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偃旗息鼓(1/5)

舒友臨決然的笑容讓老喇嘛心裏感到一絲不祥,他疾步後退,才踏出沒幾步就發現自己腳就像被錘子釘在了地麵上似的,挪動不了。他低頭一看,發現那些雜亂無章的黃符紙居然攀附住了自己的腿腳,讓自己的雙腿穿了一雙黃色的符紙靴——舒友臨看似殊死一搏,其實也是不打沒把握的仗,他撒出的每張符紙上都有他的元炁,喇嘛從腳沾上符紙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甕中之鱉。

喇嘛試著動了動,但腳就像踩上502膠水似的,紋絲不動,更恐怖的是,他的腿正在逐漸失去知覺,而且有擴散到全身的趨勢。

舒友臨拿起清照的骨刀,朝喇嘛射了過去。喇嘛想跳開,但腳被禁錮著,這麽一用力反而扯疼了自己的腿。喇嘛急中生智,向後下腰,躲開了骨刀襲擊。喇嘛還沒舒一口氣,突然覺得腰上一痛。

原來喇嘛年歲已高,之前和清照、舒友臨大戰已經動了元氣,這會子再來這麽一下,直接扭了腰。喇嘛強忍著痛楚起身,眼前便有兩團黑影奔跑而來——那是舒友臨養的兩隻戰鬼,傳承於師傅,輔以道家罡氣修煉,戰力非凡,喇嘛當即摘下項上佛珠,掛在手上推出身前,單掌立於胸前念著《大日如來咒》,金黃色的佛字從喇嘛身上透出,抵擋著戰鬼的進攻。戰鬼的級別顯然還是不夠,被那佛家正氣燒得不行,化為一股黑煙返回了舒友臨的葫蘆裏,再不出來。

舒友臨額上滲出冷汗,連戰鬼都奈何不了這老喇嘛,這老和尚到底是何方神聖?縱然活了一把年紀,可戰鬼可是清朝時期的鬼了,居然也敵他不過!

喇嘛加快了念經速度,金黃色的經文越發壯大,狂風起,舒友臨不禁吐了一口血。他擔憂地側目想去看清照,他知

道,如今清照與他靈肉相通,他受傷了,清照也不會好到哪兒去。他孤身一人不要緊,可清照不能死。

舒友臨橫起桃木劍,用一張紅符包裹住,咬破舌尖吐了口血上去,那桃木劍立刻變為一把冷兵器,十分威武。舒友臨割破自己的掌心,甩出黃符,捏著手訣,他的腳下顯出白色的陣法。

這是斬佛陣,為祖師父生前鏟除墮入魔道之佛陀所創,經久不用,未曾想到今日用在了這個和尚身上。

舒友臨知道這是違背道義之事,這個和尚並沒有做錯什麽,他收妖殺鬼都是應當的,他應該幫著這個喇嘛,可是他辦不到,就算事後他去閻羅殿要墮入十八層阿鼻道,他也要站在清照這邊!

舒友臨大喝著,用掌心將劍送了出去,這是最後一搏,若還是不著,他也回天無力。

劍的速度超出了極限,它劃破空氣,帶來無數火花,刺耳的聲音和強大的氣浪讓在場所有的人發絲瘋狂地旋轉。當劍尖穿破佛經就要刺穿喇嘛的腦袋之時,喇嘛輕輕抬手,用食指和中指夾住了那柄劍。

舒友臨倒吸一口涼氣。

這喇嘛居然這麽強,居然能輕而易舉地抵擋他的絕學之一、五行破風訣。這是他專門為來鬥法的同門準備的,之前一直戰無不勝。

喇嘛手指再用力一夾,鋼劍便迅速褪色,再度化為木劍,木劍身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劍尖開始爆炸,一路爆炸到末尾,一張紅色的符紙從劍身上顯形、飄落下來,在地上燃燒殆盡。劍受了損傷,舒友臨也捂住胸口,再度吐出一口血。清照也沒好到哪兒去,抱著舒友臨的手微微發抖,白色的商周紋路有要撤退的痕跡。

清照咬咬牙,已經縮回去的白色又重新纏住舒友臨的身體。

喇嘛鬆開手,

桃木劍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舒友臨的右手抱住豎著劍指的左手,用力之大、把自己的手都抓出了血道子。舒友臨的手抖著,鼻血滴個不停。

喇嘛閉上眼睛,再度睜開之時,一股浩然正氣貫穿全身,並且不斷凸起,看著就像一件袈裟在不斷膨脹。舒友臨的鼻血越流越多,手抖得更厲害,喇嘛身子一挺,舒友臨被震飛,砸在結界壁上、墜落下來,吐了一口血,趴在血泊裏,隻有眼皮能眨了。

清照也叫了一聲,頭打在結界上,眼前直冒金星。

舒友臨和清照被打散,各自奄奄一息,束縛喇嘛腿腳的黃符也自動散開,成為一地碎片。喇嘛舒展了一下筋骨,結果傷到的腰又開始劇痛,他扶著腰,一步一停地向淩亂的二人走去,手掌開始運炁,佛家文字在掌下形成圓形的炁團,不停變換著。

舒友臨艱難地抬眼看著清照:“囡頭,你怕嗎?”

