惡意挑釁,他也絕不挑事,總是笑嘻嘻的。他的眼瞳如同深沉靜謐的大海,他的笑容如同在海上升起的陽光,讓站在無盡海邊、徘徊在黑暗與墮落邊緣的清照,有了繼續前行的動力。

清照追隨著他的腳步,自己明明不喜歡籃球,可還是站在操場上和那些女生在一起看他打球;自己會因為站在走廊上聽見有人說:“柳之亭好像喜歡短發的女孩子呢。”就回家鬧著要把及腰的長發剪掉;自己會因為他不回複空間留言而難過一整天。在她終於忍不住,買了一個聖誕節禮物送給他的時候,他收下禮物看她的眼神,冰寒嫌棄得讓她心虛。

當年的清照卑微到不求他跟她在一起、盡管一直這麽希望,她隻想讓他繼續當自己灰暗人生裏的太陽,溫暖著她活下去的前路。可是連這最後一點需求,都被無情地剝奪:清照剛上完廁所,正要出去,手剛搭上門把,就聽見外頭傳來程琅的聲音:“你去跟清照說,讓她別異想天開了,人家柳之亭喜歡的是班長,她天天犯賤什麽呀?你知道人柳之亭怎麽跟我男朋友說的嗎?他說她‘討厭’!”

馬麗安撫的聲音傳來,程琅又生了一會子氣,這才嘰嘰喳喳地一麵抱怨一麵和馬麗走了。

清照的手垂落下來,她靠在廁所的隔間壁上,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是吧,討厭,是啊,自己被多少人說過這句話了。自己就是討人厭的怪物吧?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女孩,不修邊幅神經兮兮身上還經常髒髒的,可那不

是自己願意的啊,她能看見鬼啊,那些鬼捉弄她啊!

清照捂住臉。

班長多好啊,家境好人也好,成績還不錯,和柳之亭兩家是世交,柳之亭經常站在走廊上和她談笑風生,多好啊。

清照看著站在烏龜殼上柳之亭偉岸的背影,心裏想著他瘦了也又高了,皮膚有些暗,不像高中的時候那麽白,似乎是健康了許多。

清照垂下睫羽。

這麽多年了,他,應該和班長結婚了吧?當年班長被鬼物侵襲,柳之亭那麽著急,甚至不惜把自己抓過去,逼著自己以命換命。而他,在自己拒絕逃竄無果、靠著死巷的牆壁哭得奄奄一息之時,站在自己麵前俯瞰著自己,冰冷的眼瞳裏流露出深深的鄙視,薄唇張合,留下了一句清照永生都不會忘記的話:“你真可憐。”

再後來也就沒有後來了,清照和待秋去了千姿城,隨後重出江湖。本來以為井水不犯河水,誰知舒友臨出現了,連帶著她又見到了故人。

被柳之亭救,她都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恨。

舒友臨側目看著一臉哀哀的清照,知道她的心因為柳之亭的出現再度作痛,舒友臨不禁有些恍惚。自己的陪伴對於清照來說,真的是負擔吧?一次又一次把她陷入困境,一次又一次讓她和過去越來越接近,明明她可以過另外一種生活。

柳之亭原本在欣賞著雲上金光璀璨的無限風光,感受到背後兩個超強低氣壓,才轉身走了過來,在他們麵前坐下:“故人相見,不敘舊麽?”

很奇怪,如果是別人這麽說,清照肯定回一句:“無話可說。難道敘說你如何殘害我性命的往事麽?”,但是對於柳之亭,她一句話也不想說,或許是不敢說,她怕,怕那些怯懦而不堪回首的過去。

舒友臨先開的

口:“你過得很不錯吧?”

柳之亭挑眉:“蒽,現在柳家的生意都歸我管。我還在建立自己的勢力。”

舒友臨無話可說,柳之亭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孩子,和他這種如今做著不固定工作、飄零無定的人不能同日而語、相提並論,也不會有共同話題。

柳之亭看著不發一言的清照,眼裏閃過一絲暗沉。還是這樣不愛說話嗎?還是說,對著他無話可說?明明在他的望遠鏡下,她活潑開朗得過了頭,仿佛要用極致的開心去掩飾她極致的孤獨。現在在他麵前,恢複本性了麽?

柳之亭的嗓子有些發幹。自己當年造成的傷害,恐怕是真的傷穿了她的心,否則一個人如何能性情大變。

柳之亭沉默半晌,低低地說:“可嘉去世了。”

清照抬頭,迷茫的眼裏逐漸找回焦距。可嘉?可嘉啊!她的班長,柳之亭心裏的那個人,還是沒能活下來嗎?

