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吧?”尚臨江問道。

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關切,主要也是自己八卦,按說把人送到醫院就算完了。

但是就那麽正好,聽到人家醫護人員之間的私下討論,說起了這個可憐的女人的事情。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本來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的事情。

但是在你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和內情之後,其實明明依舊是和自己沒有什麽關係的事情,就莫名因為自己這一份知情。

好像變得有了點關係。

怎麽說呢,好像起碼就不是那麽能輕易坐視不理的感覺了。

尤其是,就她這個狀態,身邊怎麽著都得有人陪著吧?

但是尚臨江看著,原本還能陪著她的那些人,倒是一個個都離開了。

雖說這裏是醫院,就算出了什麽事情,也能馬上得到快速反應和解決吧。

但尚臨江職業如此,平時就沒少因為解救那些自尋短見的人而出隊。

所以對於此刻顧千裏這個情形。

他於情,因為得知了人家的可憐內情,好像沒法無視。

他於理,就算她真要自尋短見,說不定還得他們出隊來救援。

於是他索性就在外頭坐著不走了,真要有什麽事兒,他反應時間還能短點兒。

再然後,就是現在了。

顧千裏腦子其實有些鈍鈍的,都說人在遭遇了巨大的精神重創之後。

會有一段時間非常正常,非常冷靜,甚至比平時還要冷靜的狀態時間。

在這個狀態時間裏,好像一切的悲痛和難過,都是被模糊了的,就像是被打了馬賽克一樣。

能夠讓人暫時感覺不到這些悲愴真實的形狀。

這也是人的某種自我保護機製,就是為了讓人不要在突如其來的巨大創傷之下,喪失理智,做出衝動的行為。

顧千裏大抵處於這個狀態,於是,整個人都有點鈍鈍的,腦子也鈍鈍的。

但還是認出了尚臨江的聲音。

她愣愣地轉頭,看向了在自己身後站著的這個身形高大的救援隊長。

顧千裏眨了眨眼,訥訥問道,“你怎麽還在。”

“不太放心,所以留下來等等。”尚臨江說著,看了一眼她手上和腿上包紮的繃帶,“傷口怎麽樣?”

“啊。”顧千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和腿,“沒什麽感覺。”

如若不是尚臨江提起來的話,她甚至要忘記自己身上還有傷了。

電梯門叮一聲在她眼前打開了。

顧千裏剛準備走進去,可是一抬腳步,又有些遲疑了。

她看著這個電梯轎廂,醫院的電梯因為要能讓病床被推進來的緣故。

所以轎廂更寬敞更深。

更像一個在等著她的深淵……

尚臨江像是看出了她的遲疑和恐懼,於是先走了進去,然後轉眸看向她,“不進來嗎?你要去哪兒,我送你。”

顧千裏抬眸看了他一眼,抿唇片刻,牙齒在口腔裏用力咬著嘴唇裏的肉。

然後終於邁步,走了進去。

“清江苑,我要去清江苑。”顧千裏低聲說道。

尚臨江聽了這話一愣,“又去?”

他們就是從清江苑過來的……

顧千裏輕輕點了點頭,“嗯,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