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梁豔芹便去賈家了。

賈斯文和趙家小姐的婚事已經在兩個小的都反對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地被兩家的老爺子給搬到了台麵上。

這場婚,是逃不掉了。

左家和賈家都屬於暴發戶出身,幾十年來如一日般交好著,這次的婚事,賈老爺子也邀請了他們當參謀。

她收拾妥當,離開前還不忘看了一眼還被靳司晏緊緊抱著的左汐。

不知怎的,瞧著這樣的左汐,她心口的位置微微發疼償。

她的脆弱,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怎麽流露。

甚至於每次與她爭鋒相對時,都是趾高氣揚。

如今她那般為了一個已故的人兒這麽難過絕望,奇異的,她竟有種想要抱她的衝動。

提起抱,她似乎……從出生以來就沒有抱過她。

一次,都沒有。

*

“小汐,你這孩子,怎麽好端端的還哭上了?”

原本鄭姨也隻當小兩口親熱抱在了一起,剛要躡手躡腳地指揮著左小寶非禮勿視,卻在離開的時候一瞥,便瞧見了左汐臉上無聲落下的眼淚。

她就那樣趴在靳司晏的懷裏,明明哭得很凶,卻沒有任何聲音。

唯獨那眼淚,一個勁往下流。

那樣傷心而絕望。

聽得鄭姨的擔憂,左汐忙用手背抹了兩下臉:“我……我沒事啊。不過就是沙子進眼睛了嘛。”

謊話說得太順,甚至都忘了這兒哪兒來的沙子。

還是左小寶會審時度勢察言觀色,小手拉著鄭姨趕忙閃人。

等到左汐總算是平緩了呼吸,靳司晏鬆開她,拿起了桌上的照片。

漫不經心地一個翻轉,便瞧見了照片背麵剛勁有力的字體。

一句話,以及一個落款,簡單利落。

【看來並非是我記岔,實在是確有其事。——沈卓年。】

敢情是沈卓年昨天提起這事時見他否認,便特意去調查了一番,給左汐“好意”地寄來了證據。

對於人家沈局長這麽一個大忙人不僅來醫院特意蹲點等人,還那麽破費地請他們吃飯。甚至還不辭辛勞地幫著查找那麽久遠年代的“證據”,還真是用心良苦。

靳司晏嗤之以鼻,眸底諱莫如深。

沈卓年此舉,擺明了就是和他對著幹。

若非左汐對丁邱琳熟悉,若非丁邱琳另有男友,那這張照片寄來的後果,便不是左汐在他懷中哭,而是她對他進行更深層次地質問誤解冷戰,矛盾進一步激化升級了。

還真是夠“好心”!

“過去的都過去了,往前看。不管她和你以前怎麽樣,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

溫潤的嗓音響起,左汐懵懂地抬頭看他。

晨曦中,暖陽透過窗打在他身上,溫暖而灼灼。

他的襯衫上濕了很大一片,全都是她眼淚造成的豐功偉績。因著他今日穿的是白襯衫,那一大片還頗為顯眼。

瞬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Abel特意送來的襯衫被她給毀了……

無聲哭泣了那麽久,左汐的嗓音到底還是受了影響,開口的聲音有些啞:“那件事過不去,如果不是我當時太執拗,她也不會和我一個置氣之下跑了出去遇到了那種事。靳司晏,你不會明白的,那時確實是我的錯。”

盡管她的出發點是好的,可歸根究底,是她的堅持害了她。

對於丁邱琳的事情,其實靳司晏並不是太了解。

隻知道她在學校成績不錯,人比較恃才傲物,最終卻被沈卓垣給拿下了。

結果她被人奸/殺,屍體更是被殘忍地投到了海裏。

那樣的不幸,已然讓沈卓垣這些年來活在一具軀殼中。

他竟不知,她的不幸死亡,還讓一個人一直以來活在痛苦的自責當中。

“我不管你究竟對她說了什麽導致了你所說的她一個置氣之下跑了出去,但你告訴我,你對她說的那番話,是不是為了她好?”

“……是。”

“那就可以了,你出於朋友的立場,站在她的角度為她分析,你根本沒有錯。想開些,不要讓自己活得太累。”

醇厚的嗓音安慰起人來,竟讓她感覺安穩無比。

左汐靜靜地聽著,雙眼灼灼地望著他,隻覺得眼前這張逆光中的俊臉,模糊得讓她想要窺探透徹。

“如果再重來一遍,我還是會勸誡她不要和那個遊手好閑的富二代交往,可我絕對不會讓她一氣之下離開。”

有些原則,她必須得遵循。她隻知道,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彌足深陷。

如今知曉這個富二代是沈卓垣,她更加不可能支持了。

沈卓垣是怎樣的性子,她可是一清二楚。

玩世不恭,交往的女人早就不可計數了。唯一值得他慶幸的,恐怕就是沒有像賈斯文一樣被賈叔叔給逼婚負責了。

靜靜地聽著她的話,靳司晏眉眼柔和,線條溫暖:“有一件事,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

“什麽?”

“沈四那會兒對丁邱琳是認真的。那是他的初戀,他甚至青澀地宣布他的處/男歸屬權以及未來歸屬權都屬於她。直到你朋友死後,他才變了,完全變了個樣,成日裏不務正業,似乎隻是想要找一個可以讓自己解脫的法子。”

若不是後來那場意外他們兄弟幾個分道揚鑣,元琛安去了G城,秦瀲去了德國,而他則去了溫哥華,恐怕,沈卓垣也不可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從而冷靜下來。

若不是他將在H城建立的初具規模的公司交到他手上並且嚴格要求他在他去溫哥華時打理,恐怕他做的事情會更加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