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男人的手掌從桌子下麵握住了她的,隨即輕聲安慰著,“我相信媽媽一定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耽誤了,你放心,我肯定幫你找到她,好不好?”

女孩幽黑粗壯的睫毛微微一動,那黑色的純淨得眸子裏麵翻動著瑩瑩碎芒,她沒有回答,隻是給了他一抹淡淡的笑容,而後大口大口地吃飯。

蘇慕遠看著她的側臉,心頭一陣淡淡的憂傷,卻又趕緊壓了下來,安慰性地在她後背撫了兩把,卻又不由在心中感慨,悅悅確實是瘦了,後背依稀可以摸到骨頭了。

嚴以琛就是在這個時候趕過來的,林悅悅已經進了臥室,蘇慕遠正端了熱水給她洗腳。

雖然還沒到中秋,但是夜晚已然帶了一絲寒氣,有些微微的涼,男人握著女孩纖細的腳掌,用手指肚輕輕揉搓著,時而抬起頭,看著女孩子柔美的臉,惡作劇地在那白皙柔嫩的腳掌心輕輕一撓。

“哎呀,討厭。”林悅悅飛快地抽離了男人的手掌,水珠濺落開來,有一些便落在了男人臉上。

蘇慕遠卻絲毫不以為杵,大笑著去捏她的腳掌,大笑著,“調皮鬼,還想逃,還不趕緊束手就擒…”

“你才是調皮鬼,我才不要回去。”林悅悅害怕他再一次捉弄自己,把身體使勁縮進了最裏麵,卻不防男人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腳丫。

“調皮,快過來,腳還沒洗好呢。”男人眼疾手快,已經摸住了那柔嫩的腳丫,一隻手摟住了她柔軟的腰身,在她耳邊輕輕吹著熱氣,“腳都沒擦就上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蘇家的少夫人竟然尿床了呢。”

一聽這話,林悅悅就挑起了眉頭,不由分說地摸向了男人的腋窩,一邊竭力忍著笑,一邊輕輕地在腋窩裏點著,“你敢說我,我可是有你的軟肋。”

這小東西,竟然學會了這一招,男人不由笑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身體,兩個人滾做了一團,笑得咯咯吱吱。

“少爺,少夫人。”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敲響了,一位女仆低著頭輕聲叫道。

林悅悅先反應了過來,趕緊忙著去推男人的身體,一邊急聲說道,“阿遠,快別鬧了,聽聽她有什麽事。”

男人剛把她挾在自己懷裏,正占在優勢地位,哪裏願意讓她就這樣逃了去,兀自按著她的胳膊,拚了命在她因為掙紮而有些通紅的臉上親了一口,這才扭過頭來,“什麽事?”

“嚴少爺來了。”女仆不敢抬頭,她也是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卻突然撞上了這兩個人親熱的場麵,不免有些尷尬。

蘇慕遠皺了皺眉頭,沒來得及問話,一邊的林悅悅卻率先探出頭來,低聲問道,“隻有他自己嗎?還是還有別人?”

“兩個人,他帶著那位,熊小姐…”女仆依然不敢抬頭,低聲說道。“已經在大廳裏候著了,還帶了很多禮物,老爺吩咐我來告訴少爺一聲。”

話音剛落,蘇慕遠的臉色就沉了下來,林悅悅的一張臉都變成了鐵青色。

她當初不過是不願意再造成冤冤相報何時了的局麵,這才出言放走熊嬌,可是她的心中如何會不在意自己的孩子被人害死,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熊嬌的錯,她怎麽還能厚著臉皮再來蘇家?

“出去,告訴他們,我蘇家的門,這兩個人以後都沒有資格再來。”蘇慕遠早就寒了臉,冷冷地扔下這句話。

女仆趕緊彎下了身子,唯唯諾諾,“是的少爺,我這就去傳達。”

“門關上!”男人一把摟過了林悅悅的身體,竭力用自己的體溫包容著她有些冰涼的身體,低聲在她耳邊安撫著,“悅悅,不要生氣,不要動氣好不好?我們以後都不見他們了,好不好?”

林悅悅緊緊握著男人的胳膊,指節發白,呼吸卻依然急促著,終於深深呼出一口氣,隨即把自己的身體縮在了男人寬厚的胸口。

“阿遠,我不要見到他們了,這段回憶,我永遠也不想再回想了,阿遠,我好疼,我好難受,我不要…”

女孩子低低的呻吟撞擊著男人的心,他把頭窩在女孩的脖頸處,滾燙的淚水終於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好,我們不見他們了,永遠不見。”他低聲安慰著女孩,竭力把這個受驚的女孩子擁得更加緊了。

門外卻傳來了一個男人愧疚的聲音。

“阿遠,悅悅,對不起,我知道,這一次確實是我們做錯了,阿嬌也知道自己錯了,她後悔了,很對不起你們,我們這次來,是為了道歉,也是為了告別。”

“我們要去巴黎了,從此以後都不再回來了,不管怎樣我們曾經都是好朋友,阿嬌說,她想來見你們最後一麵,阿遠,悅悅,你們能答應我這個請求嗎?”

嚴以琛拉著熊嬌的手,麵對著這一扇緊閉著的門,誠懇地說著。

一邊的女仆急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勁兒地說著,“嚴少爺,我們少爺說了,他不會見你們的,你們快點走吧,我們少爺少夫人都已經休息了,你不要來打擾他們了,快走吧。”

說著還用手臂擋在了二人麵前,一臉焦急。

熊嬌一身簡單的黑色風衣,**的腿上甚至還殘留著血紅色的鞭痕,很痛,卻好像又麻木了。

其實是她一定要來道別的,除了感激林悅悅放她離開,還有一些情緒是因為想要見那個男人最後一麵。

畢竟,此後兩不相見,她卻沒能在最後的時刻認真看一看他的臉。她不後悔離開這裏,隻是很害怕在餘生裏,遺忘了那張好看的臉。

嚴以琛無奈地看著女仆,又看了看那張依然緊閉的房門,等了好一會兒,卻沒有任何回應。

他扭頭看著始終沉默著的熊嬌,這個女孩子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倔強地站著,似乎還要等下去。

“阿嬌,我們走吧,阿遠他們或許已經睡著了。”嚴以琛扯了扯她的手,柔聲說道。

熊嬌卻突然抬起了頭,盯著那扇門,一動不動,不願意離開。

嚴以琛心中微微一動,生出了一些酸楚,是的,就算是到了如此地步,熊嬌的心中依然還是有著阿遠的位置,那是她用心愛過的男人,就算是對方閉門不見,她還是在用絕望生出期望。

“阿嬌,我們走吧。”嚴以琛再一次輕輕搖了搖她的手,柔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