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這也是我們疑惑的地方,但是她請的律師不一般,一上來就把被告人的傷勢報了上來,還說是因為蘇家非法監禁,並且傷害了當事人的身體…”那人有些無奈,低聲說道。
清羽臉色愈發難看,啪的一聲甩了袖子就想裏麵走去。“我倒要看看,哪位律師這樣有理有據。”
他腳步跨得很急,也很大,氣勢洶洶地衝進了警局最西頭的拘留室。
拘留室裏。
王律師正坐在椅子上,他已經五十七歲了,是這個城市裏頂尖的金牌律師,花白的頭發修剪得很整齊,額頭的碎發也被一絲不苟地梳理到了頭頂,他麵目慈祥,一架無框眼鏡下麵,那不大的眼睛依然明亮,茶色的鏡片也擋不住那銳利。
他右手邊放著一隻紫檀色的杯子,蓋子是用金邊包著的,那金邊雖然明亮,卻明顯有被摩挲過的痕跡,看來這隻杯子已經伴隨他有些年頭了。
對麵坐著的是女仆小新,她穿了一身藍色的衣服,顏色很深也很重,把那張小臉襯得越發蒼白,她睜著一雙大眼睛定定地看著麵前的這個老年人。
被送過來已經兩天了,她根本沒有休息好,被抽的鞭傷和心中的絕望讓她精神很差,那雙大眼睛中遍布微紅的血絲。
“你要救我?”她再問了一遍,心中卻依舊不敢相信。“為什麽?”
殺了林悅悅的孩子,然後真相暴露,她的所做所為和蘇家的勢力已經決定了她無力翻身。
“你的行為雖然對她造成了損傷,但是至多也隻是殺人未遂,畢竟,林悅悅女士也隻是身體損傷,性命並沒有威脅。”王律師微微笑著,“但是你在蘇家遭受了什麽,是非法監禁和武力傷害,如果不是你熬過來了,那麽死去的人就會是你。我是一名律師,自然是為了公平而來,與其說是救你,不如說我在主持公道。”
話音剛落。
拘留室的門就被撲通一聲撞開了,一個年輕的軍官臉色鐵青地出現在門口,狠狠地瞪著二人。
“你是誰?為什麽要給她辯護??”
王律師不動聲色,微微笑著站了起來,伸出右手,友好地溫聲說道,“你好,我是王路全,是這位小新女士的辯護律師。”
這話一出口,清羽心中的怒火就猛然熄了下去,一雙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這個頭發花白的老人。
這是個很有名的律師,也是和當今政權有聯係的一個權威人物,將軍曾經在家裏招待過這個男人,交談甚歡,相交非同一般。
隻是,他為什麽會在這裏,又為什麽會為這個女人辯護,要知道,以他的身份,就是一般人也根本無法請動他親自出山,何況一個身份低微的仆人。
“我對於這位女士的遭遇十分同情,也因此很感興趣,所以決定無償為她辯護。我可以坐下了嗎?”王路全微微一笑,並沒有因為清羽沒有和自己握手而感覺失禮。
清羽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件事情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麻煩,難怪將軍隻讓自己前來處理,卻一定要把少將留在府裏。
不過這個叫小新的女仆到底是什麽來頭,將軍為什麽要留下她,甚至要動用一個份量如此重的人來幫助她?
事已至此,清羽早已明白了一切,事情已經被將軍掌控,他同意或者不同意,眼前這個被當做殺人凶手送進來的女孩已經安全了。
他的手不由摸向了腰間,那裏放著他的電話,少將之前吩咐過的,如果有什麽情況,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他。
“清羽副官,我當事人的所有情況都由我來負責,她現在身體損傷嚴重,我要求醫生給她做相關治療。”王路全眸光一閃,臉色微微一沉,突然出聲說道。
清羽一怔,目光看向那個女孩,小新臉色發黃,異常憔悴,嘴邊破了一塊傷口,結的是新痂。那發紅的皮膚上麵隱約可以看到青紫,確實是受傷了。
“可是,王律師,這位女士隻是皮外傷,我們警方會有醫生給她治療的…”
“那怎麽行呢?”王路全眉毛一挑,臉上便現出一些鄭重其事來,“我的當事人剛剛遭遇了極大的驚嚇,精神還不夠安定,心理和身體都遭受了巨大的創傷,我並不覺得她隻有身體有損傷,很明顯,她的精神層麵也遭遇了刺激。”
清羽心中一沉,知道對方的目的不僅僅是要保護小新的安全,甚至還要把她無罪保釋。
他刻意提起小新曾經遭遇的非法監禁和鞭傷,而且竭力把問題往女孩所受的精神創傷上麵拉,無非就是想要自己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的精神正常與否,如果可以證明小新是精神有問題的,那麽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可以模糊化。
畢竟。
一個精神病人做的事情,是不受思維主導的,也是法律可以輕恕的。
可是,這個女孩子根本沒有什麽精神病,更何況,她是蘇家送過來的,傷害了林小姐的人,於公於私,少將都不會答應輕恕的。
將軍為什麽要包庇這樣一個人,他應該明明知道少將很喜歡林小姐,根本不會同意讓這個女孩子幸免於刑罰的。
這一對父子怎麽了?
然而,這樣僵持著到底不是辦法,清羽思慮過後,輕輕勾起唇角,擺出一個客氣的笑容。
“王律師,你說的我都明白,不過我們也是有規定的,你放心,這位女士我們會好好照顧的,所有的一切都會保證她的安全,法律是講證據的,如果王律師真的認為這位女士所受冤屈,我們會公平公開擺上證明的。”
王路安之前一直看著他的臉,目光爍爍,如今聽他這樣說,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微微一笑,“既然這樣,我就不勉強了,我會準備好證據的,我已經向一級法院提出訴訟了,明天我會來向我的當事人詢問相關情節,希望明天看到她的時候,她的情況會好一些。”
清羽不再說話,隻是點頭,隨即客氣地讓開了位子,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王路安依舊是那副溫和的目光,看著一邊垂頭縮肩的小新,柔聲說道,“小新女士,先委屈你外這裏住一段時間,你放心,我會幫你爭回公道的。”
他目光柔和,笑容可親,小新卻依然有些發懵,隻敢瞟了他一眼就避開了視線,一副怯生生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