清照露出這些年養成的嘲諷的笑容:“對不住了,當年我該用我這條賤命換她的命的。”

柳之亭眉頭一皺,他隻是想告訴她結果,可是她的說話這麽紮人。

清照的勇氣回了來,她顫顫巍巍站了起來,舒友臨趕緊去扶她,兩個人的默契讓柳之亭不知道哪來的怒火,站起的動作很大。清照直視著柳之亭,這是第二次與他對視,第一次是在他下手殺她的時候,她的難以置信。清照仰起下巴:“多謝柳先生相助,把我們放下,兩清。”

風吹起清照的短發,柳之亭想起當年那個戴著大眼鏡的女孩躲在拐角偷偷看他時,及腰長發被風吹起那搞笑動人的模樣。

柳之亭沒能拗過清照,讓玄武停下,找了個人煙稀少的空曠地界,放下了他們。玄武等所有人都下來了,才化為一個全身被黑色

風衣裹住、眼睛上還戴著墨鏡的人,清照矚目,怎麽感覺這人有點像當初布置紅瓶子的那個呢?雖然是聽人描述的外表,但是……

“徐清照。”柳之亭打斷了清照的思緒。

好久不見,居然看一隻神獸比看他的時間還要長。

柳之亭的聲音仍舊好聽有磁性,也仍舊冰冷無情、機械單調,叫她都是連名帶姓的不耐煩,讓清照的心裏愈發覺得壓抑,她懶得理他,扶著舒友臨的手,宛如慈禧太後出行般優哉遊哉地走了,她心裏一口氣堵得厲害,她就不明白自己當年怎麽就瞎眼了喜歡上這麽一個薄情寡義的王八蛋。

想當初自己一個人走在小巷子裏去上學,突然摔了一個大馬趴,她的耳畔傳來笑聲,理發店裏那兩個小男孩又開始譏笑她:“徐神經摔倒了!”

徐清照爬起來抓起身邊的磚頭就朝他們扔,男孩子們衝過來打了清照幾下就跑,清照一身褶皺地爬起來,對著牆邊絆倒她的乞丐鬼就踹,乞丐鬼被她踹不過,幹脆再施展鬼的力量,把清照給震倒。清照往後一躺,她害怕地捂著自己的頭,卻很意外沒有摔在路上,她在一雙大手的攙扶下,緩緩站好,呆呆地看著眼前俊朗非凡的男生給她扶好眼鏡、理好頭發,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然後轉身指著兩個小男孩:“男子漢不欺負女生!”

兩個男孩子吐吐舌頭,日後果然沒有再欺負她。

男生對她笑,逆光裏那麽好看:“再見。”

這是,第一個對她這麽好的男生,也是她現在再也不願意見到的男生。

清照忍著眼淚,好不容易到了店裏,正想撲回房間去哭,卻發現雅楠一臉焦急地過來了。清照看著雅楠,有些愧疚又有些疑惑。她沒能問出大家死的原因也沒能解決所有的事情

,但是女鬼被殺不應該是這副表情啊,應該高興不是麽?

雅楠急吼吼地,但又不敢明說:“先生,你怎麽搞成這樣了?你知道嗎?孟天邊失蹤了。”

清照有點愣:“我剛殺了一個女鬼呢,那女鬼可厲害了,身體裏還有個寄生的惡鬼,我為了殺她都把脖子摔斷了。照理說該沒事了啊。”

雅楠問:“那女鬼什麽樣?”

清照答:“穿著民國時期的婚紗,頭發特別長,蓋頭也很長。”

雅楠吸了一口涼氣:“是晶華,沒想到她也在。”

雅楠整個人都處於十分不好的狀態,腿支撐不住身子、跌坐在沙發上。

清照一聽知道有蹊蹺,急忙湊過去追問:“我之前遇見覃瑞欣她男朋友了,他說你們曾經犯過錯,你們到底做了什麽讓今天這麽難收拾?人名出來一個又一個,我都淩亂了。”

雅楠歎口氣,隻得把當年那些醜事說出來:

當年初中剛上之時,雅楠、嚴夢琪、武雪茹、武瑾萱、武雪萍和錢晶華是同一間宿舍的,武雪萍是班裏的班花,在年段也是出了名的好看,所以男生女生都還挺喜歡她。這一天武雪萍過生日,正好武雪茹有事回家,所以嚴夢琪叫了別人來一起玩,來的人裏就有致遠、致遠的表哥、智輝以及孟天邊。

那天因為是周末,高中生很多都回家了,生管也不在,所以他們玩得很高興,半夜的時候表哥喝嗨了,提議打牌賭博,武雪萍輸了想抵賴,跟表哥吵起來,表哥酒精上頭,掄起酒瓶就砸,武雪萍一下子就暈了。表哥嚇得酒醒了一半兒,因為害怕,大家準備把她抗到**去先放著,結果武雪萍醒了以為大家要害她,激烈掙紮。大喊大叫,慌亂推搡之中,武雪萍被大家合力掩住口鼻,活活悶死了……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