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有人在宮外……告禦狀!”

被趙淩天踹過幾次的於澤,不敢隱瞞,壓低了聲音回道。

萬壽節告禦狀,趙淩天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你去看看,將告禦狀的人帶禦書房,朕稍後過去!”

於澤躬身領命,緩緩退出了大殿。

趙淩天也沒了喝酒的興致,半盞茶時間後,陰沉著臉來到了禦書房內。

“老人家,就是您要告禦狀?”

剛來到禦書房,一名年過花甲,凍的渾身發抖的老人立刻哭著跪在了趙淩天腳邊。

“陛下,您……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這老人隻穿了一件單薄的棉衣,上麵滿是汙漬,散發著刺鼻的臭味。

鞋子都沒有,手腳凍的通紅,散亂的頭發上濕漉漉的,乍一看好像街上的乞丐。

“老人家,您快坐!喝口熱水暖暖身子,有什麽冤情慢慢跟朕說!”趙淩天將老者扶到椅子上,又讓於澤給他倒了杯熱茶。

京城的百姓如果有冤情,一般都是去京兆府,很少有膽量在皇宮門口告禦狀。

可這位老人家口音像是外地的,麵黃肌瘦,更像是一路逃難來京城的。

“陛下,草民是……是冀州豐良郡人!”

稍微暖和了一些,老人哆哆嗦嗦的抓著趙淩天雙手,聲音哽咽。

冀州豐良郡距離京城不算很遠,但一路走來,至少也要五六天的時間。

趙淩天低頭看著那老人家的雙手,還在他胳膊上發現了一些傷痕。

“草民家住豐良郡,半個月之前,有一夥人去我們村子……搶占了屋舍不說,還動手打人!”

趙淩天眉頭微微皺起,如果隻是因為這點小事,麵前的老人家應該不會大老遠的跑京城告禦狀啊。

“我們去找官府,可官爺們卻不為我們做主,草民兩個兒子也被他們帶走了……說是犯了王法,要處死!”

“陛下,我們那兩個兒子都是本分人,從來沒做過壞事,您可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趙淩天大致聽明白了,先是有人搶占了這些百姓的房子,他們去找官府,還搭上了兩個兒子,這才迫不得已跑到京城告禦狀。

“老人家,您別著急!朕會派人去將事情調查清楚,如果真是官府的錯,朕一定為你們主持公道到!”

說完,趙淩天深吸了口氣,轉頭看向後麵的於澤。

“去將刑部尚書鄭瑉找來!”

鄭瑉此時還在麟德殿內喝酒,於澤將他帶到禦書房,見趙淩天麵色異常難看,鄭瑉慌忙跪倒在地。

“臣,參見陛下。”

剛才趙淩天還在麟德殿內有說有笑的呢,這不到半個時辰,忽然來了禦書房,一旁還坐著個乞丐,鄭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中盡是疑惑。

“最近冀州有沒有死囚報上來?”

依照武朝律法,當地若是有死囚,必須要上報至刑部。

經過刑部審批之後,方能按律處斬。

若是一般的罪行,則由當地官府審理,無須上報。

鄭瑉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如實回道:“稟陛下,前兩天冀州官員的確報上來了一批死囚,大約有二十多人!”

“但微臣已經和刑部屬官看過卷宗了,那二十多名死囚的確犯有重罪。”

“不,我那兩個兒子是被冤枉的……他們都是老實人,勤勤懇懇在家裏種田,怎麽可能犯死罪呢?”

那老人家很是激動,又在趙淩天麵前跪了下來,磕著頭說道:“陛下,您愛民如子,不能讓我那兩個兒子含冤而死啊……”

趙淩天深吸了口氣,輕聲問道:“老人家,你那兩個兒子叫什麽?”

“大林和二林。”

“陛下,死囚名單上的確有這兩人,毆殺女子,聚眾抗法,按律當斬!”

鄭瑉話音落下的同時,趙淩天忽然眯起了眼睛,沉聲問道:“毆殺女子,所為何事啊?查清楚了沒有?”

“據卷宗上所寫,這兩人是見色起意,女子不從,慘遭毆殺!”

“不……不是的,我那兩個兒子是被冤枉的,他們雖然都沒娶媳婦,但從來不惹是生非……”

趙淩天歎了口氣,示意於澤將那名老人家扶起,輕聲道:“朕會派人前去豐良郡,將這件事調查清楚!如果你那兩個兒子真是含冤入獄,朕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在鄭瑉離開後,趙淩天也讓於澤將那名老人家送出宮,安排在了京城的驛館內。

可第二天退了早朝之後,趙淩天正想傳監察院的人過來,忽然接到了消息,那名老人家一大早被人給帶走了。

於澤戰戰兢兢的跪在趙淩天身邊,臉上還有幾個清晰的指印,身後是麵色難看的刑部尚書鄭瑉。

趙淩天心中怒火升騰,冷眼看向鄭瑉,沉聲道:“現在依你看,那老人家的兩個兒子,有沒有被冤枉?”

鄭瑉自責的跪在地上回道:“陛下,臣願……親自前往冀州豐良郡,將這件事調查清楚,給當地百姓一個交代。”

“朕給你十天時間!”趙淩天煩悶的甩了甩手,鄭瑉連忙起身,快步離開了。

“陛下,奴才該死!都怪奴才大意,沒讓人保護那老人家……”

趙淩天冷聲道:“給朕爬起來!讓你下麵的暗衛去給我查冀州所有官員,朕要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奴才遵旨!”

剛過完萬壽節,就出了這種大事,天子一怒,肯定又有人要倒黴了。

於澤離開之後,眉頭緊鎖的趙淩天獨自站在禦花園內,眼中不時地閃過一抹寒芒。

不多時,一陣清幽的琴聲傳來,打斷了趙淩天的思緒。

這琴聲如泣如訴,滿是幽怨,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雪,誰會大冷天在禦花園裏彈琴?

帶著好奇朝琴聲傳來的方向走去,很快趙淩天在一個亭子內看到了鄭秀瑜。

素色錦袍,頭戴銀簪,明眸似水,口若朱丹,與亭子四周的寒梅相得益彰,美的動人心魄。

趙淩天緩步走過去,站在一尊假山後麵聽著那潺潺琴聲,沉悶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一曲作罷,鄭秀瑜往手上呼了幾口熱氣,看著亭子周圍那些梅花,起身從涼亭內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