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出城後在盤山公路上足足行駛了好幾個小時,最後到達了一個類似山寨的地方。之所有說它像山寨,是因為這裏的房屋全都是木製的。有些是一層的平房,有些是帶閣樓的二層小樓,還有少數哨樓建在地勢較高的地方。山寨位於一座坡頂,四麵環山,樹木蔥綠。遠遠望去,有座山峰胸前掛著一條飛瀑,叫人不禁聯想到李白“飛流直下三千尺”的詩句。

丹娜將鬼馬星等帶進一間房子,指著地上的鋪位說“你們以後就住在這兒。別看這裏條件差,但很舒適,相信你們很快就會習慣。”

鬼馬星故意問道:“你說的以後是什麽意思?難道我們會在這兒住很久嗎?”

丹娜含糊其辭地說“誰知道呢?或許住不了太久。”

劉毅然神情莊重地問:“你能不能明確告訴我們,把我們留下到底為了什麽?”

丹娜反問道:“如果不把你們留下,難道你們還有地方可去嗎?”

“我們想到處玩玩。”小憨豆答道。

“災難就要降臨了,你們還有心思遊山玩水?”

小憨豆說:“好不容易來了趟未來,如果啥都沒看到,豈不是虧大了?”

田雯雯說:“如果沒有時空穿梭器,我們根本不可能看到三百年後的情景。”

小憨豆說:“是嘛,哪個人能活三百歲喲,又不是烏龜!”

丹娜歎息道:“到底是孩子,你們根本想象不到麵臨著的是怎樣的危險。”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鬼馬星等坐在地鋪上商量了一陣,感到無計可施。劉毅然仰麵躺下,眼睛直勾勾地望著屋頂發愣。他心裏非常後悔,假如當初不在田雯雯麵前充好漢,就不會陷入今天這種進退兩難的境地。但轉念又一想,既然2030年後自己跟鬼馬星、田雯雯還在一起研究基因,那麽說明這次未來之旅是有驚無險,最終可以幸免於難。要不然三百年後的人怎麽會知道曆史上還有劉毅然這個人呢?這個想法令劉毅然格外興奮,他鯉魚打挺般地坐了起來,把自己的分析告訴夥伴們。

連環圖三

鬼馬星把門拉開,門外沒有站崗的哨兵,卻有一個年齡跟他們相仿的小姑娘。

“你們要出去嗎?”小姑娘的聲音像銀鈴般悅耳。

“你是誰?”鬼馬星問。

“我叫嘉潔詩。”小姑娘邊說邊往屋裏走。

“佳潔士?你是牙膏哇?”劉毅然奚落道。

嘉潔詩茫然地望著劉毅然:“你為什麽說我是牙膏呢?”

劉毅然以為自己的幽默會引人發笑,沒想到誰也沒笑。劉毅然很沒趣地想,“佳潔士”是我們現在用的牙膏,三百年後的人怎會知道呢?

鬼馬星認真打量了嘉潔詩一番,發現她長得很像印度人。眉毛又濃又粗,眼睛又黑又大,皮膚是淺棕色的,極富有光澤,像是抹了一層橄欖油。嘉潔詩的頭發垂到腰際,還編了兩根細細的辮子盤在頭頂。她的褲腿剛過膝蓋,腳上沒有穿鞋,一雙小腳丫髒兮兮的,沾滿了泥土。

“你來幹什麽?”鬼馬星問。

嘉潔詩說:“丹娜告訴我坪上來了四個小夥伴,叫我領你們出去玩玩。”

“真的?”劉毅然一骨碌坐起來。

嘉潔詩很認真地點點頭。

一路上嘉潔詩向鬼馬星等介紹,說他們居住的這個地方叫鬆坪,因為坪上到處都生長著馬尾鬆。過去在鬆坪居住的是非常稀少的鬆族,總共還不到三百人。後來這裏被費西大域的域王定為聖墓所在地,用來安葬在戰爭中英勇犧牲的費西勇士。域王的這一決定曾遭到鬆族人的強烈反對,於是域王便派兵對鬆族人進行鎮壓。這就使本來就幾乎快要滅絕的鬆族人所剩無幾。後來域王讓那些臣服的鬆族人負責照管陵墓,並規定鬆族人必須跟費西人通婚。因此,現在鬆坪上居住的守陵人都不再是血統純正的鬆族人了。嘉潔詩說,她的母親是鬆族人,父親卻是費西的一名鹽商。父親在她出生不久便因病去世,母親心情抑鬱,很快也撒手人寰。現在她由同族的親戚們照顧。鬼馬星等現在住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鬼馬星問嘉潔詩:“你怎麽會認識丹娜呢?她又不是費西大域的人。”

