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

H城飛往溫哥華的航班。

坐在位置上,左小寶不安分地扭動著小腦袋:“大晏,為神馬你的飛機不開到這兒來啊?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自己開飛機去見你奶奶我太奶奶了。”

改稱呼改得那叫不是一般的快,熟稔至極。

上次他還問過他私人飛機的事情,知曉他那飛機留在了溫哥華。沒想到小家夥記憶好,現在還不死心呢,居然又惦記上了償。

左汐直接丟過去一包薯片塞住他的嘴:“小寶兒,你能安靜下來嗎?”

“不能!”小家夥強烈抗議,不過對於薯片,卻是沒拒絕攖。

靳司晏摸了摸他腦袋:“私人飛機的管製很嚴格,申請航線審批也需要一定時間。如果內部沒人,有時候還申請不下來。這種煩人的事情,還是交給你那愛旅遊的太奶奶去折騰吧。”

左小寶“噢”了一聲,算是明白了。

好吧,太奶奶愛旅遊,大晏是孝順的大晏。

飛機還有二十分鍾才起飛,左汐便和她老爹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已經上了飛機。

沒想到左光耀立刻便打電話過來質問了。

“你這孩子怎麽都沒提前告訴我一聲幾點的飛機啊?老爹還讓秘書準備了東西給親家送過去!總不能上次靳老夫人特意讓她家的管家上門送了一堆東西,我閨女這次過去卻兩手空空吧?咱們家的臉可不能丟!”

左汐嘴角抽了抽。

形式主義這一套,她還真是不喜歡。

“老爹,辦理托運不方便。我到了那邊之後現買就成了。”

“這現買的怎麽能跟千裏迢迢帶過去相比?那意義能一樣嗎?好歹給人家帶點咱們當地特產過去。咱們老左家的女兒,第一次上他們靳家的大門,怎麽著也不能掉了麵子。”

“……”非得她上了飛機才跟她說這些。那之前她去左宅的時候也沒見他提起啊。

難不成是因為當時靳司晏在場,所以他沒好意思提?

左汐對左老頭此舉無語。

避免他對自己的耳膜轟炸,她忙聲稱飛機馬上起飛了得關手機,匆匆掛斷。

“大寶兒,你被爺爺罵了呀?”左光耀的大嗓門,也難怪左小寶能聽見了。

左汐無奈地聳了聳肩:“他覺得我和你去人家府上隻去了兩個大活人,什麽東西都沒帶,太掉麵子。噢,不,糾正一下,是太不合規矩。”

完全沒特意避開靳司晏,左汐聲音清脆響亮,甚至還偷覷著他的表情。

沒想到後者竟是淡定萬分,磁性的嗓音帶著幾分蠱惑:“你們兩個不是最好的禮物?”

這話說得,還真是,讓人心跳加速啊。

小寶兒立刻便附和:“對呀對呀,太奶奶見到我絕對會很喜歡的。我會講笑話噢。”

相比於左小寶的樂觀,左汐卻是有些愁雲慘淡:“未必吧。你都不能認祖歸宗了,人家能喜歡你才怪。”

“大寶兒你好膚淺!幹嘛非得認祖歸宗啊?我跟著你姓不好嗎?大晏也說了我可以不用叫他爹地爸比神馬的,他還是比較喜歡大晏這個稱呼的哦。”

嗬嗬嗬。

靳司晏想將這小子的嘴給封上。

他有說過喜歡這個大晏的稱呼嗎?

這是他強加給他的好吧?

他是不管矯正與否,都不得不接受他對他的耳膜荼毒。

至於什麽爹地爸比,他倒不是很在意。主要是老太太那邊,執意讓小寶兒姓靳。

當然,主要是靳家人丁單薄。發展到這一輩,也就留下他這一脈。老太太也是擔心怕了。爺爺的離世,他父母的離世,讓她生怕他哪天也出點什麽事。所以便迫切地希望他能夠給靳家留後。

是以,之前才那般迫不及待地安排他和趙雪玫相親,見過趙家人。

所幸左汐帶著左小寶特意去了趙家鬧騰,也所幸賈斯文也攙和了一腳去追趙雪玫,這才讓他緩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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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小寶是完全不知愁滋味,左汐卻是深有所感。

靳司晏之前是千方百計地強調老太太的難搞以及她想要認小寶兒的決心,這會兒,能輕易罷休才怪。

這男人那天在左宅當著老爹說的無需左小寶改姓的話,左汐隻當他是為了安撫她老爹。

左汐將手機關機,所幸閉目養神。十幾個小時的飛行,還是養精蓄銳吧。

靳司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

元琛安?

對於元琛安的來電,他其實不用猜都知曉內容。

無外乎是有關於秦瀲的。

畢竟秦瀲來到H城,元琛安必定認為她是一心來找他的。這會兒打給他,隻可能是為了秦瀲。

“元大。”

“司晏,老二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都不跟我說!”一開口,元琛安便是質問出聲,“她千裏迢迢去找你,你就放任她自己住酒店?住酒店沒事,可好歹你得幫襯著住在你旗下的酒店吧?竟然還讓人趁虛而入下了藥!如果她真的出了什麽事,你想過後果嗎?”

