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都比不上她心頭的涼,恐懼包圍著她,讓她無法安靜下來。

“你告訴我,他為什麽會中槍,徐衍,你這個秘書是怎麽保護你的主人的,怎麽能讓他受傷呢?你告訴我,為什麽你們都好好的,隻有他一個人受傷了?!”

徐衍臉上顯出了慚愧,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緩緩低下了頭,喃喃說道,“少夫人,是徐衍沒能保護好少爺,讓少爺受傷了……”

說完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聲音中已經夾雜了哽咽。“少夫人,都是屬下的錯……”

身邊的人群呼啦啦都跪了下來,全部垂著頭,一聲不響,空氣變得沉悶而且沉重,林悅悅無暇去責怪他們,隻是一把推開了那扇門,闖了進去。

台風放在桌子拚成的手術台上,王醫生滿頭大汗,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加出了一顆子彈碎片。

旁邊的李太臉色沉重,白色的棉團輕輕擦拭著傷口湧出的血液,眉頭緊皺,一臉嚴肅。

原本冒冒失失闖進來的林悅悅也不由放輕了腳步,原來男人真的受傷了,而且是真的中了子彈,隻是他竟然不能去醫院進行手術,反而要在這樣一個簡陋的房間裏動刀取子彈。

“臭丫頭……”

男人竟然是醒著的,看到她走了過來,眸子裏閃過一道微弱的光,唇角卻勉強著勾了起來,“說了不要你進來,這裏血腥味太濃了,你肯定受不了,徐衍這個臭小子竟然連這點事情都辦不好,實在該罰。”

這個時候了,這個男人竟然還笑得出來,林悅悅鼻子一酸,眼淚又要掉下來,男人卻趕緊擺擺手,“別哭別哭,不過是小傷而已,死不了的,你要是真想哭喪,要等到百年以後了,不過你也得活的比我久才有給我哭喪的機會。”

真是沒個正形,被他這樣一逗,林悅悅卻怎麽也笑不起來,那眼淚卻也沒落下來,用手背擦了一把,站在了一邊。

李太哼了一聲,素聲喝到,“臭小子別亂動,裏麵還有一片呢,呼吸放平,不許說話了。”

他邊說話,還邊要笑著,身體就微微顫抖,王醫生的刀子就有些把握不住了,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刺破了別的地方。

男人隻好乖乖閉上了嘴巴,對著林悅悅吐了吐舌頭,隨即趴在了桌子上,一聲不吭。

竟然還有心思做鬼臉,搞得跟受傷的是別人似的,林悅悅不由擰住了眉頭,站在一邊看著那血腥的傷口。

不料剛站到旁邊,男人就趕緊舉起了手指,王醫生正準備下刀,被他這一嚇,幾乎歪了刀子,趕緊收起了手。

男人一把推開了剛靠近的林悅悅,嚴肅地說道,“悅悅,你快點出去,這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在這裏影響我做手術。”

“我怎麽就不能待在這裏了?”林悅悅一下子激動起來,指著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叫了起來,“我是你老婆,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難道不應該?蘇慕遠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想把我推到哪裏去?”

男人一把握緊了她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她細滑的手指,卻拉著她的身體彎了下來,聲音也柔軟了許多,“我知道你是擔心老公,想要陪著老公做手術,我不是要把你推到別處去,這傷口血肉模糊,我怕嚇到了你,晚上會做噩夢。”

林悅悅愣住了,看著男人認真的表情,眼淚再一次忍不住噴湧而出,聲音哽咽,嗓子似乎被堵住了,壓在胸口的那股氣怎麽也衝不出來,逼迫得胸口上下起伏著。

笨男人!

滿滿的都是心疼,怎麽可能會害怕和恐懼,她心疼男人身體裏麵被槍子創傷的血肉模糊,心疼他竟然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對她喜笑顏開,心疼他竟然還擔心她做噩夢,要她趕緊離開這裏。

“我說,行了啊你們兩個,好歹也要讓王醫生先把手術做完,臭小子,不許動了,剛才差點多戳了一個洞,你給我老實點,王醫生,你快點把那個小碎片取出來吧……”李太不耐煩地打斷了兩個人的你儂我儂,隨即轉過頭來看著林悅悅,“悅悅丫頭,你快點去取點開水過來,涼一下。”

林悅悅慌忙擦了擦眼淚,轉身向著旁邊走去,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取來了水,小心翼翼地吹著,轉眼卻又看見了男人額頭冒出了黃豆粒大的汗珠,顧不得給水降溫,轉身就去取了毛巾,輕輕地擦拭著男人的汗。

一定是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所以才會這樣冒汗的。

她的心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住了,生生的疼,王醫生手中的刀子輕輕一抖。一顆小小的子彈粒咣當一聲落在了旁邊的手術盤裏。

男人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叫聲,腦袋抬了一下,而後重重地落了下去,林悅悅驚叫了起來,一把撲了上去,抱住了男人的臉。

王醫生摸了一把汗,勉強地笑著,“少夫人放心,少爺體內的子彈已經被取出來了,剩下的就是縫合了,少爺一定是疼暈了過去……”

“那還不趕緊給他包紮起來?”林悅悅的淚水不知不覺再一次砸了下來,喉嚨哽咽發鹹。

王醫生卻讓到了一邊,帶著口罩的李太拿著一根銀針來到了王醫生剛才的位置,林悅悅一驚,李太這是要做什麽?

李太仿佛看透了她的疑惑,低聲說道,“放心吧悅悅丫頭,這個臭小子這次受傷的位置有些深,這縫合的工作就由我來了,你看好他,李太的手很快,一會兒就好了……”

說著就開始動手了,林悅悅忍不住盯著李太的手,她的動作果然很快,而且很熟練,像是縫補衣服一樣,穿針引線,沒過多久就已經處理好了傷口,輕輕地敷上了有助於傷口愈合的藥物,又細心地包紮好了傷口,李太這才鬆了一口氣,緩緩退到了一邊,坐在椅子上麵微微喘氣。

林悅悅低頭看去,男人臉上蠟黃,正睡的昏沉,幹澀的嘴唇發白,失去了血色。她的手指輕輕地擦拭著男人的額頭,隻覺得觸手冰涼,原來男人流出來的都是冷汗。

李太仿佛精疲力盡,目光無力地看向了林悅悅,卻在觸及到她光著的腳時一下子寒了臉。

“悅悅,你到底是怎麽回事?一點都不把李太的話放在心上是不是?!”

林悅悅一愣,疑惑地看向了李太,繼而低下頭去,看到了自己**著的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