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和靳司晏在一起許久,左汐也感染了他驚人的行動力。

和他吵過一架之後,她便趁著上班的空檔請假回了荊州路別墅。

果然,靳司晏人在公司,她一路暢行無阻,上樓開始打包自己的行李。

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將行李箱提溜出門的時候,會見到身體不舒服提前放學回來的左小寶。

小家夥飛快地下車,三兩步便跑了過來攖。

“大寶兒,你這是做什麽?”

“你說呢?償”

既然被他看見了,左汐索性便由得他去猜。

反正她和靳司晏的矛盾他也多多少少心裏有數了。那天參加完賈斯文的婚禮便鬧著回了郡元府邸,之後兩人關在房間裏鬧騰了一番,小家夥在門外估計也多多少少明白了。

左小寶跟上她的步子,和她並行。

“被你老公趕出家門了?”

左汐視線瞥向手上的行李箱,眼角抽了抽。

如果可以,她還真是希望直接喊一聲她這是離家出走。

隻不過,她離家出走的次數似乎是有些多,想必這小子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所以,她隻是瞧了瞧手上的行李箱,敷衍地說道:“好像……是這樣的。”

瞬間,某隻小寶兒擔憂的心一掃而空,甚至還懶洋洋地安慰她:“你連全天下女人都會的廚藝都懶得學,怪不得他會嫌棄你了。算了,以後還是繼續由我給你做飯,咱倆相依為命吧。”

“……”小兔崽子,還能不能安慰得更走心一點!

隻不過,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嗎?

她被靳司晏嫌棄?

她沒嫌棄他就不錯了好不好!

會不會分主語和賓語啊喂!

然而,左汐還沒有好好教育一下他,身前便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嗓音。

“三嫂,你這是……”

沈卓垣幾步走到了他們跟前,手指上還轉動著車鑰匙。

敢情剛剛送左小寶回來的人是她?虧得她還以為是靳司晏安排的司機。

既然被沈公子瞧見了,左汐也沒必要藏著掖著:“夫妻感情不和,目前打算分居。”

實事求是,她淡然地道出這麽一句。

這下子,原本還兀自猜測中的沈公子立刻便按捺不住了:“夫妻感情不和?分居?三嫂你是不是說錯了?告訴我,絕壁是我耳朵出現了問題。一定是這樣。”

沒時間理會沈公子的喋喋不休咋咋呼呼樣,左汐拉著行李箱便走。

既然小寶兒回來了,她自己的弟弟,自然也不可能放任著他和靳司晏住在一起。

所以,也一起帶走。

小家夥倒是極為配合,背著他的小書包跟著她走人。

隻不過……

“大寶兒,我還有好多東西在裏麵呢……”對於他的那些寶貝,他到底還是有些戀戀不舍。

左汐不得不承諾:“改天我讓人來幫你拿。”她自己是肯定不會過來了,以防和靳司晏碰上。所以還是讓別人幫忙跑下腿吧。

聽到這兒,沈卓垣如果還以為剛剛是自己幻聽,那他的心就實在是太寬了。

他立刻正視起來:“三嫂,你來真的?你告訴我,是不是三哥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說出來,我絕對幫你狠狠地罵他教訓他!”

說得那叫一個義憤填膺。

隻可惜,左汐一下子就戳穿了他:“你確定你有這個魄力罵他教訓他?”

沈公子刹那蔫了下來。

三嫂,做什麽說這種大實話?

