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為什麽要用那架戰鬥機?你用它做了什麽?”少年對著他的眼睛,沉聲問道。
方振中眯了眯眼睛,輕聲說道,“為了救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是叫熊嬌是嗎?”方一帆低聲問道。
男人點點頭,手指停在了茶杯旁邊,食指在杯沿上輕輕撫摸著。
“是的,我確實是為了救熊嬌,我之前跟你說過的,熊嬌是我們將來有用的人物,我救她,是在幫你。”
“可是父親,你知不知道,熊嬌下藥害死了悅悅的孩子!她是凶手,你明明知道她是凶手,為什麽還要把她救走,隱藏起來?!”少年額頭上爆出了青筋,一雙眼睛掙得紅了起來,死死地瞪著男人。
男人手指摩挲著白瓷杯子,目光卻低了下來,停留在某一個陰暗的角落裏麵。
良久,才輕聲說道,“看來,你已經調查到了你父親做的事情了,說吧,還發現了什麽?還有什麽想要知道的?”
“你為什麽要派殺手去刺殺師爺爺,為什麽要包庇一個傷害了悅悅的凶手,為什麽要讓我把祁然放出來?父親,你到底要做什麽?”少年陡然站了起來,看著這個在燈光下麵容模糊的自己的父親。
他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的偶像,信仰,同時也是他十分尊重的人,甚至,他是他的驕傲。
他一直都認為,不管怎樣,父親說的都是對的,他所做的一切都很有道理,毋庸置疑也不必懷疑。
可是這一次,他實在是看不懂,父親到底要做什麽,他真的是在幫助自己爭取到悅悅的心嗎?可是如果真的是這個目的,他又為什麽會派人去刺傷師爺爺,那可是悅悅最後的親人,如果師爺爺真的死在了悅悅的婚禮上,悅悅會傷心成什麽樣子?
“父親,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師爺爺,他是你的師父啊。”方一帆看著自己沉默的父親,忍不住叫了起來。
方振中猛地抬起頭,那雙一向銳利的眸子裏麵閃爍著光,“為了什麽,為了你和我,小帆,我說過的,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能和悅悅好好的在一起。你知道嗎?!”
“如果和悅悅在一起的代價就是要她失去唯一的親人,要讓她痛苦地失去自己的孩子,要讓她不快樂,父親,那我寧可不要勉強她和我在一起,我愛她,並不代表我一定要得到她,隻要她能夠開開心心地快樂,我怎樣又有什麽所謂。”少年拍案而起,大聲嚷了起來。
男人臉上湧出了一層怒色,白瓷的杯子被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裂成了兩半。
“你為什麽要無所謂,你難道看不到嗎?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根本就不快樂,那個男人如果真的可以給她幸福,可以保護好她,就不會讓她痛苦地失去自己的孩子,也不會讓她被婆婆挑剔。小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根本不快樂!”
“你以為什麽才是真正的愛,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就是要把她放在自己身邊才放心,你愛的人,怎麽能放心讓別的男人給她幸福?!你怎麽甘心看著她忍受痛苦?!”
“別傻了,我是在幫你奪回自己的愛情,你不是不願意娶江家的小丫頭嗎?那好,我把林悅悅奪回來做我們方家的媳婦不好嗎?!”
方一帆震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心中慌亂而且驚恐。
這個男人震怒,瘋狂,麵目猙獰恐怖,竟然一點也不像是原來那個溫和的淡雅的父親。
“爸爸,你怎麽連自己的師父也能夠下手?師爺爺對你並沒有哪裏不好啊,你怎麽能派人暗殺他呢?”他的手指**一般蜷縮在一起,目光慌亂。
然而,這句話仿佛再次激怒了這個原本已經在發瘋的男人,他冷笑一聲,唇角微微上揚,卻十分嘲諷。
“他不過是教了我一些皮毛功夫而已,哪裏配得上是我的師父,可是他當年仗著我尊他一聲師父,竟然處處打壓我,逼的夢音離開了家,他哪裏配做我的師父??”
“夢音雖然已經是他的兒媳婦,而我不過是喜歡她而已,不過是想每天看著她,聽著她說話已經很滿足了,他卻生怕我們做出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竟然把夢音指使出去,再也不讓我們見麵!”
“小帆,你年紀小,隻知道愛一個人就是看著她幸福也會很滿足,曾經,我和你一樣天真,可是如果你連自己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那種無力的感覺,我再也不要嚐受!你知道嗎,我都是為了你好,心愛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她才能保護她,你知道不?!”
他近乎瘋狂地咆哮,一張臉漲的通紅,原本保養得極好的臉上竟然多了許多細紋,把原本溫潤如玉的氣質都拋到了一邊。
方一帆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的父親,驚詫得久久說不出話來,自小就沒有母親,他跟著父親一起生活,一直覺得他是自己的偶像,是個很優秀很有擔當的男人,他值得尊重,也有足夠的能力做一個領導者。
但是第一次從他嘴巴裏聽到了這樣的話,著實讓自己顛覆了之前的所有形象,自己備受尊重和愛戴的父親,竟然要殺死自己的師父。
師爺爺的兒媳婦,那不就是悅悅的母親,原來,她叫夢音嗎?
難道年輕的時候,父親竟然喜歡上了悅悅的媽媽?
所以他做的這一切是為了找回悅悅的媽媽,滿足自己的心願?
“父親,你怎麽可以這樣…”心中思緒激**,許多情緒在心中翻滾,方一帆隻覺得心中一片混亂,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喃喃說道。“原來真的是你…”
方振中狠狠地盯著麵前的少年,終於還是把多年以來藏在心底的想法吐了出來,出去了預料之中的痛快,卻又多了一些失落和空虛。
麵前這個孩子臉上分明是失望的表情,那原本敬重的眼神都成了一片空白,他就那樣呆呆地看著自己,良久才低聲說道,“我竟然不知道,原來你是這樣的人。”
說完轉身離去,隻留下滿室的空**。
身體有些虛弱,他終於抵抗不住,任由自己狠狠地跌落下來,眼前的一切都鋪上了一層灰暗的顏色,那昏暗的燈光變得冰冷,讓人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