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豆子一言不發,雙眼空洞無神的沉默,讓人心疼,孔大夫內心一動,難道傳言是真的?
片刻之後,孔大夫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對田豆子輕輕說道:“晚上,我會放你走,但是你能不能逃離風華城,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說完之後,孔大夫就走出了這個小房間。獨自留下的田豆子終於有了一絲動容。
夜晚來臨了,劉家下人進入小房間陪著田豆子,孔大夫吩咐小徒弟給他們送來了飯菜,在小徒弟的眼神示意下,田豆子並沒有吃任何飯菜,而吃了東西的劉家下人則很快進入了夢鄉。
小徒弟給田豆子簡單換了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還在他臉上摸了一層鍋底灰,給他一個小包裹,裏麵全是吃的和幾錢碎銀子。
藥鋪的後門開了,孔大夫把他送到後門,對他輕輕揮手說道:“快走吧,趁現在還沒有宵禁,走得越遠越好。”
“撲通”,田豆子跪下,對孔大夫磕了三個頭,嘴裏說出了這幾天的第一句話:“謝謝。”起身往東,飛快逃離。
終於,在兢兢戰戰的擔憂下,田豆子在宵禁的最後一刻逃離了風華城,出了城門那一刹那,田豆子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氣息,再也不用擔驚受怕。
田豆子開始了四處流浪之旅,因為不記得回自己家的路,就一邊乞討,一邊打聽,經曆了兩年的漂泊,品嚐了各種酸甜苦辣,人間冷暖之後,田豆子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
可惜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因為田豆子已經消失了四年,母親因為思念成疾,早已病逝,父親又娶了一個老婆,而且又生了一個兒子。
看到消失四年回來的兒子,老田並沒有田豆子想象中的那般高興,甚至有些詫異,一點都看不出來欣喜之意。
繼母十分不喜歡這個莫名冒出來的繼子,但是幼年的田豆子被人拐賣人盡皆知,所以也不好虐待他。
經曆了幾年的人情冷暖,田豆子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孩子。但他認為隻要自己老老實實的,就算繼母再不喜歡自己,也不會做出太過分的事情。
可惜事與願違,一天傍晚,田豆子去後院打水洗澡,經過父親的房間。
繼母對父親說道:“你看,小豆子已經這麽大了,該給他找個營生給家裏掙錢了。”
“他還小,再過兩年吧。”畢竟是自己的親生骨肉,又在外麵吃了這麽多苦,還是有些於心不忍。
繼母氣呼呼的說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你看看他,比牛吃的都多,在這麽下去,我可以忍忍,但是咱們的小寶怎麽辦?”
沉默半天,老田終於開口說道:“那明天我跟他說說,讓他去釀酒坊做個學徒吧。”
聽聞此言,繼母大聲叫道:“學徒,學徒能頂什麽用?那還是見天地往家跑,還不掙一分錢。”
“那你說怎麽辦?”老田對自己這個填房還是有些懼怕的,畢竟他娘家有幾個哥哥,還是那種會幾下子的武人。
繼母火氣稍小一些,語氣也好了一些:“我大哥在官府當差,聽說宮裏半個月後要人,尤其要不滿十六歲的少年,每個人給二十兩銀子呢?”
田豆子早就不是那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孩子,知道進了宮的人,那都是被閹-割的,而且皇宮規矩繁雜,稍不注意惹上是非,活活打死的比比皆是。
在繼母連哄帶騙加威脅下,老田終於鬆口:“好吧,那我這幾天跟他說一下。”
田豆子徹底絕望,自己被人拐帶,還差點被人活活剝皮,又經曆了種種苦難,這才回到了自以為安全的家裏,沒想到又是一次被賣掉,而且還是自己最親的人。
晚上,他放飛了一支信鴿,隻有兩個字:救我。兩天後,信鴿後麵跟著一個人來到了他的身邊,這個人是他在乞討時救的一個江湖高手,田豆子隻知道他姓張,一直叫他叔叔。
這個張叔叔把他的父親和繼母綁了起來,就交給了他,並說道:“這個世道就是個吃人的世道,你要是親手了結了這兩個人,我就帶你走,讓你一輩子吃喝不愁。
你要是放過他們,我會帶你離開這裏,給你一筆錢,你我從此恩怨兩消。”
早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的田豆子,臉上綻放出瘋狂的笑容,他雙手把兩歲的弟弟小寶高高舉起。小寶兒絲毫不知道危險的來臨,兩隻小手還快樂的搖晃起來,嘴裏“咯咯咯”地笑著。
“不,你不能啊,他可是你親弟弟啊!”老田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兒子不是找人嚇唬自己,而是真的要他們的命。
“小畜生,你敢對你的親弟弟下手,就不怕天打雷劈嗎?”一向張狂跋扈的繼母到現在仍是破口大罵。
殊不知,正是她這一句話徹底要了自己兒子的命。被再次激怒的田豆子把小寶兒狠狠摔在地上,“砰”,小寶兒已經不會笑了,連聲音都不會發出了,隻是小手還微微動彈了兩下……。
田豆子給兩人身上倒上烈酒,親自點燃了整個房間,在兩人刺耳的詛咒中,跟張叔叔離開了這個以前一直向往的家。
張叔叔給他買了一個雜技班,有張叔叔給他做靠山,凡是不服從的一個一個的全部被清理了出去,現在的雜技班已經沒有任何一個元老,出於報複心理,他專門從牙行買些便宜的孩童做殘酷的表演,死了就埋掉,反正小孩子便宜。
秦康默默收回了入夢術,心裏五味雜陳,田豆子是個可憐的人,一生充滿坎坷,但是他現在的所作所為也令人極度厭恨。
田豆子悠然醒轉,死死地盯著秦康:“你對我做了什麽?”
秦康說道:“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你既然害了這麽多無辜的人,那麽你就應該到地下去懺悔。”
正欲動手的秦康,耳朵一動,對花清風說道:“有人來了,是個高手,應該是禦空境巔峰。”話音一落,一個中等身材,少了半隻耳朵,臉上有三道刀疤的人進來了。
他看了一眼秦康二人,然後迅速來到田豆子身邊,仔細地查看田豆子的傷勢,身上的殺意漸漸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