他還真的是不敢和三哥作對啊。

平常隻有他被三哥拿捏的份,哪兒有他教訓三哥的份?他可不敢吃那熊心豹子膽,在太歲頭上動土。哪兒被發配到哪個旮旯裏都不知道那就慘了。

如果他三哥和他家老爺子再沆瀣一氣一下,那他絕壁會死得很慘烈……

噢,對了,還有他現在搞出來的那亂七八糟的事情。

老爺子耳目眾多,對於他向洛薇兒求婚的事情早就上心了。雖說他目前還沒有表態,這會兒可就等著他自投羅網好好交代呢。

他這是自身難保都成問題,更別提三哥一個不高興就對他落井下石了。

得,他還是別說這種明顯自打嘴巴的話了。

“可是三嫂,你和三哥不是好好的嗎?夫妻倆有什麽不能攤開來說?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用不著這麽嚴重鬧得分居吧?三哥他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想到秦瀲,沈卓垣沒來由地一陣心虛。

這些年他是目睹秦瀲對靳司晏的瘋狂的。

雖說她之前遠在柏林,但她對靳司晏的執念,可是一點都沒有消除。若不然,她怎麽可能執意不接受整容?那麽愛美的女人,非得頂著一張殘缺不全的臉活著,這不是自虐是什麽?

還不是因為她知道三哥患了臉盲症,擔心她如果換了一張臉三哥就會忘了她。所以千方百計想要保全原來那張臉嗎?

隻不過事與願違,她在三哥和三嫂領證之後,還是忍不住了。最終還是接受了整容手術,換了張臉回國了。繼而,找到三哥,企圖喚回三哥的感情。

哎,作孽啊。

“如果是因為二哥的事,我可以向你保證,三哥對二哥絕對沒有……”

這個時候,沈公子深覺該是自己出馬的時刻了,有些誤會,必須由他來出馬幫著解決。若不然小兩口真的鬧了分居。就三哥那個欲/求不滿的樣子,公司裏低氣壓太旺盛,可是會凍死人的。

如果是夏天也就罷了,這會兒可是冬天好吧……他估計首當其衝第一個就會遭受魚池之殃。

“不是他對不起我,而是我對不起他。”左汐迅速打斷沈卓垣的話,腳步未歇。

打開自己車子的後備箱,剛要將行李箱塞進去,後邊伸過來一條手臂。

“三嫂我幫你。”

讓女士做這種體力活,沈卓垣還真是於心不忍。

即使幫著做這種體力活等同於幫著三嫂離開三哥,沈公子還是做了。

不過……

什麽叫不是三哥對不起三嫂,而是三嫂對不起三哥?

他都要被弄糊塗了。

“三嫂你怎麽可能對不起三哥呢!三哥那麽愛你,即使你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也絕對會原諒你的。所以你千萬別在意。回頭我就跟三哥好好說道說道。”

眼見著行李箱放了進去,蓋上後備箱,左汐牽著左小寶的手往前。

打開車門,讓小家夥坐到後頭的安全座椅上。

又給他係上安全帶。

自己這才坐上前頭的駕駛座。

發動車子前,她對於抓耳撓腮一副不解狀的沈卓垣說道:“噢,那我在他之前不小心和男人睡了,而且還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你覺得這種事情不算事?”

“誒?”心神一凜,沈公子心頭的震撼無以複加。

什麽情況?

三哥被三嫂戴了綠帽子?

而且三嫂當初還懷了其他男人的孩子?

那個孩子呢?

生下來了?

“三嫂,究竟是怎麽……”剛要再問,左汐已經發動了車輛,決絕離去。

這種事情,沈卓垣還真是頭一回這麽難辦。

如果是其他事情還好辦,可三嫂有了其他男人,三哥怎麽可能忍得了嘛!

就好比他,隻要女人不貞不潔,他就懶得去碰。

推己及人,三哥也肯定是這樣啊!

更何況……懷孕……

等等,這事情是兩人結婚前發生的?也就是說三嫂以前和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哎呦我去!那這也不算是什麽綠帽吧……畢竟這年頭結婚的時候還是處/女的本來就占少數吧?

這就是三哥的不對了,對三嫂怎麽能這麽嚴苛呢?

雖然他自己是處/男吧,但那是他的問題。

誰讓他自己潔癖來著。

他可以高要求對自己,那總不能讓三嫂也這麽高要求吧?

