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說不上是苦澀還是自嘲,總之,看起來沒有什麽溫度,就好像……再也開心不起來了似的。
“說來可笑,我早就預想過這種可能了。”顧千裏輕聲說道,“早在和他重逢之前,我就想過了,如果有一天,他發現了陽陽的身份,會不會從我身邊搶走陽陽。”
顧千裏的聲音和表情一樣平靜,除了眼底裏噙著那些分不清是苦澀還是自嘲的笑意之外。
“是我太自信了,我以為……隻要我足夠用心,就能夠感動他,讓他不要那麽做。”
顧千裏低聲道,“因為那樣對我很殘忍。我以為他不舍得對我那麽殘忍……人呐。”
顧千裏垂眸,聲音低啞,“就是不該太把自己當回事兒。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錯了就是錯了。覺得破鏡還能重圓,覺得傷害過的還能彌補,本身就是最大的笑話。是我太自信了……是我的錯。”
“千裏……”米君竹聽到顧千裏這話,心裏難受極了,“你別這麽說。”
米君竹真是不想幫秦莫說什麽話。
可是此刻她覺得,如果自己不幫秦莫說些話,如果自己不幫秦莫解釋一下的話,好像傷害的也是顧千裏。
因為顧千裏不僅在用秦莫的行為,懲罰她自己,也在用她自己曾經的行為,怪罪她自己。
所以米君竹隻能說道,“秦莫也是……想要給陽陽更好的治療,你別太擔心,他不會對陽陽不利的。而且,他可能也有他自己的……”
“……苦衷嗎。”顧千裏輕聲接道。
米君竹一愣,她沒想到顧千裏會主動說到這個。
“你……”米君竹想問,你知道?
可是顧千裏卻已經繼續說了下去,“那又如何呢。有苦衷就能夠傷害別人了嗎?如果可以,我這些年又何必備受折磨備受自責呢?”
“有苦衷我也一樣付出了慘痛的代價。”顧千裏說道。
她看著米君竹,目光裏依舊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靜,沒有任何漣漪,沒有任何情緒。
“不用擔心我,我在這兒待一會兒,君竹,你和韓哥回去吧。”
米君竹盡管非常擔心,但是韓征卻覺得,讓顧千裏獨處一下或許是好事。
顧千裏現在的狀態的確讓人擔心,但總好過歇斯底裏要死要活的狀態。
韓征囑咐她好好休息,然後才帶著米君竹出去。
電梯門還沒關上,米君竹就要哭了。
“她現在的狀態我更擔心,要怎麽辦啊……”米君竹說道,“我怕她自己這樣待著胡思亂想,我擔心她出事。”
韓征思忖了幾秒,低聲說道,“我倒是覺得……千裏雖然會難過,但是應該不會出事。”
“為什麽?你看到她剛才那個狀態了,簡直就是生無可戀!”米君竹其實平時是個冷靜的人,除非是碰到在意的人的事情,才會冷靜不下來。
韓征想了想,看向米君竹,“因為陽陽還活著。”
韓征沉默了幾秒,“雖然我不是想為秦莫辯解什麽,但正因為他帶走了陽陽。現在這個狀態,隻要千裏一天不能確定陽陽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她就還能繼續扛下去。”
韓征定定看著妻子,“一個母親為了孩子能有多堅強,我是見識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