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需要政府審批的項目被駁了下來,再提交,則直接被擱淺了。

靳司晏原本將這事交給沈卓垣去全權處理了,結果他大少爺突然就鬧起了罷工,說什麽按照他家老爺子的意思帶回去個女的,結果老爺子不滿意將他給關了禁閉。

將自己說的要多慘有多慘,苦哈哈地向他求救。

這幾天,沈卓垣那叫一個光明正大地翹班。完全是將這個燙手山芋給扔了。

靳司晏召集高管開了好幾次緊急會議,將此事交給了負責項目的幾個經理。他自己,則免不了親自打電話約見負責項目審批的政府領導攖。

這不,才剛讓Abel約到了人,打算出發呢,才發現左汐發過來的短信。

【你有沒有什麽事瞞著我的?我隻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告訴我。償】

心頭一凜,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左汐原本就鬧騰著離婚,她會突然發來這樣的短信,很明顯是她選擇向他低頭的表現。她願意再根據他的表現來考慮一下。

其實說到瞞著她的,靳司晏仔細在大腦中反複思索了再三。

左汐最在意的,莫過於男女關係這一塊。

可她該知道的,基本都已經知道了。

無論是最開始的秦瀲秦覓還是丁梅冉趙雪玫,他都沒什麽好交代的。

那麽,唯一有一點……

莫不是她發現他隱瞞了那件事?她已經知道了?

說不清是什麽滋味,他一直以來有意隱瞞左汐這件事,其實也是不希望她受到傷害。那樣的傷害,不是她應該承受的。

如果這樣的隱瞞會導致她的反感,那麽,也許,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懷著複雜的心情,靳司晏給左汐回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短暫的沉默,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做這個開場白。太過於沉重的話題,他覺得呼吸有些不穩。

反倒是左汐不耐煩地率先開了口:“終於舍得打電話過來了?親愛的老公,這會兒是不是打算和我交代一下你瞞著我的那點事兒了?”

一聲“老公”,竟是那般久違。

左汐刻意用了歡快輕佻的語氣,不過也是讓他明白該交代的最好都交代。一旦他交代了,她確實是有意不追究的。

靳司晏又何嚐聽不出來。

她能夠做到如此的讓步,委實難得。

雖然從始至終,他不認為如果真的是因為那件事,她會這般嫉恨他。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麽我便說。”沉沉的歎了一聲,靳司晏嗓音醇厚,帶著回憶的色澤,“還記得那一次你和梁女士為了你奶奶的那套房子對薄法庭嗎?”

這件事,左汐怎麽可能會忘?

這還是虧得靳司晏提醒,她才能夠勝訴。

不過,她想要知道的明明就是他和秦瀲的那點破事,他對不起她的那點事,怎麽突然扯到什麽官司上麵去了?

“你想要說什麽?”左汐的語氣有些不解,卻刻意讓自己顯得漫不經心。

“那會兒靳叔便查到了你母親當年被人輪/奸的事情,我讓他趕在開庭前將那份調查到的資料送到了梁女士手上,讓她明白這場官司,她必須輸。”若不然,他會讓她身敗名裂。

當時的他其實也不過就是舉手之勞罷了,談不上為左汐多麽上心。

如今想來,他倒是極為慶幸的。

能夠幫她拿到她奶奶的那套房子,能夠讓已故的老人瞑目……這樣不光彩的手段,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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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汐的腦中一遍遍回**著靳司晏的話,有什麽,躍然而出。

她一直都以為梁豔芹是因為她提交給法庭的那份明細才最終敗訴的,甚至都沒有再提起訴訟。

可現在……她隱隱明白過來。

一切都是因為靳司晏在開庭前送交到她手上的那份能夠證明她當年被人輪/奸的資料嗎?

輪/奸……

從靳司晏口中得知這樣的消息,左汐的震驚無以複加。

梁豔芹女士,平日裏穿著光鮮,且在人前習慣了擺架子耀武揚威的人,竟然遭遇過那樣不堪的過往。不可一世的她,趾高氣揚的她,凡事得理不饒人的她,竟然……曾經有那般屈辱的過去。

震驚不已,左汐腦中有什麽逐漸形成。

她想,她應該是徹底明白了。

那會兒在書房一個不慎聽到了自己並非老爹的女兒,原來,真相竟是如此嗎?

不是梁女士在外頭偷/人,也不是她和秦覓的父親舊情複燃,而是因為……她被人給強了?所以,她是她被人強/奸之後的產物?

所以這些年來,她對她才會是這樣不屑的態度,才會從來沒有將她給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她覺得有多麽屈辱,便有多麽憎惡她。

梁女士,她是恨她的。

曾經她根本就不懂她眼中的那些憎惡,隻以為那不過是單純的一個母親對於女兒不爭氣的斥責與怒意。

所以她後來拚命努力拚命上進,甚至一度因為熬夜而進了搶救室。在老爹和左牧一個個都勸她不要讓自己太辛苦時,她隻是蒼白著一張臉,虛弱地笑笑。

一個孩子渴求母愛的那份心思,兒時的她表現得是那麽明顯。

老爹和哥都懂。

可他們偏偏愛莫能助。

以至於後來老爹不得不在她和梁女士之間調解各種矛盾。

再調解又如何?缺失的母愛又不會擁有,更加不會回來?所以這些年來她早就習以為常了。隻不過一直都沒明白原因罷了。

如今,靳司晏將這樣的真相擺到了她麵前,她突然之間覺得,人生還真是諷刺。

梁女士如此強勢不甘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那樣的命運。

不過……不知道她是不是麻木了,對於這樣慘痛的消息,她竟絲毫同情不起她來。

如果她當初不生下她,那麽她也便不會受到這麽多年來她的冷漠以待。既然她生下了她,那麽從她生下來那天開始,作為一個母親,她便應該對她負責。

這樣的不負責任,她寧可她當初直接將她扼殺在她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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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久久難以平靜,直到緩和了情緒,左汐又不由苦笑。

不……生命誠可貴,她再恨,也不希望被她扼殺。

正因為她有幸存活在了這個世上,才能夠體驗人間百態,認識那麽多人,經曆那麽多事……最重要的是,認識了靳司晏。

這個男人,原來不動聲色中,幫了她如此大忙。

她記得沒錯的話,她當時根本就沒有任何義務來幫她。可他卻還是為她提供了呈堂證供的思路,甚至還為她搜集了梁豔芹女士的過去。

如果她不問,他是不是打算就此一直瞞著她?

雖然說他這種隱瞞的作法不可取,可她能這麽不動聲色地幫她,卻讓她大為震撼……

“靳司晏,一直都不知道你在背後做了這麽多,謝謝。”由衷的感謝,左汐徐徐開口,“不過,這麽肮髒身世的我,你不覺得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