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離很是在意那個無涯到底是何方神聖, 他在銜雪走後就給哥夫打了電話。

哥夫聽到無涯的名字後,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巨響,像是牆體被撞塌了的聲音, 隱約還能聽到他哥暴怒的吼聲。

通話忙音了十來秒,在他以為信號不行掛斷重打的時候,哥夫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你見過那個無涯嗎?具體長什麽樣子?”

他語氣很急促, 似乎憂心忡忡。

浮離道:“沒見過, 連名字也是一位九尾貓妖前輩跟我說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才又問:“他還有沒有說其他什麽?”

浮離隱約覺得事態可能很嚴重,便原原本本將銜雪說的話都複述了一遍。

“不死不滅……是他沒錯了。”

他聽見哥夫很嚴肅的低語,轉而又雷厲風行的命令:“你馬上發個定位給我, 我這就帶人過來。”

說完以後也不等他表示就掛了電話,斷線前他還聽到哥夫叫了自己哥哥的名字。

浮離發了定位, 發現代表哥夫位置的方向標正在極速向他這邊靠近, 可想而知有多急切。

他忍不住皺眉,回頭問了一旁閉目假寐的鶴步洲:“那個無涯真的那麽厲害?”

鶴步洲抬了抬眼皮, 捏緊了手裏的玉牌沒說話。

浮離也隻是隨口問問, 並沒指望他一個凡人能給出答案來。

哥夫是一條青龍,馱著他哥不到五分鍾就破窗而入。

昂貴的防彈落地窗碎了一地的玻璃渣子, 而闖入者卻像是看不見一樣, 踩著玻璃渣懷裏還抱著一個漂亮的美人走了進來。

浮離:“……”

這出場方式還真附和他哥夫的逼王人設呢, 隨時隨地都可以這麽裝逼。

被叫逼王的青龍將懷裏的媳婦放下,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臥槽, 這哪位人物這麽牛逼, 這紫氣和功德金光怕不是上輩子拯救了世界。”

普通人類肉眼看不見,他們這些修行的可就看得一清二楚。客廳麵積不算小, 卻被紫得發黑又摻著金色的光占滿了空間, 幾乎到了無法下腳的地步。

青龍踮了踮腳踢開腳下的碎玻璃, 嘖嘖兩聲,抬頭定眼一看,自家媳婦已經姿態優雅的掠過他,徑直向紫氣最濃鬱的來源地走去。

哎哎哎!媳婦怎麽可以不等他呢?

青龍舔著臉屁顛顛跟了上去。

“哥!”

看到許久未見的親哥,浮離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心虛得眼神四處亂瞟。

浮卿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一圈,突然沉下了臉,精致豔麗的眉眼氣勢恐怖得駭人。

“回頭再和你算賬。”

他恨鐵不成鋼,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浮離:“……”

他看向走來的哥夫,後者愛莫能助的聳肩。

他可不敢招惹發脾氣的媳婦,怕不是想被掃地出門。

哥夫不靠譜,浮離默默往鶴步洲身旁靠,企圖得到一點半點來自天道之子的庇護。

浮卿略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鶴步洲,然後微微蹙眉,神色莫名。

鶴步洲回看了他一眼,禮節性的點了點頭,就當打過招呼。一旁的青龍怒目圓睜,心想這人怎麽能和浮卿眉來眼去的!當他是死的嗎?

他到底是敢怒不敢言,怕浮卿不高興。

“把你知道的關於無涯的情報都說出來。”

他垮著臉,將氣撒在了浮離的身上。結果浮離卻除了之前說過的那些沒啥價值的信息,其餘一問三不知,氣得他鱗片都快要炸起了。

他無語道:“所以你有什麽用?”

浮離:“……”

浮離委屈,他就是一條剛剛成年法力低微還懷著孕的小鮫鮫,為什麽要對他要求那麽高?

浮卿再怎麽生氣也見不得弟弟受委屈,他瞪一眼口無遮攔的青龍,一錘定音道:“既然那位九尾貓妖前輩叫我們好好守著這處宅子,那就證明這裏有無涯非常需要的東西,他必定會回來取。我們且耐心等著就是了。”

家庭地位最高的人都發話了,自然沒人敢反對。而鶴步洲根本不關心,他仍在思考銜雪為什麽給他一枚玉符但卻什麽都不說。

這玉簡肯定另有深意,隻是他還未發現關鍵罷了。

以目前的情況,他們除了等以外別無選擇,而這一等就是五天。

期間國安七區除了有任務在身的回不來的,基本已經全部隱藏在肖家大宅附近待命。

經過幾天的布陣,肖家已經被層層禁製和護法大陣封鎖,想要強行突破進入這裏,除非是一位半步仙人級別的大能。

而如今天道殘缺靈氣蕭條,別說是半步仙人了,連曾經的那些大能都紛紛隕落的隕落,長久休眠的休眠。

當今世上,修為最高者不過合體後期。

玄龜長老活了八千多年,年紀大速度自然也慢。離得遠的都最多隻用了三天就趕過來了,而在總部待著的他愣是趕在陣法開啟前最後一個趕過來。

這可把老玄龜累壞了,他氣喘籲籲的眯著眼趴在沙發上喘氣,嘴上叨叨噓噓的念著口渴。

“您喝。”

