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身體僵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第一次是伊達航,第二次是諸伏高明,第三次是鬆田陣平……為什麽他們和安格斯特拉在一起時,總是容易遇到過去的熟人?

難道是老天希望安格斯特拉扒掉他們的臥底馬甲??

降穀零迅速冷靜下來,所謂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遇到這種事的他不會像初次那麽擔心了。

要是身邊是琴酒,他還是會慌一下。

但他身邊是安格斯特拉。

是會徹底接受替身借口,為避免諸伏景光難過,所以不會去懷疑、試探他一句的安格斯特拉。

降穀零心思飛轉,飛快地思考應對措施。

最好的處理方式是趕緊帶安格斯特拉離開車站,避免和鬆田陣平見麵。

但安格斯特拉打電話時喜歡待在原地,很少邊走邊打,他沒理由勸安格斯特拉離開,至於強行拉他走……先不說武力上拉不拉得動,強拉他肯定會引起他的不快。

獨自走掉、讓鬆田見不到自己同樣可以,就像之前兩次,但是……

清楚知道鬆田陣平長相的降穀零沉默了。

鬆田陣平長相不錯——如果沒有長嘴,或是學會適當的閉嘴,追他的女人可以繞警視廳一圈——安格斯特拉會關注到他。

月台人很多,可沒多到人擠人的程度,顏狗某些時候的搜尋能力連他這個臥底都要甘拜下風……何況鬆田陣平離他們不算遠,是一回頭就能看到的距離。

降穀零很清楚,鬆田陣平看似脾氣不好,本質上是個願意為民眾付出的好警察。

哪怕他在當年課程裏表現出對小孩相當不耐煩,在見到一個看似病弱受傷、外表欺詐性極強的未成年人眼巴巴盯著他的臉看時,他也會像諸伏高明那樣問幾句話,說不定會問他監護人或同行的人在哪裏……

在降穀零思考時,鬆田陣平已經收起了手機。

在萩原研二死後,他經常穿著這一身黑色西裝,臉上還架著一副墨鏡,不說話時的風格和氣場很接近黑衣組織成員。

鬆田陣平像是感應到了什麽,朝降穀零這邊看了過來。

安格斯特拉幾乎在同一時間結束了通話,放下手機。

鬆田陣平看到了長相無比顯眼的降穀零,睜大了眼睛。

安格斯特拉像是察覺到身後有人注視著他這個方向,想要回頭去看。

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朝著最糟糕的地方滑去。在這一刻,降穀零的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了反應。

————

“不用,不用你特地來接我,我和安室在一起……”

“真的沒事!隻是鐵軌上有炸彈,我不會被炸的,東京就是殺人比較多,其他方麵挺和平的,哪來那麽多爆炸,這次隻是意外……”

“我要掛了,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搬家……”

境白夜對手機另一頭蘇格蘭的仔細叮囑沒感到厭煩。

相反,他很喜歡這種方方麵麵都被問到的感覺,貝爾摩德是很疼愛他,但她工作忙碌,無法關照得那麽細致。

讓蘇格蘭成為他的臨時監護成員,是他做出的最好決定之一。

境白夜心情愉快地放下手機,心裏又琢磨起了要給蘇格蘭買什麽禮物。

蘇格蘭對他好,他也要對蘇格蘭好。雖然他拒絕他給他買車,可不代表他真的什麽都不送,他得參考蘇格蘭的意見,給他喜歡的東西。

境白夜剛想招呼安室透和他一起離開,忽然感到背後有股視線在盯著他,他正要回頭,站在他麵前的安室透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穀葮

“??”

境白夜完全沒預料到安室透會這麽做,一點預告都沒有,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的鼻子重重撞到他的肩膀上。

不止如此,安室透還把手按在他的頭發上,把他腦袋固定住,不讓他動一下。

“你是怎麽了?”

他有些迷惑,他感到安室透擁抱自己的手隱隱發抖,沒有強硬地去推開他。

“沒什麽,我隻是有些……懷疑自己。”

“明明我是你的手下,是應該去保護你、照顧你的人,可每次隻能靠你脫離險境。這次麵對炸彈,我什麽也做不了,從頭到尾都是在依靠你……”

“如果沒有你,隻有我一個人,我就隻能困在那輛電車上,眼睜睜地等待爆炸。就像那次麵對戴吉利,沒有你過來救我,我就隻能等死……”

“格雷……這樣的我,有資格當你的手下嗎?如果換成蘇格蘭在,他做得會比我更好。”

“你還是扔掉我,去換一個更加厲害的吧,這樣才能更好地保護你,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寧可自己被拋棄,也不想看到你因為我的沒用出事……”

聽到他在自己耳邊低聲顫抖著說出這些話,境白夜愣了一下。

他抬手拍拍安室透的後背:“不要這樣沒自信,你很優秀。我早就說過了,我不會隨便換掉你的,這次隻是意外事件而已。”

“下次……”

安室透貼著他耳邊,輕而堅定地說:“下次有危險,哪怕豁出生命,我也會保護好你。”

境白夜歎了口氣:“好,我相信你。”

【宿主,你不會真信了吧?】係統幽幽地插話。

【沒信。】

境白夜在腦海裏回答:【武力上難說,這方麵我忽高忽低受隊友影響。但在裝備上,我比他強得多,再有什麽危險,也是我保護他才對。】

【……】

係統不吭聲了。

————

“……”

“…………”

他這是……看到了什麽?

站在岡鬆町車站月台上的鬆田陣平停住腳步。

他站在原地,看著不遠處金發混血男人。

在他幾位警校好友裏,降穀零的相貌絕對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天生的金發,較深的小麥色皮膚,比普通亞洲人深邃一點的五官……導致眼力不錯的鬆田陣平,能在人群裏一眼就發現對方。

再加上對方和自己對視時的眼神和表情,鬆田陣平很肯定這就是降穀零。

但是……

鬆田陣平看著那個金發男人,和被他抱在懷裏臉貼臉、抱了數分鍾也沒撒手的少年。

從身高上無法判斷年齡,但從穿衣風格上,穿這種背後印著大號貓爪的衛衣的……不會是成年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