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臨江因為不放心,所以還是親自送顧千裏去了清江苑。

而且,一直送上了樓。

雖然沒有跟進清江苑的餐廳裏去,但是也沒走,就在餐廳門外的逃生樓梯門前頭等著。

大抵是因為職業緣故,這個門,這個通道,是尚臨江覺得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他甚至順手開始檢查旁邊牆壁上消火栓裏頭的設備的情況,合不合格,過沒過期,有沒有安全隱患。

純屬職業病。

而顧千裏,已經走進了清江苑裏去。

清江苑裏,和她先前離開時的模樣,沒有任何差別。

尚臨江先前送她上來的時候,因為還急著下去處理電梯的事情,所以沒有多注意,沒有多看。

此刻,倒是有了閑,朝著餐廳裏打量。

很漂亮,很多的玫瑰花、羽毛和氣球,很唯美。

完全不難看出,是有人用心的準備。

尚臨江不太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能夠猜得出個大概,輕聲歎了一口氣。

更加不能走了,這種情傷。

這裏又是頂樓了,在往上就是這棟樓的天台,這麽高的層數,要是人想往下蹦。

他做了多年的救援,清楚得很,除非他們綁著繩子聲東擊西從旁邊想辦法。

不然,但凡隻要人從樓上蹦下去,這個高度,樓下就是鋪什麽墊子都沒用。直接就別費勁了,人都能摔散……

所以尚臨江繼續在門外守著。

然後,他看到裏頭的女人,在桌前站了一會兒之後,就匆匆走到了旁邊的酒櫃裏,拿出了幾支紅酒來。

沒有用開瓶器,直接敲碎瓶口,對著那些布置得唯美的氣球羽毛和花朵,一陣拋灑!

這個女人,一直都挺冷靜的,仿佛直到此刻,她才終於有了那種,人在傷痛之時,歇斯底裏的狀態。

顧千裏沒有哭,沒有嘶吼,沒有呐喊。

她隻是看著那每一個,每一個愛心形狀的氣球,每一片修剪成愛心形狀的羽毛。

每一個自己精心準備的細節。

此刻都像是一把把尖刀,在攻擊她,在嘲笑她的愚蠢。

然後,好像就一刻都忍不了了。

一刻……都忍不了了。

她隨手從旁邊酒櫃拿來了紅酒,等不到打開瓶塞,她直接敲碎了瓶口。

酒紅色的**四處拋灑,染紅了玫瑰花瓣,染紅了羽毛,在氣球上凝成一條條暗紅色的線條……

使得那些愛心形狀的羽毛和氣球,更是像極了她心髒流血的樣子。

顧千裏嘴唇緊緊抿著,她抬腳踩碎幾個氣球。

心裏那種要爆發的情感更是瀕臨破碎。

顧千裏衝進了廚房,拿了一大瓶醬油和醋,潑得到處都是。

她氣喘籲籲,看著原本唯美的布置,變成了一片狼藉的樣子,終於勾了勾嘴唇,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待到她將一切的美好,破壞殆盡。

仿佛情緒才終於得到了釋放,她拖著虛浮的腳步,從清江苑裏出來。

尚臨江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依舊是那樣問道,“你還好吧?”

顧千裏抬眸看向他,此刻倒是終於可以說上一句,“好多了。”

電梯門打開,跟尚臨江走進電梯之前。

顧千裏倏然想到了什麽,她拿出一個首飾盒子來,沒有絲毫留戀,沒有絲毫猶豫地,扔進了電梯旁的垃圾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