嘉潔詩說:“丹娜以前是漠北域的紅旗俑,在一次與費西的交戰中,她救下了身負重傷的‘費西五虎’中的地雨,並冒著生命危險,將地雨送到鬆坪療傷。從那時起,丹娜就成了我們的朋友。”

劉毅然問:“她為什麽要把地雨送到鬆坪,而不帶回漠北去呢?”

“鬆坪是聖墓所在地,所有的費西人未經特許是不敢來這兒的,所以這裏很安全。”

田雯雯問:“漠北既然跟費西交戰,丹娜就是你們的敵人,她為什麽要救地雨呢?你們私下裏跟她交往,就不怕域王治你們的通敵罪嗎?”

嘉潔詩回答:“除了地雨,沒有誰知道我們私下跟漠北人有來往。地雨傷好後回到獠相手下,他也不敢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那個美女帶這麽多人到鬆坪來,就不怕被費西人發現?”小憨豆問。

“按照費西人的習慣,他們是不會上鬆坪來的。出於對亡靈的尊敬,他們也沒有在鬆坪安裝任何監視設備。所以鬆坪是最最安全的地方。”

鬼馬星要求嘉潔詩領他們到墓地去看看,嘉潔詩滿口答應。她樂顛顛地在前麵帶路,鬼馬星等尾隨其後。其實,鬼馬星並不是真心想去看什麽墓地,而是想趁機尋找脫身的機會。劉毅然對鬼馬星的意圖心知肚明,他悄悄衝鬼馬星擠了擠眼睛,意思是說機會來啦。田雯雯怕小憨豆沒有思想準備,便小聲囑咐他眼睛放靈活點,一旦鬼馬星他們想逃跑,就得立刻跟緊了,千萬別拖大家的後腿。

小憨豆迷迷糊糊地問:“逃跑?往哪兒逃?”

田雯雯心裏氣不打一塊兒出,責備說:“你少問兩句好不好?你隻要留心點就是了。”

墓地就在鬆坪向陽的那個坡麵。密匝匝的墓碑連成一片,看上去場麵非常壯觀。在這片斜坡上,鬆樹被伐光了,地上的野草被人精心修剪過,整齊而茂盛。很奇怪的一個現像是,每一塊墓碑的頂上都放置著一個空碗,裏麵有一點點水殘留在碗底。空曠的墓地上,隻看見遠處有一個人,正逐個將碗裏的殘水倒在墓碑前。

“他在幹什麽?”劉毅然好奇地問。

嘉潔詩說:“這是每天必須進行的‘露祭’。鬆坪上非常潮濕,每天晚上碗裏都會收集到一些露水,費西人認為這些露水是天露,將天露傾倒在墓碑前可以安撫亡靈。”

鬼馬星等人慢慢走過去,那位正在“露祭”的人抬起頭,衝嘉潔詩一頜首,算是打招呼。鬼馬星發現他的左側太陽穴有一塊藍灰色的胎記,形狀像一尾魚。嘉潔詩甜甜地叫了聲“爺爺好!”那個被稱做爺爺的人快速地掃視了鬼馬星一眼,沒有說話,又慢騰騰地挪動步子走開了。鬼馬星感覺到他的目光有點灼人,心頭不禁一凜。心想,這個老頭好奇怪喲,他的目光怎麽跟他的行動有這麽大的反差呢?

“這個老怪物是誰?”小憨豆問。

嘉潔詩說:“他是一年前被派來負責‘露祭’的,聽說好像是犯了什麽死罪。到這兒以後他從不跟任何人來往,也沒聽他說過一句話,大概是個啞巴。”

劉毅然說:“他剛才好像跟你打招呼了?”

