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這起案子發生時,你進搜查一課了嗎?”

鬆田陣平看向同行的女警。佐藤美和子比他小一歲,但比他早進搜查一課,算一下她從警校畢業的時間,極有可能是她進警視廳不久後發生的案子。

佐藤美和子點了點頭:“這是我入職時接手的第二起案件,當時還是目暮警官負責帶的我, 可惜到現在犯人和贓物都沒有被找到。”

“沒發布通緝令?”

“沒有,犯人作案時間是在深夜,推測是他想闖空門,結果那時社長正好在店裏加班,就對她下了毒手……店裏沒有監控,附近沒有其他目擊證人, 凶器上也沒有找到指紋,所以根本無法鎖定犯人的身份。”

佐藤美和子眉頭緊皺,對這起至今沒破獲的案件,她一直記在心裏。

鬆田陣平則是盯著兩篇時間相近的報道陷入深思,心裏隱隱有了幾種猜測。

他暫時放下剪報本,繼續去看監控。

視頻內,死者很快將剪報疊好放回筆記中,然後把本子收回口袋。到了6點30分,他起身離開房間,走時關掉了燈,室內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鬆田陣平拉動進度條,這次他直接跳到兩個小時後死者回房。

死者看不出任何異樣,他回來後沒有立刻去泡露天溫泉,而是坐在靠門的那張**。他摸了摸之前裝筆記本的那邊口袋,又抬手看手表,全然不知自己的一舉一動被不遠處的攝像頭拍了個正著。

“咚咚。”

敲門聲突然響起,鬆田陣平與佐藤美和子心中一凜。

在他們問話時, 幾個嫌疑人說他們根本沒去過108室, 現在這個特地來找死者的人嫌疑很大!

“……冰川,你找我過來到底有什麽事?”

伴隨著一個陌生的男聲, 拜訪者一步一步走入鏡頭中央, 鬆田陣平瞬間就認出了對方,那張臉和剪報上一模一樣。

——山尾溪介。

……

四周瞬間靜了下來。

之前還絮絮叨叨低聲嘀咕的旅館老板,此時也聚精會神地看著屏幕,隨著兩人對話的進行,他的眼睛睜到最大。

佐藤美和子漂亮的臉也早已因為怒火扭曲成一團。

鬆田陣平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握住鼠標的手越來越收緊。

“地下錢莊的打手很不好對付吧?你在從東京回新潟縣的路上出車禍入獄,反而讓你得到了一段時間的太平……”

“你車禍半年後的那起轟動東京的爆炸案,其中一個犯人是你的朋友,你過去帶他們兩個來這裏。我作為一個報銷調查員,記憶力比普通人好那麽一點,我可是清楚記得你們那時提起過炸彈勒索……如果你沒有入獄,就會是他們的共犯吧?”

“還有這份報道,時間你不覺得太巧了嗎?正好在你出車禍的前一天……”

隨著死者的誅心之言,山尾溪介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到底想做什麽?”

他身側的拳頭緊緊握著,眼裏的殺意讓人看了心驚肉跳,隻可惜死者眼睛被不義之財堵住,完全沒有看到, 還在那裏繼續進行他的自殺式發言。

“很簡單, 隻要伱給我封口費——你那次搶劫了價值10億日元的珠寶, 隻要給我一成……不,三分之一就夠了。”

“那次你肇事逃逸第一個去的是你祖母家裏,那些失竊的珠寶恐怕也藏在那裏,那裏現在已經修建了水庫,要拿出來不容易……不過這對你和你的炸彈犯朋友應該不難,我可是特地問了村裏的人,知道幾年前有個東京來的奇怪家夥在水庫邊定居。”

山尾溪介麵色陰鬱:“……讓我考慮一下,明早再給你答複。”

“希望你考慮清楚,因為早上那起東京都地鐵爆炸案,已經有來自東京的警察來調查你了,他們正好就住在這家旅館。”

死者看似在威脅,其實是笑得更加找死。

“……多謝提醒。”山尾溪介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還有你的堂弟洋介——”

死者故意拖長音調,滿意的看著山尾溪介愣住:“很稀奇,他竟然會回到這裏,他就住在我的隔壁呢,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這次山尾溪介沒有回答,他牙齒緊緊咬合,抬起頭朝牆壁方向瞥了一眼。

即使鬆田陣平知道他不是在看鏡頭,是在看向隔壁房間,依然被對方那種仿佛猝了毒的惡意眼神惡心到了。

視頻到最後,山尾溪介給了死者一塊鴿子蛋大小的寶石,約好明天早上在旅館後麵相見;死者拿起寶石對著燈光照了半天,很高興地收進自己的外套裏,答應了他的要求。

鬆田陣平再次暫停放大,他一眼就看出了那個寶石不正常。

——那是一顆微型炸彈。

……

真相浮出水麵,攝像頭完美拍下了死者作死與犯人作案的全部過程。

鬆田陣平看著播放完的視頻,再次看向原本的最大嫌疑人。

山尾洋介雙手抱胸靠在窗邊,那頭紅發是整個房間裏最為鮮豔搶眼的色彩,他好像對這能夠證明清白的視頻毫無興趣,腦袋靠在玻璃窗上,雙眼注視著窗外的雪地。

真是奇怪,作為犯罪組織成員,他被警方盤問時應該會想辦法早點脫身,尤其他在這件事上是無辜的,根本沒必要留在這裏被他們搜身搜房間。

……難道他有更重要的事,或者有什麽想避開什麽事,所以想以合理的借口待在這裏?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山尾洋介猛地抬起頭,然後對上了鬆田陣平的目光。

“昨晚和今天早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黑色卷發的警官問道,這是他第二次詢問這個問題,這次他語氣緩和了點。

“昨晚沒發生什麽,我敷完麵膜後就睡了。”山尾洋介回答了他們,“隻是早上起來護膚時,我接到了一封匿名郵件,讓我去旅館後麵——你這是什麽眼神?男人護膚愛美不行嗎?!”

“……行,當然行。”

鬆田陣平不想糾結這種問題,他關注點在後半句:“這封郵件可以作為你無罪的證據,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

山尾洋介挑了挑眉:“因為我相信警官你可以查出真相,還我一個清白——這個理由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