裝著溫水的玻璃杯被放到茶幾麵上,輕輕往他麵前推,剛好停在老玄龜伸手就能勾到的位置上。

老玄龜沒睜眼就聞到了一股人味,他心裏疑惑怎麽會有普通人在這裏,手卻老老實實的去接了杯子。

老玄龜一口氣把水喝完,總算覺得自己活過來了。他真心實意的感謝:“謝謝你啊年輕人。”

一睜眼,就被衝天的紫氣金光驚得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沙發下墊著厚厚的毛毯,跟著老玄龜一起摔下去的玻璃杯咕嚕嚕滾遠。他無暇顧及,擺出了當初浮卿第一次見鶴步洲事同款意味不明的申請。

“老人家,你沒事吧?”

鶴步洲伸了手去扶,老玄龜連連說沒事,被扶起後都還死死的盯著他的臉。

他摸了一把自己側臉,問:“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沾了東西?”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他發現這幾日來的修道者裏,無論是人修、妖修還是靈修,但凡是年歲大些的,看見他的臉時都要楞很久,在他想要出聲詢問時又欲言又止的走開,根本不給他問清楚的機會。

老玄龜抿緊了唇,像是在思考要不要實話實說,他看著這張幾乎刻進神魂裏的臉,還是沒能說謊來騙人。

他歎口氣道:“隻是看小友長得特別像我一位已故許久的故人,忍不住多看幾眼罷了。”

他算不上說了假話,但也沒打算再往深了說。

他借著拉著他的鶴步洲的手站了起來,伸手在穿著的白馬褂衣兜裏掏出一塊殘缺的龜甲。

“這是老朽年輕時受傷脫落的龜甲,小友隻是普通凡人,老朽也不知道你為何會在此處,之後必定凶險萬分,這龜甲小友帶在身上,可抵擋大乘期修士全力一擊。”

鶴步洲垂眸撇向龜甲,深知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他沒有推拒,道過謝後將龜甲收了起來。

老玄龜很高興,與他寒暄了幾句後,便表示要去找浮卿報道。

前一秒還笑眯眯的與鶴步洲道別,但轉過身後便憂心忡忡的。

鶴步洲並非毫無察覺,但他聰明的沒點破。

銜雪帶走肖意安閉關已經有六日,一點要出關的跡象都沒有。他還是如往常一樣,在午休過後又走向了地下室的門外,安安靜靜的把玩著玉牌坐等。

另一邊,老玄龜找到浮卿,直接開門見山道:“那個凡人,是不是玄微神君的轉世?”

正挽袖繪製符籙的浮卿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筆,他微微側目,神情淡然道:“隻是長得像罷了,你應當知道玄微神君就已經於一千年前以身殉道了。”

那場橫屍遍野的神魔之戰,最終玄微神君以神魂俱滅的代價,拖著邪靈無涯永墜深淵裂縫。

神魂俱滅的修士,是不會再有轉生來世的。

“可他……”

老玄龜心有不甘。

“玄龜長老!”浮卿厲聲喝止,“他隻是一個普通凡人,連仙骨靈根都沒有,他不會是玄微神君。”

“您該接受事實。”

明明那凡人無論氣質性格還是樣貌,都與玄微神君如出一轍,怎麽就會毫無關係呢?

老玄龜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化作一聲歎息。

就在這是,一聲震天巨響轟鳴天地,整個老宅地動山搖起來,空中層層禁製華光閃耀。

有人在強行破陣!

老玄龜和浮卿同時神色凝重的看向天空。

另一邊,受震動影響,鶴步洲扶著牆站穩,頭頂石灰一簇簇的往下落,而緊閉的鐵門還是沒有打開的跡象。

他心急如焚,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

電光火石之間,他想到了那枚玉符。

他猜那枚玉符可能是讓銜雪提前結束閉關的關鍵,正要打電話給浮離問他這玉符怎麽用時,有些生鏽的地下室的鐵門緩緩打開。

廊道裏的光亮穿透地下室的黑暗,一人緩緩抬步走了出來,當光完全將來人五官點亮,鶴步洲楞在了當場。

出來的人是肖意安,但又不是他。

“玉符呢?”

來人半合眼瞼,無喜無悲,開口就問他要玉符。

是銜雪。

鶴步洲目眥欲裂:“你把肖意安怎麽了?”

難道他所謂的救肖意安,就是把他的身體奪走嗎?

鶴步洲覺得相信銜雪的自己,可笑又愚蠢至極。

作者有話說:

為什麽還沒寫到反派出來受死!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