清照看著天空,漫天星辰因為結界的屏蔽根本看不見,清照的眼裏流出淚水:“我怕,當然怕。死誰不怕!”

舒友臨很想告訴她,他也怕死。曾經師父死了,他就覺得世界上眾生的生命皆是他的生命,他無懼生死,隻為眾生萬福。然而如今多了一分牽絆,他不想死,他還沒有看見她重新露出當年那最美的笑容,他怎麽可以去死?

可是舒友臨沒有力氣了,他的眼皮漸漸合上,失去知覺,意識墮入到很深很深的夢境。

清照看著喇嘛走到她麵前,炁團在她額前飛速旋轉,幾乎把她額頭灼焦。清照很想一腳踢死這老禿驢,要動手不趕緊,還這麽折磨人,獨居多年心理變態啊?

喇嘛抬起手,正要動手,驀地被強力搡到了一邊,受傷的腰肢撞到結界,愈發嚴重了。

清照

看清來救人的,原來是剛剛蘇醒過來的侯耀傑。清照急了,喇嘛要收的就是他,他還上趕著往人家槍口上撞,這是傻吧?猴腦不是最補腦的嗎?應該把他的腦子挖出來燉了給他自己吃下去!

喇嘛努力站直,無奈侯耀傑抱得太緊,喇嘛實在疼得受不了,隻得坐下,才稍微得到喘息。侯耀傑跪在喇嘛麵前,大吼:“你不是要我嗎?你收我呀!你別傷害他們!”

喇嘛還沒說話,侯耀傑又往前湊:“你收我!你收了我!”

侯耀傑的手扳住喇嘛的肩膀,搖晃的力度讓喇嘛幾乎沒疼得暈過去。

清照想過去拉走侯耀傑那個傑克蘇,但自己根本動不了,而且更慘的是,自己的意識似乎在逐步喪失。清照猛然抬起手,狠狠咬了一口,將虎口咬出了血,她清醒了過來,對著侯耀傑大喊:“給我閉嘴,你這隻傻猴子!”

清照又對著喇嘛吼:“他最近才知道自己是妖怪,而且他身上隻有一半是妖,難道你連人也不放過嗎?更何況他根本就沒有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反而是被人傷害,就這樣你也要收他?你不是佛嗎?你不是仁慈嗎?你的仁慈去哪兒了?!你……”清照由於過於激動,血氣上湧,再加上她原本就有大傷即將神誌不清,這麽一吼等於是加速暈厥,所以她話喊了一半就淩空噴了一口血、往旁邊倒了下去。

侯耀傑的眼淚滑落出來。

“姐姐!”他喊著,想去扶起她,不讓她在冰冷肮髒的地板上躺著,身體卻被喇嘛一根食指拉住,不論怎麽掙紮也前進不了一分。

侯耀傑不甘心地大叫,但也隻能是不甘心。

喇嘛拿出金缽,正要將他收入囊中,突然想起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喇嘛一驚,鬆開了手。結界轟然打開,喇嘛

還沒反應過來,臉上已經挨了一擊。喇嘛覺得臉上濕漉漉地,抬手一抹,放在鼻子底下一聞,那濃重的尿騷味熏得喇嘛差點沒翻白眼嗝屁了。這就是拿來洗廁所的墩布啊!

喇嘛剛要爬起來,頭上臉上身上就被臭墩布襲擊,他被打了個半死,隻得暫時扶著自己的老腰一躍上了圍牆,在路燈下,他才看清打他的是個穿著時髦大碼連衣裙的胖女人,那女人嘴裏叼著根煙,正舉著墩布對著他。

“敢動我的人你個老不死的,”胖女人罵道,“老娘在這當一姐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角裏呢,身手這麽矯健來欺負年輕人,想碰瓷啊?”

喇嘛實在是無語,眼瞼到手的鴨子飛了,他也很不甘,這妖精不簡單,要是現在不收,日後會成為大患!可是這個胖女人是人,她居然也有本事破他的結界,嗓門奇大引來了許多人,他要是再不走,估計就要去公安局交代幾天了。

喇嘛又瞥了一眼痛哭流涕的侯耀傑。

算了,這個妖精現在也沒有什麽罪孽,貿然收他,他身邊的鬼門中人和道士也不會放過他,還是先緩緩,等他先去辦好那件事再說。

喇嘛轉身,身形很快、從這個圍牆跳到那個矮屋屋頂,又從屋頂挪到什麽地方,幾下就不見了。

房東太太見他走了,這才把墩布一丟,一巴掌拍在侯耀傑頭上、把他直接薅地上:“愣著幹嘛呀你?快搭把手把他們送醫院!”

侯耀傑爬起來的時候頭還有點震**,他也不敢馬虎,徑直爬向清照,一個公主抱把清照抱起,火速奔往巷子口。房東太太本來是想去抗清照的,結果被人捷足先登,她愣了一下,把舒友臨抗在肩頭走了。

算了,勉為其難占一下這個小男孩的便宜吧。

(本章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