所以,對於婚前性/行為完全就沒什麽道德約束力的沈公子而言,極其自然地將這件事定性為靳司晏的錯了。

掏出手機撥過去的時候,還語重心長地勸道:“三哥,三嫂這下子連分居的話都說出口了,你說說你,是不是你錯了?她以前不過就是遇到過渣男,後來還不是遇到你了?你對她這麽高要求做什麽呢?吃虧的還不是你自己?這幾天欲/求不滿的滋味應該不好受吧?”

若是以往的靳司晏,聽到這樣的話估計就會直接掛斷電話了。

可今兒個,他卻隻是淡淡說道:“沒事的話陪我去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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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開的清吧。

輕音樂環繞,暖黃色的吊燈下,靳司晏和沈卓垣兩人在吧台這邊落座。

一杯接著一杯的苦酒落肚,靳司晏的臉色沉寂得有些可怕。

沈公子原本也陪著他一起喝的,到最後實在是支撐不了了,苦著臉勸了起來:“三哥,要不咱就點到為止了?再喝下去不是跟自己的胃過不去嘛。”

他是知道靳司晏的,創業初期路子艱難,以前就喝酒喝到胃/出血。

所以現在的靳司晏,即使是應酬身份地位不凡的,飲酒都會有個度,不會讓自己超出那個度。

往嘴裏灌酒的動作總算是停了下來。

靳司晏眼神有些失去焦距。

領帶鬆鬆垮垮地係著,多了一絲頹廢的氣息。

“她告訴你的?”

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沈公子剛要問一遍什麽意思。不過瞬間又明白過來:“是啊,三嫂告訴我的。三哥,那些都是三嫂過去的事情了,你非得揪住不放做什麽?現在三嫂就因為這個要鬧分居,你說說你怎麽辦吧?”

“你也覺得我故意揪著這樣的事情不放?”

“難道不是嗎?”男人嘛,總希望自己的女人在自己之前沒有其他男人。

連他都是這樣的想法,三哥怎麽可能會例外?

聽此,靳司晏隻覺得心頭染上一陣澀意。

是,他是遺憾。

遺憾自己不是她的初戀,遺憾她曾經和沈卓年處過一段時間。

可他知道,他無法抹殺她的過去,那麽,便隻有接受。

他愛她,那麽他便得接受她的過去現在以及將來。所以,他即使心裏頭難受,他也從來不想將這種事情攤開在她麵前,非得讓她去承認些什麽。

即使被秦覓威脅,他也不願讓她知曉。隻想著自己將這件事搞定,保全她的聲譽。

可為什麽,她就不懂他的心呢?

她就那般不顧一切地認定了他是那種膚淺的人嗎?她就那般認定了他絕對會將這件事當成兩人之間的一塊疙瘩嗎?

似乎是酒意上來了,靳司晏幾乎是一股腦兒將這件事說了一遍。

沈卓垣越聽,兩眼瞪得越直。

最終用力拍了一下吧台桌麵:“臥槽!沈卓年這個渣渣還是人嗎?竟然敢對三嫂不負責任!不對,竟然敢占三嫂的便宜!居然還沒事人一樣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三嫂的清譽都被他給敗壞了!虧得他還當領導的人!想跟咱們沈家沾親帶故,我呸!隻要有我在一天,他就甭想當我家老爺子的兒子!三哥,這件事上我絕對力挺你!他還沒完了我擦!欺負我兄弟的女人,活膩歪了是吧!”

對於自己的這個哥哥,原本他就各種不滿。

不過因著沈卓年確實是暗地裏幫襯了他不少,他對他也就當不存在懶得理會了。

沒想到他竟然還做過這種事!沈公子立刻就不吐不快了。

不過,不得不說,沈公子有時候渾是渾了點,但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起碼,粗中有細。

“三哥,有沒有可能三嫂和沈卓年根本沒發生過什麽啊?三嫂那天在氣頭上,氣你聽信了秦覓那女人的話,所以就不管不顧地承認了也有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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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司晏渙散的眼神一點點聚焦,腦中也一點點思索著這個可能性。

確實,有這種可能。

不過,她不是第一次怎麽解釋?那份尿液檢測報告怎麽解釋?

