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甘心把她交給你,可是這是她的選擇,我尊重,不過,如果你照顧不好她,讓她傷心痛苦,那就別怪我,重新把她搶回來!”

少年語氣和目光一樣堅定,仿佛一定要搶回那個丫頭,蘇慕遠眉頭一皺,卻突然抬起頭,“你說,當時給我母親打電話的是另外一個人,那是誰?”

少年沒有想到他突然問了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才低聲回道,“熊嬌,你的前女友。”

蘇慕遠默默點頭,“你放心,我自己的妻子,我一定會護她周全,你沒有從我身邊奪走她的機會的。”

他不願意和自己的情敵多待,轉身就準備離開,不料,少年突然叫住了他,“關於熊嬌,你難道不願意聽我講一件事情嗎?”

男人的腳步頓住了。

晚上八點鍾。

林悅悅隻覺得身體乏累,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她的心頭,她什麽都不願意想了,隻想好好睡一覺,她太累了。

臥室裏,隻有床頭的一盞小燈幽幽亮著,隱約可以照到女孩子緊皺的眉頭。

身體如同在雲端漫步,周圍的一切都那樣的不真實,她任由自己昏昏沉沉地走著,不去看方向,也不去看風景。

反正走著也不累的,如果可以去除點自己心中的煩悶,這樣一直走下去,也挺好的。

耳邊卻模糊傳來了一個輕柔的聲音,“悅悅,悅悅…”

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那樣輕柔悅耳,也那樣熟悉,聲音一鑽進她的耳朵,她的心就緩緩放了下去,生出了一陣安全感,促使著自己向著聲音的來源走去。

就在前麵。

是的,看到了。

是那個女人。

帶笑的眼睛,豐潤的嘴唇,女人一身素色的旗袍,淺施粉黛,卻帶著美麗的容光,溫柔地看著她,彎下腰來,伸出了雙臂。

她滿心歡喜,張著雙臂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女人的脖子,驚喜地叫了起來,“媽媽…”

媽媽歡喜地抱著她,嘴裏卻是嗔怪的,“又偷吃糖葫蘆了是不是,這嘴邊的糖澤都沒擦幹淨呢,上次都和你說了嘛,你胃不好,不能總吃這種酸甜的東西,會拉肚子的。”

她卻歪著腦袋,捧著媽媽的臉,啪的一口親了上去,“媽媽,我聽話,下次一定不貪吃了。”

媽媽果然笑了,捏了捏她的臉,“小調皮,好了,我們該出發了,爸爸在等我們呢。”

她心中疑惑,忍不住問道,“媽媽,我們要去哪兒啊?”

“小笨蛋,要去美國旅遊啊,是誰吵著要去的,怎麽這會兒又忘記了?”

她心中仿佛回憶起了一些仿佛很遙遠的事情,五歲的那個夏天,她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和爸爸媽媽們一起出去玩了。

可是後來,她平安地回到了林家武館,爸爸媽媽卻再也沒有回來。

美國,在美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呢?為什麽她都回憶不起來了呢?關於那個五歲的夏天的記憶,為什麽怎麽都回想不起來了呢?

原本抱著自己的媽媽卻突然變了一個人,那一口柔軟的烏黑長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直黑色的刺蝟,摸上去很是紮人。

“媽媽,媽媽。”她忍不住叫了起來,整個人拚命地要從那個人的懷裏掙脫出來,那人笑眯眯地轉過頭,露出一張可怕的臉。

她尖叫了一聲,一巴掌拍在那張臉上,眼淚卻湧了出來,伴隨著她的哭叫,“媽媽,你去哪兒了?媽媽…”

“悅悅,悅悅…”有人搖晃著她的胳膊,溫熱的手掌輕輕地覆蓋在她的額頭。

她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一張焦急的臉。

男人狹長的眸子閃動,手臂摟著她的肩膀,低聲叫著她的名字,“悅悅,是不是又做噩夢了?頭痛不痛?夢到了媽媽了嗎?”

林悅悅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眼睛的焦點這才慢慢地恢複了過來,愣愣地看了他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卻慢慢地鬆開了他的手臂,任由自己的腦袋砸在了枕頭上。

“我沒事…”她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就不再說了,默默地看著天花板,回想著夢裏麵那個溫柔的母親。

一天之內,她做了兩個關於那個夏天的夢,可是在過往的這許多年裏麵,她卻是從來沒有夢到過的。

媽媽,好想你和爸爸,這些夢預示著什麽嗎?還是代表著,你就要回來了?

她閉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陪在她身邊的男人關心地看著她,手掌在她額頭上停留了一會兒,卻又拉住了她的手,“悅悅,你發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男人的臉,這才覺得身上仿佛是哪裏不對勁的,好像很熱,有很冷,冷熱不停地交替著,讓她仿佛在兩個極端來回穿梭。

被男人這樣一提醒,她竟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噴嚏,隻覺得臉上熱的厲害,燥熱難耐。

“悅悅,來,坐起來一點,我給你拿藥去。”男人拿了靠墊墊在她的身體下麵,又慌忙衝著門口的方向叫了一聲,“去拿一些退燒的藥來。”

女仆應了一聲,果然就快步離開了。

蘇慕遠看著女孩子的臉,她的臉已經紅成了一團,像是蘋果一樣,卻紅的有些嚇人,這個顏色有點不正常。

他企圖把自己的手背貼在女孩子的額頭上,讓她能夠感覺到一點涼涼的氣息,然而,女孩子額頭的溫度驚人,仿佛能夠燙熟一顆生雞蛋。

他心中越發焦急,突然又想起來,這個時候的女孩,似乎是不可以隨便吃藥的,又趕緊逃出了手機,手忙腳亂地尋找著王醫生的號碼。

女孩子閉著眼睛,緩緩呼吸著,吐出來的氣體卻都是熱的。

他歎了一口氣,手掌卻緊緊握著女孩子的手腕,在心中不斷祈禱,一定會沒事的,沒有事的,悅悅,你會沒事的。

王醫生沒有趕過來的時候,女仆的退燒藥已經送過來了,同時跟過來的還有阮琳的身影,她剛一進到房間就慌忙問道,“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媽,悅悅發燒了,燒的很厲害,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男人焦急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隻覺得心中一陣恐慌,眼淚都幾乎要湧出來了。

阮琳竭力穩住了自己的心神,走上前拉住了林悅悅的手,柔聲問道,“悅悅,好孩子,哪裏不舒服?告訴媽媽。”

“媽…”女孩子皺著眉頭,閉著的眼睛卻微微開了一條縫,迷迷糊糊地看向了她的臉,原本無力的手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掌,“媽媽,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