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張茂身上,他不由得有些得意,輕咳了一聲躬身回道:“陛下,黃邵乃司馬丞相舊部……”
大殿內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趙淩天則慢慢眯起眼睛,眸中閃過了一抹殺意。
“臣懇請陛下恢複司馬川丞相之職,黃邵必不敢前來!”
那些之前被司馬川陷害的忠臣,眼睛裏麵開始冒火了。
“你是說……讓司馬家出麵,在朕和黃邵之間斡旋?”
躬著身的張茂沒注意到趙淩天臉上的冷色,接著說道:“不錯!司馬川曾對黃邵有恩,他若出麵,叛軍自退!陛下也不用涉險,京城無憂!”
“這張茂是長了個狗腦子嗎?”
“讓司馬川出麵斡旋?還恢複他的丞相之職,那我們還有活路嗎?”
“老夫寧願隨陛下一起出征,也絕不能讓司馬川重掌丞相之權!”
“吾雖一介儒生,但也願與京城共存亡!司馬老賊害的我等還夠慘嗎?”
張茂這邊話音剛落下,趙淩天還沒說話呢,那些被司馬川殘害過的大臣頓時憤恨的喊了起來。
平時隻會之乎者也的禦史言官,這會像打了雞血一樣,恨不得撲張茂身上咬兩口。
楊遂更是氣的渾身直哆嗦,一口老痰吐在了張茂臉上,把那些武將都看傻眼了……
“畜……畜生!司馬川乃誤國之賊,你竟然敢……敢在朝堂之上勸諫陛下複他丞相之權,居心何在?”
一把年紀的楊遂直接開始掄拳頭了,那些禦史言官見狀,也都被怒氣衝昏了頭,直接將張茂摁在地上拳打腳踢。
霎時間大殿內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和謾罵聲。
趙淩天剛想喊護衛進來,看到這群毆的場麵,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看來殺了兩個貪官,還真有效果啊!至少以後沒人敢再幫司馬川說話了!”
盞茶時間後,大殿重新安靜了下來,一眾文臣氣喘籲籲,昏迷的張茂鼻青臉腫,都快看不出人樣了。
“誰說文臣隻會動筆杆子啊?下手真他娘的狠!”
上官靖有些感慨,請示了趙淩天後,讓人將昏死的張茂給抬了出去。
“眾卿!不是朕非要禦駕親征,黃賊不除,武朝不安!”
趙淩天緩緩站起身,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開始給這些文臣演戲了……
“朕知你忠心,擔心戰場凶險,朕會有不測……但祁烈將軍戰敗,京城僅剩三萬禁軍!”
“叛軍來勢洶洶,且有十萬之眾,朕禦駕親征,將士用命,才能稍有勝算啊!”
說著話,趙淩天走下禦階,來到了楊遂麵前站定,一臉感動的拉住了他的手。
“朕登基三年,輕信小人,以至民怨四起,叛軍橫行,天下黎民無不痛心……此番禦駕親征,就是要給百姓們看看,朕有悔過之意啊!”
如果大武朝要評影帝,趙淩天絕對穩操勝券。
楊遂一眾文臣,在聽到趙淩天這番“肺腑之言”後,感動的老淚縱橫,嘩啦啦又跪倒了一片。
“臣……臣未察聖上良苦用心,老臣糊塗啊!”
“微臣願隨陛下齊赴沙場,不求青史留名,唯願危難之際,替陛下擋劍!”
“臣也願隨陛下剿殺叛逆……”
旁邊站著的一群武將都懵了,這些文臣剛才不是還在反對陛下禦駕親征嗎?
“今天太陽是從哪邊出來的?咱們武朝的文臣,啥時候這麽有血性了?”
李德碰了碰上官靖胳膊,滿臉的疑惑。
“剛才揍張茂的時候,下手就挺狠的!”
上官靖小聲嘟囔道。
這場戲還沒演完,趙淩天又擠出了幾滴眼淚,重重點著頭感慨道:“我武朝將不畏死,兵不惜命!再加上你們這群忠君之臣,此戰必勝!”
隨後趙淩天話鋒一轉,深吸了口氣道:“朕答應,禦駕親征絕不容自己有失!諸君也要協心戮力,保武朝無恙!”
“臣,遵旨!”
不管是哪個朝代,文武鬧點小矛盾,可以理解!但如今天下動**,若是再文武不和,那可會出大事的。
司馬家後院的一個荷花池邊,司馬川正微眯著眼睛釣魚,一個身著錦衣的男子快步走來,低頭在他耳邊輕語了幾句。
司馬川狹長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冷光,手腕稍稍用力,一條鮮活的大鯉魚被釣了出來。
“讓範彰來一趟!”
那錦衣男子微微點頭,又轉身快步離開了。
司馬川隨手將那條大鯉魚扔給了一旁的下人,輕聲吩咐道:“溫酒備菜!”
那名下人稍稍一愣,司馬川平時可是滴酒不沾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辭官之後,司馬川整天就呆在家中不問外事,甚至有故舊前來,他也是閉門謝客。
在其他人看來,司馬家大勢已去,陛下雖然放過了他們,但那些被他們陷害過的大臣,可不一定會饒過司馬家。
荷花池旁邊的涼亭內,司馬川愜意的品著茶,看不出一點憂愁的樣子。
大約過了有一個時辰,那名錦衣男子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人。
“司馬丞相!”
範彰來到涼亭內,先衝司馬川施了一禮。
仆人將飯菜端來,司馬川輕輕抬手,所有人都退出了後院。
“範大人,請坐!”司馬川指了指旁邊的石凳,拿起一方真絲手絹擦了下手。
範彰有些不安,曹瑞和魏宏疇都被陛下給斬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這是在報複司馬家。
今天在朝堂之上,張茂就提了一句讓司馬川複任丞相,差點被圍毆致死。
現在誰都不敢跟司馬家走的太近,範彰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並未落座,而是小心翼翼的躬著身問道:“丞相今日找我前來,所為何事啊?”
司馬川眉角輕挑,掃了他一眼,範彰感覺如芒在背,心中也緊張了許多。
“如今我辭官在家榮養,連跟範大人喝杯酒都不行了?”
範彰幹笑了一聲,慢慢坐在了石凳上。
“聽說陛下要禦駕親征?”司馬川抿了口酒,旁若無人的問道。
“不錯!”看著桌上的百年佳釀,範彰卻不敢伸手。
“我記得你兒子也是一名禁軍統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