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稚嫩的聲音，又輕又啞，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重錘出擊一樣，砸在顧千裏心上。
她怔怔的，“那怎麽能行？怎麽能不治？怎麽能不治呢？”
甚至就連說話，都是來回的車軲轆話。
“不治怎麽能好？你要是有什麽事情，你要媽媽怎麽活？你要媽媽怎麽活？”
“我什麽都沒有，我隻有你……”
顧千裏怔怔的模樣，顧星陽隻是看上一眼，心裏都難受得很。
可是，更讓他難受的是，千裏會因為他的病，而去做那些備受欺侮的事情。
他最愛的媽媽，被人罵成那樣……
“所以你為了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了。”顧星陽喃喃道。
顧千裏用力點頭，“隻要你能得到最好的治療，我可以什麽都不要。陽陽你乖……”
顧星陽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可以。媽媽，我不可以，我不想你被那樣欺負，就隻是為了讓我能得到治療。”
顧千裏終於忍無可忍，倏然提高了幾分音量，低吼道，“我自願的！”
她平時對顧星陽說話，從來就是一百分的耐心和溫柔，所以就算是提高音量，語氣裏也是急切居多，惱怒隻有很小的一部分。
但還是讓顧星陽愣了愣。
門外韋姐的聲音迅速傳了進來，“哎哎哎？這是怎麽了？”
她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了顧千裏急切的低吼，趕緊快步走了進來，一走進來就發現氣氛更不對了，不僅隻是氣氛不對。
韋姐發現病房裏還多了很多昨天都還沒有的機器。
她拎著裝了飯盒的袋子有些無措，懵懵的看著病房裏那些沒有看到過的機器，還有在病**有些奄奄一息的孩子。
“怎、怎麽回事？怎麽回事啊……？”韋姐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
顧星陽一手將自己口鼻上扣著的氧氣罩拿下來了幾分，對韋姐笑了笑，說道，“韋阿姨，嚇到你了吧？”
韋姐無措地點了點頭，“陽陽寶貝，這是怎麽回事啊？不是都好多了嗎？”
顧千裏有時候覺得自己兒子還真是厲害，竟然就能這樣對韋姐露出笑臉來了，她可做不到，她垂著頭，抬手迅速地擦了擦眼睛。
啞聲道，“情況還是不太好，韋姐你守著他，我……我要出去一趟。”
“啊……好、好的。”韋姐趕緊點了點頭，顧千裏就低著頭快步走出去了。
韋姐的眼睛尖，目光捕捉到她衣服的後腰那兒往上露出了些縫隙裏，盡是些觸目驚心的紫黑色。
韋姐動了動嘴唇，想要說話，但顧千裏已經快步走出去了。
韋姐在病床旁邊坐下，一邊從袋子裏把一個個飯盒往外拿，一邊問顧星陽，“陽陽寶貝，到底怎麽啦？千裏看起來很難過啊，而且還受了傷。”
顧星陽一愣，抿了抿小嘴，小聲問了一句，“千裏……千裏受傷了？”
“嗯，我剛瞧見她後腰上的瘀傷，雖然沒看全，但瞧著，傷得應該不輕呢……”
韋姐雖然不知道這母子倆是鬧什麽矛盾了，但她很清楚，這母子倆心裏最是記掛對方的。
所以又補了一句，“瞧著就疼得很，所以……究竟怎麽啦？”
然後她看到顧星陽的眼睛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