嘉潔詩說:“整個鬆坪他隻跟我點頭,別人他誰也不理。”

鬼馬星四處逛逛,沒有發現周圍有塔樓之類的崗哨,便問道:“你們這裏守衛並不森嚴,怎麽沒人逃跑呢?”

“為什麽要逃跑?”

小憨豆說:“一年四季呆在這兒多膩味呀!”

“我喜歡這兒。”嘉潔詩說,“我們鬆族人都喜歡這兒。”

劉毅然朝怪老頭揚揚下巴,問道:“他呢?他為什麽不逃跑?”

嘉潔詩說:“我聽丹娜講,來的路上布滿了各種機關,如果不了解機關的秘密,是很難通得過的。”

田雯雯問:“這麽說,丹娜是知道這些機關的秘密?”

“那當然。”嘉潔詩答道,“這些機關都是地雨一手布置的,他能不告訴丹娜嗎?”

“你一定見過地雨對吧?”鬼馬星問,“他人壞不壞?”

“丹娜和地雨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好人,我喜歡他們。他們也喜歡我。”

這時,遠處出現了一個老頭駝背的身影,他弓著腰衝鬼馬星等直招手,嘴裏嘶啞地叫喊:“嘉潔詩,回家吃飯啦——”

鬼馬星問:“他是誰?”

“他是鬆族的族長。”嘉潔詩說道。

田雯雯問:“你在他家搭夥?”

“不,我們鬆族人都在鬆社裏吃飯。”

小憨豆說:“哇噻!你們太落後啦。到現在還時興吃大鍋飯!”

嘉潔詩開始並不知道鬼馬星等的身份,以為是丹娜怕她寂寞,特意從漠北域帶來陪她玩耍的小夥伴。嘉潔詩的確很孤單,鬆坪上與她同齡的孩子都到城裏念書去了,隻剩下她一個人繼續留在鬆坪。族裏的大人們也曾商議,想把她送進城讀書。但嘉潔詩不願意離開鬆坪,因為她的父母都葬在聖墓,她寧肯在這兒永遠守著他們。

盡管沒有進城,但嘉潔詩卻讀過不少的書。教她文化的是同族的幾位長輩,特別是族長。族長年輕時在費西念過大學,知識非常淵博,就是脾氣古怪點。丹娜每次來鬆坪,也要給嘉潔詩帶來許多書,丹娜說,人生下來的時候,智慧和情感都被一層厚厚的灰塵蒙著,而知識就是打掃灰塵的笤帚。丹娜告訴嘉潔詩,你可以永遠住在鬆坪,但不能不讀書。否則你的生活就會變得沒有意義。

嘉潔詩很聽丹娜的話,丹娜帶給她的書,她每一本都認認真真地讀過,而且還做了不少讀書筆記。所以嘉潔詩雖然沒有離開過鬆坪,但她知道很多很多的事情,包括時空穿梭器、基因密碼等,她甚至還知道有一個叫柏洪的基因專家。

相處幾天後,嘉潔詩跟鬼馬星等成為了好朋友,也知道他們並非來自漠北域,而是穿越時空來自三百年前的過去。嘉潔詩很奇怪,因為三百年前的小朋友跟她的長相沒多大區別,而且大家居然互相很談得攏。三百年漫長的時光並沒有在他們中間造成隔閡。

嘉潔詩經常用手撫摩田雯雯的臉蛋,羨慕她的皮膚又白又嫩。田雯雯被她搞得怪不好意思的。“你也蠻好看的嘛。”每當這種時候,田雯雯總是說。嘉潔詩的腦袋晃得像撥浪鼓,“我太黑了,咋洗都洗不白。”劉毅然說,黑皮膚也是一種美。小憨豆告訴嘉潔詩,說他們那個時代,有些美女專門脫光衣服跑到太陽地裏曬,就是希望把皮膚曬得黑亮黑亮的,那叫時尚!劉毅然當即反駁,盡胡說!你看見誰曬太陽的時候光著屁股啦?田雯雯拉著嘉潔詩的手說,別理他們,他們越說越不像話!