秦瀲性子屬於要強型,靳司晏對她采取冷處理之後,她便是一直自己在外頭住酒店。

自然,靳司晏也沒機會將她安排住進自己旗下的酒店。

如今,元琛安突然打電話過來質問這事,看來他是知道她房間被人動過手腳的事情了。

“我已經讓她住我那套別墅了,沈四會照看好她的。”

“將人交給沈卓垣那不靠譜的,你倒是放心!”元琛安氣性未消,“那你呢?你將她往你那別墅一扔,你就不聞不問了?”

“我帶老婆兒子飛溫哥華見下老太太。”

“兒子”兩字入眼,元琛安一下子噤了聲。

仿佛好半天才找回聲音:“你……你剛剛說兒子?”

老婆是沒錯,可他什麽時候多了一個兒子?

“嗯,沈四沒告訴過你?”

“從他嘴裏說出來的話能信個七分就不錯了,我從來沒將他的話全部當真過。不過這事,他倒是確實沒跟我提過。你確定,那是你兒子?”

靳司晏顯然不願在這個話題上與他多做解釋:“我在飛機上,就不多聊了。”

“好,替我向老太太問好。”

關機,靳司晏將座椅放平,戴上眼罩。

仿佛剛剛和元琛安說的那一番話,根本就沒有對他起任何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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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穿過白雲,一路拉升之後又在既定軌道飛行。透過舷窗,可見底下的萬物不過是渺小的一片。河流山川,也不過是腳下之物。

靳司晏是假寐狀態了,將那通電話完全放下的樣子。左汐聽得卻完全不是滋味。

她剛剛一直在閉目養神。當視覺一片黑暗,聽覺方麵便愈發敏銳起來。他和元琛安的對話,她基本能聽個七八分。

尤其話題還涉及到所謂的二哥所謂的秦瀲。出於女人的本能,她更加是用盡了全部的心神去聽。

所以,她如果沒有聽錯,秦瀲現在住進了靳司晏的某套房產中?

以及,她之前所住的酒店出了問題?

“老公,你讓二哥住了你的房子?”這件事,他竟然根本就沒告訴她,更加沒和她商量!

左汐刻意拿捏了語調,將那抹醋味藏起,還一口一個老公一口一個二哥。

她都故意這樣叫了,靳司晏怎麽可能聽不出她的不正常?

取下眼罩,他望向她:“她住的酒店有人混進她房間對她不利,所以我安排她住了我荊州路那邊別墅。隔壁就住著沈卓垣,也好方便照應她。”

“老公你H城這邊的房產倒是不少,我之前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呢。”

嗬嗬嗬,連她這個做老婆的都不知道他竟然還買了其他房產。

所以說,他這是金屋藏嬌了嗎?

“你如果對這些感興趣,回頭我讓Abel將我回國前後在各地添置的房產都羅列出來給你過目。”

“我看這些又沒什麽用,等到離婚了估計才有點用。”左汐撇唇,語氣中帶著點賭氣的成分。

這是,又氣上了?

女人都是這樣的嗎?突如其來的火氣,突如其來的冷戰,突如其來的和好,又突如其來地繼續發火?

“小寶兒,你不是說讓你家大寶兒給我按摩嗎?我那天讓她試了下。”

見她並不打算理他,而是直接戴上眼罩眼不見為淨的樣子,靳司晏直接和左小寶說起了話。

小家夥立刻便來了精神:“怎麽樣?大寶兒的按摩技術是一流的噢。不過大晏你到底有沒有爭氣啊?結果怎樣快告訴我啊!”

小寶兒小眼睛發光,一副急切想要求證自己的答案的架勢。

那眼中的光芒太過旺盛,似乎都要將人淹沒。

周圍都是乘客,即使坐頭等艙的人數比較少,可耐不住空間是暢通的,他們的交流,如果有人有心想聽,那是完全可以聽個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靳司晏這魂淡,竟然將按摩這種話題擺到了台麵上。

而且還是故意當著她的麵和左小寶兩個在那邊討論!

討論也便罷了,偏偏音量還達到了讓她足以聽到,也讓周圍三米距離以內的人都能聽到的地步。

“靳司晏,你再敢多說一句試試!”咬牙,她直接朝著他撲了過去。

動作過猛過急,導致的後果便是直接撲到了他的身上。

原本三人坐的位置便很微妙。這邊的位置是以圓台的方式來排的。四人座椅,中間圍繞著一個圓台,可以放置各類水果點心。

圓台並不妨礙幾人將座椅拉平進行休息。

她直接朝著靳司晏撲了過去,完全便是沒想到他竟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而是任由她倒在他身上,甚至還暗地裏扣緊了她腰部。

“請問這邊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空姐走了過來,一副雲裏霧裏的樣子,臉上錯愕之後又恢複了熱情的笑臉。

左汐覺得,她這輩子的人都已經丟盡了!

她有心想要迅速爬起來假裝什麽事都不曾發生過,偏偏擱在她腰上的那條手臂,還摟著她。

“靳司晏,你趕緊放手!”

壓低嗓音,左汐臉上已經掛上了飛雲,臉燙得很。

“除非你不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