而且……

她碩士期間長達一個月的曠課,險些畢不了業又怎麽解釋?這可是靳叔查到的,絕對不會有錯。難道不是去生孩子了嗎?不是掩人耳目嗎?

對於靳司晏的這些疑問,沈公子第一個反駁的就是最後那條。

“三哥,你是不是傻了啊?一個月的時間生個孩子?開什麽國際玩笑!三嫂的肚子難道不會大嗎?她同學難道不會發現嗎?即使冬天的衣服再厚,那也絕對會穿幫的好不好!而且學校教室裏不是空調就是暖氣,學生們大多數喜歡脫了外套上課的。她曠課一個月就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去生個孩子?鬼才信!”

被沈卓垣這般一提醒,靳司晏之前陷入的誤區,突然之間便被點亮了。

對,絕對不可能。

所以,她絕對沒有生過沈卓年的孩子。

沒生過,那有沒有懷過呢?

想到那份尿液檢測報告……

他不由地眯了眯眼。

對啊,他之前做出的一切判斷,都是從秦覓那裏開始的。

秦覓給了他那樣無法辯駁的證據,所以他不得不信。

那麽如果說,連這樣無法辯駁的證據都是假的……

秦覓,有這個能耐偽造嗎?

一開始他會相信秦覓,便是因為自己從醫院調查到的結果,確實與她給他的完全無誤。

而他,似乎犯了一個重要的錯誤。

秦覓此人,本就不能信。

他為什麽非得相信她給他的證據呢?即使從醫院也查到了相同的證據又如何?隻要是她提供的,那就有作假的可能……

想到這一點,想到左汐那自嘲的語氣,蒼白的臉色,他愈發肯定了這一切。

其實,這何嚐不是他對左汐的不信任呢?

關心則亂。

他為什麽會下意識覺得她以前喜歡過其他男人,和其他男人發生過關係呢?

歸根究底,還是不信她以前追他的那些行為……隻是將其當成了她為了打擊報複秦覓而做的……

電光火石間,有什麽在眼前一閃而過。

畫麵太快,讓他一時之間竟沒有及時捕捉到。

隻不過,他似乎瞧見了兩個人。

他,和左汐。

吻到了一處的畫麵。

等等!

這畫麵,似乎有些眼熟!對,眼熟!火辣的吻,就連他的手,也情不自禁地在她身上摸索。她臉上酡/紅一片,猶如最後的玫瑰,綻放著酒釀的芬芳。

火樹銀花,對!是那張被左汐聲稱p過了的照片!

那張她聲稱是他和秦覓熱吻的照片!

怎麽可能!

從徐天齊師弟自己研發的軟件中,得出的結論是,照片女主角,是秦瀲。

那般陰暗的環境下,左汐將秦瀲錯看成了秦覓,以為他和她擦槍走火,最後自己將女主角p成了自己。

這樣說的話,這張照片隻被ps了一次而已。

可經鑒定,這張照片其實被p了不止一次。

如果照片女主角真的是秦瀲,解釋不通那張照片被p了不止一次的事實。

可若不是秦瀲……

根本就不可能有其他人。

這個,便是當初他一直都想不通的矛盾點。

如今,為什麽他腦中產生的畫麵中,那個人是左汐?

其實,一開始,他便覺得蹊蹺,不可能是秦瀲。

別說他不喜歡秦瀲,就憑元琛安喜歡她,他也絕對不會碰她。

那次雨夜中在她公寓樓下等她,猝不及防被她強吻也便罷了。可火樹銀花下的熱吻,他分明是投入了進去,甚至是有磨槍擦火的可能,包含了濃濃的情/欲。

這一切,都是做不得假的。

他絕對不可能會對秦瀲有如此感覺。

那會兒想不通的問題,這會兒,他卻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如果說,這張被p過的照片,一開始這張照片的女主角就是左汐呢?

想到此,靳司晏心頭一陣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