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點10分,鳥取縣。

黑色轎車開向山區,夜間茂密的森林非常容易讓人迷失方向,但負責開車的戴吉利看到森林,反而鬆了口氣。

他在6點30分就接到庫拉索發來的郵件,就立刻就帶上兩人一貓出發。本來從京都到鳥取坐新幹線最方便,隻是蘇格蘭身上還帶著拘束器,為避免引人注目,他們無法搭乘公共交通,隻能自己開車前往。

他急著把蘇格蘭送走,路上又得注意避開所有交警和監控,一路精神緊繃,現在終於勝利在望。

“還有多久能到?”雪村三九開口問道。

雪村三九和蘇格蘭威士忌坐在後排,他跟著來主要是為了盯住蘇格蘭,以免這位暴露的臥底撞車門跳車自殺或是襲擊司機逃跑。

不過雪村三九此刻的姿態非常放鬆,整個人完全靠在椅背上,根本不像是一個看守者。一起被帶來的蘇格蘭折耳貓正趴在他的腿上,被他一下接一下擼著。

戴吉利掃了一眼後視鏡,蘇格蘭意識清醒地坐在那裏,他低頭看著腳下,像是已經放棄了掙紮。

“……”

沒什麽能力的二代成員收回視線,重新正視前方。

經過組織改裝的車一路往前開,前車燈掃到路邊的某個指示牌。

——若櫻町。

“馬上就要到了。”

戴吉利含糊其辭,沒有對這位新成員透露太多。

鳥取縣是全國人口最少的地區,而若櫻町位於鳥取縣的東南端,境內大多為森林地,是一片完全的山區。

這種地方,非常適合用來建造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組織各種基地訓練場研究所遍布整個日本,鳥取縣看似偏僻,但因為前兩任首領一直待在這裏,這邊的保密性是所有地區裏最高的,做什麽都需要權限,並且會留檔以便更高級成員去審查。

戴吉利是第二次來到這裏。

……

車又開了一會兒,在一座被森林包圍的建築前停下。

戴吉利開門下車,走到建築門口,抬手按上旁邊的掌紋識別器。上麵的攝像頭對準了他的臉部,檢查是否有易容痕跡或微表情不正常。一旦有異樣,上方的炸彈就會引爆。

【身份確認完成。】

冷冰冰的電子音響起,戴吉利收回手,另外兩人一起下車。

電子門沒有馬上打開,一個男聲代替電子音響起:“你們先等一下,我在檢查給他用的房間。”

“那種事交代底層去做不行嗎?你趕緊過來開門。”

戴吉利忍不住催促,他巴不得直接扔下人就趕緊離開。

雪村三九一手把蘇格蘭折耳貓放到肩膀上,一手拉著蘇格蘭威士忌走到他的身邊。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很多底層成員的能力,雖然我讓他們先收拾一遍,但還是不放心,得再去檢查一次,避免裏麵留著能讓人自殺的東西……”

聽到這有點耳熟的聲音,一路以來保持沉默的蘇格蘭,終於抬起了頭。

戴吉利接受了這個理由,無奈道:“那你快點。”

三人等了十分鍾,門終於打開。

隨著電子門緩緩開啟,刺眼的光線從下麵滲透出來,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裏。因為逆光,他們一下子看不清他的臉,隻能看到一頭長發如瀑垂下,閃爍著像血一樣刺眼的顏色。

從水庫事件後就下落不明的阿佩羅依然紅發明豔,他打量了一下麵前的三人,不到零點一秒就做出選擇,隻將目光落在雪村三九和諸伏景光的臉上。

“辛苦了。”他客氣道,仿佛這倆才是押送臥底的同事。

“……”被對方眼睛當場過濾的戴吉利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打不過麵前這個究極顏狗:“人送到了,我能走了吧?”

“隨便你。”

阿佩羅頭也不轉,示意雪村三九鬆手。

“反正到了這裏,他也逃不掉了。”

————

阿佩羅朝前走去,有意放慢速度,好讓腳上戴著拘束器的諸伏景光可以跟上自己。

他沒有開口說話,諸伏景光無法開口說話,他一邊朝前走,一邊悄悄打量周圍環境。

他知道這裏是鳥取縣,這個基地和米花町訓練場布置上有些相似,但這裏有種說不出來的陰森氣息。

就好像……這裏死過不少人。

就在諸伏景光懷疑時,阿佩羅在一扇門前停下,他抬手在識別器上按了一下,門就開了。他對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自己走進去。

諸伏景光站在門口朝裏看去,這一看他愣了愣。

旁邊是獨立的衛生間,一張鋪好的單人床靠在牆邊,緊挨著床擺放著衣櫃和書桌,書桌上放著好幾本檔案冊;窗戶外圈著一層鐵欄,單人床對麵的櫃子上還放了一個電視機。

所有有棱角、撞上去可以死的地方,都被東西牢牢包住。

諸伏景光在京都時就聽戴吉利說要把他轉移去監獄,他還以為自己會被帶去一個滿是血汙的審訊室或囚室,跟吉塔拉馬中央監獄或羅德奧監獄那種差不多,或者直接把他綁在某個刑具上,結果這是……

如果不是上麵滿是攝像頭,簡直就是酒店房間——還是能迎接豌豆公主入住的那種。

“那位先生一直認為肉體折磨很低級,組織已經很久沒有折磨暴露的臥底了。”阿佩羅仿佛看出諸伏景光的疑問。

這句話沒有安慰到諸伏景光,他敏銳抓住了其中的關鍵詞——很久沒有。

……這證明過去絕對是有過的。

他突然想起降穀零從戴吉利那裏套出組織首領曾經換過人,組織行事風格以及目的產生過很大的變化。

“其實這裏有你想象中的那種囚室,是從十幾年前保留下來的……不過安格斯特拉那麽喜歡你,我可不敢把你扔去那些地方。”阿佩羅平靜地說,“畢竟我不覺得我的皮肉能比那頭被他剝皮剔骨的野熊硬。”

“…………”

諸伏景光一聲不吭。

在新潟縣水庫事件後,他和ZERO一度想去找阿佩羅,不隻是想從他身上搜索解毒劑,也是想試探他在水庫那裏有沒有對中毒的他起疑。

……原來不是沒起疑,而是被物理勸說後,選擇了包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