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米花町安全屋。

境白夜在8點左右就醒來了,今天的行程主要安排在下午和晚上,他沒有立刻起來,從床頭櫃拿起手機。

郵箱裏有幾位信息組成員給他發的郵件,有的問候他假期怎麽樣,有的說他們去旅遊了、給他帶了伴手禮,有的說這周休息得不錯,下周一開始上班時會好好努力。

境白夜一一閱讀,然後一一回複。回複完後打開美食點評應用,查看銅座那邊有什麽其他好吃的,直到安室透上來喊他吃早飯,他才起床。

客廳裏,小白蜂正在清潔冰箱。

冰箱上下門全開著,高約30厘米的小機器人像個高空作業的工人,腰上掛著一道細鏈,整個身體掛在中央,四肢分工明確地伸入冰箱——

右手並攏成鏟,去刮壁上凝結的霜;左手成爪子,抓著毛巾在除霜後的地方擦拭;左腳打開冰箱下麵的抽屜,翻看檢查裏麵的冷凍食材有沒有過期;右腳接過那些過了保質期的食品,劃開外殼,把裏麵的食物和包裝袋分開,分別倒入旁邊的兩個垃圾袋,進行精準的垃圾分類。

境白夜刷完牙來到客廳,看到穿著圍裙的安室透站在小白蜂的不遠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它做家務。

不知道是他的錯覺,還是因為安室透坐在背對窗戶的位置,臉上照不到陽光的緣故……他覺得他的表情有些嚴肅,硬要舉例的話,就像電影裏在查探機密情報中的特務。

“怎麽了?”境白夜問道。

安室透抬頭朝他看來,臉上露出笑容,眼底下有著黑眼圈:“它很能幹,也是你做出來的嗎?”

在去溫泉前,境白夜就在安室透麵前做過一個大號安保機器人“和平主義者”,那個已經被他送去江古田町給快鬥家了。

“對,它叫小白蜂,是個家務機器人。”

境白夜走到餐桌邊拉開椅子坐下,補充道:“我們馬上要搬去別墅了,別墅裏家務更多,我不太擅長這個,隻能讓它能幫你們分擔點。”

桌上兩份一模一樣的傳統日式早餐,米飯、煎三文魚、厚蛋燒外加一碗味增湯,香味隨著熱氣撲鼻而來,一看就耗時不少。

錢多多不知何時跳到了桌子上,它避開其他盤子,隻盯著三文魚,沒等伸出貓爪,就被境白夜一把抱了下去。

“可惜它不會做飯和照顧寵物。”

境白夜撫摸著錢多多的後背歎氣。

如果小白蜂會做飯,他在過去就不用吃泡麵、啃壓縮餅幹或在昂貴的餐廳裏解決了,自己做飯才是最健康和省錢的。

“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驚人了,就我的了解,目前市場上根本沒有那麽小巧而靈活的多功能家務機器人,還有你上次做的那個安保機器人……那同樣是聞所未聞的可怕存在。”

安室透脫下圍裙掛到一邊,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今天他穿著一件幹淨的休閑白襯衫。

————

降穀零心情很糟糕。

他很想多問一點關於家務機器人的事,想弄清這種領先於國家的頂尖科學技術從何而來,組織內部還掌握著多少這樣的尖端科技。

但是他不確定這個小機器人身上是否有裝竊聽器,其他組織成員會不會聽到他的問話,這時候多問有很大的風險……

想到小惡魔製作出的另一個機器人,降穀零心情更加糟糕。穀遝

……

在把那個安保機器人送去黑羽家後,降穀零一直想找機會測試這機器人是否真的那麽厲害。

為保險起見,他沒有自己上或是讓公安的同事去,而是找了一個折中的、堪稱冷血的辦法——

找個替死鬼進去試試。

在他去溫泉的這一周,警察廳那邊信得過的同事,先是把一些動物扔進黑羽家的庭院,做初步實驗。

貓、狗這樣常見的流浪動物不要緊,兔子、無毒蛇之類無害的動物也不要緊,但在他們把一條毒蛇扔進去後,那個機器人立刻開始行動了。

不到一秒的時間,它就從一個放在玄關處當擺設的方塊變為人形,衝出去抓住毒蛇,抓住頭尾在草叢上扯成兩段,扔入腹部凹槽,從蛇身上掉落下的竊聽器和攝像頭也被它一腳踩碎。

到了周五、也就是降穀零從溫泉旅館回來的昨天,風見裕也帶領公安警察,把一個他們盯了的人販子集團成員逼到黑羽家附近,他們從兩邊圍堵,果然逼得他翻牆跳入黑羽家。

那個人販子的手機早就被他們黑入安裝了監視軟件,在他跳進去時,手機落下滑到旁邊,完整而清楚拍到了整個過程——

在他跳入庭院的幾秒後,機器人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人販子驚恐之下朝它開了好幾槍,卻沒在它為外殼上留下任何痕跡,它甚至特地伸手擋住他射偏的子彈,避免在庭院的牆上留下破損!

它輕輕鬆鬆就抓住了他,把他提在手裏,像小孩折騰自己的布娃娃,硬生生地把他的身體拗成再好的柔術演員都無法達成的一團,塞入帶有金屬螺旋槳的腹部凹槽裏。

凹槽裏發生了什麽,沒有人知道。視頻到這裏戛然而止,在下一秒,機器人踩碎了手機。

根據風見裕也的陳述,好幾個看到這段視頻的同事晚上回去做了噩夢。

視頻傳來是晚上8點多,連見多識廣的降穀零本人看到視頻,夜裏也再次失眠了。

……

想起那個殘酷到極點的視頻,又想到製造出那種機器人的人就坐在自己麵前,降穀零拚命控製自己,才壓下了心裏那種厭惡,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昨晚除了失眠,他對安格斯特拉的忌憚,也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他有些後悔為什麽要裝忠犬了,現在的他對安格斯特拉根本親近不起來。

坐在他麵前的小惡魔對他的心情一無所知,他單手抱起那隻拿臥底性命換來的貓,笑著貼上去蹭了蹭,然後用筷子夾了一點三文魚喂它。

降穀零冷眼看著這一幕,對麵的安格斯特拉像是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看了過來。

“安室,你心情不好嗎?”

那隻緋紅色的右眼幹淨明亮,裏麵不帶一丁點的惡意和殺氣。

“沒有,我隻是昨晚晚上沒睡好,心情有些煩躁而已。”

安室透對他的小上司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