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新被一下子扔了過來,腦袋都是暈的,等到反應過來,身體早已經從座位上滑了下來,跪倒了男人腳邊,哭著叫了起來,“少爺,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您,對不起少夫人,我該死,我真的該死,您殺了我吧,但是求求你,繞過我的家裏人,我做的事情和他們都沒有關係…”
話沒有說完,男人一腳踹在她臉上,狠狠地咬著牙齒,頭也不低,“閉嘴!”
這一腳踹得很重,幾乎用上了他的全部力氣,小新的半邊臉突然就漲了起來,她艱難地張開了嘴巴,嘴裏麵滾出來一顆白色的東西,原來蘇慕遠竟然一腳把她的牙踹掉了。
他無法形容他此時心中的感覺,痛苦,絞痛,惱怒,氣憤,還有怨恨。
滿滿地包圍著他的全部心髒,充盈到身體的每個角落,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腳也似乎沒有了力氣。
是的,他的孩子沒有了,死了。
就是這樣猝不及防,甚至是痛苦地死在了他的麵前。
他恨,恨自己的愚笨和反應遲鈍,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就發現那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麽沒有察覺到呢,為什麽要堅持給悅悅喝退燒藥。
都是這個女人,這個跪在自己身邊的女人,她拿來了退燒藥,鼓動她喝下去。
可是他竟然沒有去看看那藥不對勁的地方,那根本就不是退燒藥,而是藥性最強烈的打胎藥。
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把藥給自己的妻子吃了下去,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麵前。
他痛得心都揪了起來,根本沒有辦法呼吸,沒有辦法緩解這樣的疼痛,是痛,痛進了自己的骨髓。
腳邊的小新低著頭,默不作聲,卻突然飛快地向著另外一個方向爬了過去。
她要跳車。
賤女人,我怎麽可能這樣便宜你呢?!想死的容易,你真是癡心妄想!
他狠狠地踩住了刹車,一把扯過了那女人的身體,揪著她的頭發一把摔在車廂裏,“你以為我會讓你死嗎?”
車子瘋狂地奔馳著,蘇慕遠狠狠地踩著女人的頭發,小新的臉上已經血肉模糊,目光呆滯。
她知道,自己是活不了了。
車子在蘇家門口停住,徐衍就迎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小新的胳膊,扯著她從車廂裏爬了出來。
“去,把她送到地下室。”男人聲音低沉,步伐卻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徐衍慌忙湊了上來,一把扶住了他的身體,“少爺。”
“我沒事,”男人勉強地撐住了自己的身體,整個人卻顯得有些精神不足,輕飄飄地走向了房間。
徐衍擔心地看著他,手裏拖著女孩子的身體向著地下室走去。
房間裏。
林悅悅臉色蒼白地躺在**,手上掛著點滴瓶子,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憔悴,嘴唇卻微微顫抖著,“媽媽,我肚子好痛。”
蘇慕遠剛推開門,就撞到了這樣一幕,隻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被捏碎了,一把撲了上去,跪在了女孩兒身邊。
她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色上麵顯得愈發的濃密,黑黝黝的一片仿佛是死在白色棉上的黑色蝴蝶,唇色幾乎和臉色一樣蒼白,或許是因為太缺水的緣故,女孩的嘴唇上翹起了幹皮。
他顫抖著手臂,輕輕地撫摸著女孩的臉,手指輕輕地沿著那睫毛和鼻子滑下來,摸到了女孩子幹澀的嘴唇上。
心中卻仿佛被人用重錘錘了一遍,幾乎馬上就要死去了。
“疼,好疼,肚子,好疼…”
汗水慢慢地咬著鬢角滑落,他緊緊抱著女孩的身體,淚水滾滾,“悅悅,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該死,竟然沒有察覺…”
女孩子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激動,微微睜開了眼睛,那雙原本清亮的眸子變成了一片幽黑的混沌。
“哭,哭什麽,我不會死的,不會的。”嘴唇翕動,女孩子潮濕的手掌反抓住了他的手,微微扯出一個笑容,“阿遠,別哭,我在呢…”
眼淚再一次狠狠地砸了下來,蘇慕遠一拳頭砸在自己的腦袋上,竭力壓製著自己的痛哭,卻仿佛是壓製不住。
悅悅,我們的孩子,真的沒有了。
方家別墅裏。
方一帆坐在陽台上,端著一杯黑色的咖啡,抿了一口,眯著眼睛看向天上的星空。
思緒不由轉向了白天的那一幕,那個臭丫頭果然還是那樣一副拽的不行的樣子啊,不僅一句話也沒有說,而且整個人如同沒有看到自己一樣。
不由輕笑了一聲,他輕輕地抿了一口咖啡,把被子放在一邊的茶幾上,閉上眼睛,任由清風吹拂著自己的麵容。
依稀記得,那個時候。
那個臭丫頭住在離他不遠的房間裏麵,他卻經常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去敲門,喜歡看著她氣急敗壞的臉,也喜歡看到她那雙清亮的眸子因為羞澀而越發嬌美的樣子,甚至喜歡她偶爾蠻橫起來,對著自己拳打腳踢的樣子。
甚至,就連她今天對自己冷若冰霜,不肯搭理的樣子也非常喜歡。
不得不說,這個女孩子,她就是自己的一個軟肋,根本就沒有辦法控製這種感情,那個臭丫頭,你到底知不知道啊,我有多麽在乎你…
微風**漾,他卻被樓下的一陣尖銳的叫聲打斷了回憶。
“喂,我說你這個人,能不能不要離我這麽近啊,你離我遠點!”
“唉呀,我是想跟你說,那個是織女星,你認錯了,那不是牛郎星。”一聽就是清羽的聲音,原來他這麽一個綿柔的性格,竟然也有這樣激動的時候。
“我說它是牛郎星,那她就是牛郎星,誰要你來指點我!”
江青青惱怒地叫著,“你別離我這麽近啊,你個臭流氓,你滾遠點,喂,唔…”
女孩子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了,方一帆忍不住彎起了唇角,輕輕睜開眼睛卻搜尋著兩人的身影。
果然就在對麵的屋頂發現了二人的影子,月光明亮,兩個人並排坐著,卻是一臉不對付的樣子,女孩子窩在男人懷裏麵,手臂拚命揮舞著,整個人像是在分離掙紮著一樣。
方一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兩個家夥倒是真會找地方,也虧了清羽這小子,怎麽爬上去的,又是怎麽托著林悅悅上去的,要知道那可是琉璃瓦,很容易滑倒的,也很容易碎的。
“臭小子,如果弄碎了我的琉璃瓦,看我明天怎麽收拾你。”他笑了笑,收起了杯子,轉身向著屋內走去。
月色皎潔,最適合做一個好夢的,這個時候,那個臭丫頭也一定已經睡著了。
還是趕緊去做個夢吧,或許還可以夢到那個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