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繁的思緒壓在心頭,林悅悅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閉了起來,眉頭擰在一起,全身的每個細胞都在自責。
為什麽會這樣沒用,沒有保護好孩子。
她任由自己沉浸在自責的情緒裏麵,伏在男人胸口的手指不自覺地揪在了一起,整個人**似地間歇性顫抖著。
孩子,孩子。
肚子隱隱約約有些疼痛,那疼痛沿著自己的小腹緩緩爬升,和心口的位置連城了一片,隨即揪做了一團,整個人都縮在了一起。
絞痛,那股感覺又來了。
她緩緩鬆開了男人的手臂,身體向著角落裏靠過去,不想驚擾了剛睡熟的男人,她竭力咬著嘴唇,以免自己控製不住叫了出來。
然而那疼痛蔓延極快,在小腹周圍的位置盤旋,竟然有加重的趨勢,她閉上眼睛,緊緊咬著牙關,在心中默默祈禱,快點過去吧,不要驚動了男人。
過了大約一刻鍾的功夫,身體終於有些舒緩,那些疼痛一點一點消融,好像就要過去了。
林悅悅舒了一口氣,合著眼睛躺在一邊,一動不動,卻突然聽到了旁邊一聲低低的呢喃。
有點模糊,卻成功地引起了她的興趣,她一把轉過頭去,仔細去聽,這次果然聽清楚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能抓回凶手,悅悅…”
男人的身體翻轉過來,一下子扣在了她的胸口,手臂緊緊抱著她,似乎要把她扣進自己的胸口。
“悅悅,你別哭,我一定會把熊嬌找出來的,她殺死了我們的孩子,我,我要她死…”
林悅悅大吃一驚,慌忙抬頭去看男人的臉,隻見他睡得昏沉,一張臉上泛著紅暈,嘴唇幹燥,不停地喃喃自語。
她試探著摸了摸他的額頭,隻覺得潮濕灼熱,男人竟然出了一頭的熱汗。
“一定是發燒,說胡話了。”林悅悅歎了一口氣,隨即用濕巾拭去了男人額頭的汗水,心頭的疑慮卻忍不住油然而生。
熊嬌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蘇慕遠說得是夢話還是胡話,可是,這話這樣真實,竟然不像是假的。
難道,真的是熊嬌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思緒在過去的那段經曆裏麵遊動著,她臉色愈發差勁,變成了蒼白。
她隱約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渾身一陣熱一陣寒,難受的厲害,然後王醫生來了要給她打針,她不願意,結果就開始肚子疼,疼到自己一下子暈了過去…
到底是遺忘了什麽呢,仿佛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遺忘了一樣,那些記憶裏麵,空缺了一件事情。
藥?
對,藥,那個時候,是有人喂她吃了藥,是吃了一顆藥,難道是熊嬌喂她吃的?
不對,熊嬌怎麽可能會到這裏逼著自己吃藥呢?何況,她記得那個時候,阿遠也是陪在一邊的,仿佛一直拉著她的手。
腦海裏麵突然冒出了一張熟悉的臉,冷汗一下子湧了出來,所有的記憶完整地呈現在自己眼前,是小新,那個時候,是她喂自己吃的藥,可是後來,那個小新根本沒有再出現。
一定是她喂了吃了什麽藥,然後自己逃跑了。
她被這個巨大的發現震驚了,而後就是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整個人忍不住看向在睡夢中不安的男人,淚水洇染,她一把抓住了男人的手臂。
“阿遠,是小新,是小新…”
不是熊嬌,那個女人根本不可能跑到家裏奪走她的孩子,是這個家裏出了內鬼,就是這樣害死了她的孩子。
原本以為是自己,沒想到是別人動的手。
心中一陣惡寒,她看著男人的臉,隻見他皺著眉頭,汗如雨下,卻在夢中喃喃自語著,“熊嬌,熊嬌,我要殺了你。”
阿遠,錯了,都錯了,不是熊嬌。
身體仿佛突然失去了力氣,她一下子伏在男人胸口,良久才勉強撐著身體,麵對著男人的臉,低聲問道。
“熊嬌殺了孩子嗎?為什麽?”
男人的眉頭在睡夢中蹙起,汗水淋漓,“小新,她被熊嬌利用了,她殺了我們的孩子…”
有雷聲在腦袋中間轟隆,支撐著身體的手臂微微顫抖,終於頂受不住,咕咚一聲砸在了男人懷裏,眩暈和悔恨在心頭縈繞,她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原來真的是熊嬌,她竟然如此惡毒,竟然奪走了自己的孩子。以這樣慘烈的方式!
“悅悅…”男人被她這樣的動靜砸醒了,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看著她的臉。
女孩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劇烈顫抖,不受控製,一雙黑色的眸子卻瞪得很大,裏麵碎笀瑩瑩,閃爍著恨意。
“熊嬌,是熊嬌對不對?!阿遠,你為什麽沒有提前告訴我?!”
“悅悅…”男人怔了一下,知道女孩子一定是知道了什麽,慌忙坐了起來,扶住了她的肩膀,“你怎麽了?”
女孩純黑色的瞳孔越發明亮,那光芒愈盛,幾乎要變成一把鋒利的刀。
“阿遠,是熊嬌奪走了我們的孩子,你在夢裏麵不小心說出來了,那你為什麽還不趕緊把她送進監獄?!她害死了我們的孩子,小新,小新呢?她也逃走了是嗎?”
她情緒越來越激動,整個人顫抖的厲害,連指尖也有些激動的潮紅,緊緊揪著他的襯衫袖子,快要把布料撕裂了去。
“悅悅,你先不要激動,你聽我說。”蘇慕遠一下子慌了,趕緊輕輕撫摸著她的後背,低聲安慰著,“我知道你心中難過,悅悅,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保重身體,我一定不會輕饒了熊嬌,小新已經被我抓來了,你放心,我會把她們兩個同時送進監獄的…”
女孩子的眼睛猛地睜大,黑色的眸子愈發清冽,讓人有些不敢直視,她卻逼視著男人的眼睛,聲音如同冰霜凝固,“在哪兒?!”
“地下室…”男人剛一出口,林悅悅就掙開了他的手臂,拚命地跳下了床,連鞋子都不穿,赤著一雙單薄的白色的腳丫,在木質的地板上劈裏啪啦地拍著。
她身子尚未恢複,還有些綿軟,偏偏不肯示弱,像是拚命地支撐著,抓著牆壁飛快地向著門口奔去。
侯在門口的女仆被嚇了一跳,低聲叫道,“少夫人,地下涼,你身子弱,我給你穿上鞋子吧…”
還沒說完,就被女孩子狠狠推了一把,倒在了地上,女孩子蒼白的臉上全是不正常的潮紅,指著女仆的手指劇烈顫抖著,“你們都不是什麽好人,少在我麵前裝!”
說完,踉蹌著步伐,跌跌撞撞地向著樓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