鬼馬星曾經試圖從嘉潔詩嘴裏挖出點有價值的線索,譬如丹娜把聶風關押在什麽地方?她把我們送到鬆坪究竟想幹什麽?基因專家柏洪是不是在丹娜手裏等等。可是,嘉潔詩對這些情況一無所知,她隻會不斷地重複,希望鬼馬星等相信丹娜,她絕對不是壞人。嘉潔詩很肯定地說,丹娜絕不會長期把你們留在鬆坪的,她一定會找機會幫助你們返回過去。鬼馬星隻好耐下性子等待。

時間一天天過去,外麵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情,鬼馬星等無從知曉。丹娜在鬼馬星等到達鬆坪後的第二天就離開了,此後再沒露麵。鬼馬星實在忍不住了,他找機會避開嘉潔詩,把夥伴們召集在一起商議,我們到底應該怎麽辦。

小憨豆的態度十分明確,他認為丹娜是值得信任的。她之所以將我們送到鬆坪,其目的是想保護我們。所以我們應該聽她的話,不要輕舉妄動。再說下山的路上機關重重,弄不好小命就丟了。沒必要去冒這個險。

鬼馬星說:“萬一丹娜有更大的陰謀,我們如果不趁機溜走就晚了。”

劉毅然眉頭緊鎖。“繼續在鬆坪呆下去,危險越來越大。就算丹娜對我們沒有惡意,但萬一哪天被獠相的人發現了,我們豈不隻有束手待斃?”他說。

田雯雯說:“走,或者不走,無論我們做出哪種選擇,都是一次性命攸關的賭博。”

“要賭你們去賭,我可不幹!”小憨豆直往後退,仿佛生怕別人強行將他帶走似的。

鬼馬星心裏矛盾極了,就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哪一方都不肯示弱。最後,他咬牙做出決定:“我今晚就走!”

劉毅然連忙表態:“我跟你一道走。”

小憨豆傻眼了,他神情緊張地望著田雯雯。

田雯雯抿著嘴,有點拿不定主意。

劉毅然催促道:“田雯雯,你到底跟不跟我們走?”

田雯雯瞟了鬼馬星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你就說吧,都什麽時候了?”鬼馬星心裏也很著急。

說實在的,如果田雯雯不肯離開,鬼馬星立刻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他明知田雯雯是出於友誼才陪同他來到未來世界的,怎麽可以將她棄之不顧呢?對於小憨豆鬼馬星一點都不擔心,別看他現在嚷得凶,我們真要是走,他不跟來才怪呢!

田雯雯擔心地說:“假如我們偷偷走了,丹娜回來要怪罪嘉潔詩怎麽辦?”

劉毅然一聽,心裏十分來氣,“自己的小命都難保,你還顧得了她?”

鬼馬星說:“我覺得丹娜不會為難嘉潔詩。她本來就隻是讓嘉潔詩陪我們玩,又沒叫她監視我們。”

“一個小毛丫頭能監視我們?笑話!”小憨豆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田雯雯沉思片刻,說:“那好吧,我們今晚就動身。”

按照鬼馬星的計劃,動身的時間最好選擇在淩晨兩點左右。這時候鬆坪上的人正熟睡不醒,月光又最亮,對於不熟悉鬆坪下山路的他們來說,借助月亮的光芒是非常重要的。鬼馬星吩咐大家準備準備,可除了係緊鞋帶和褲腰帶之外,好像沒什麽可準備的。嘉潔詩的家裏一無所有,沒有什麽東西派得上用場。小憨豆說,我最怕走夜路,看都看不清。要早知道我們還有深夜逃命的時候,我就該把手電筒帶上。劉毅然挖苦說,你咋不把你老爸的“寶馬”車開來呢?鬼馬星囑咐夥伴,晚上嘉潔詩肯定要到房間來玩,千萬不能走漏風聲。說這話的時候,鬼馬星特意看了小憨豆一眼,他的嘴從來就缺少把門的。

小憨豆不高興地說:“你老看我幹什麽?我肯定不會說我們今晚要走。”

劉毅然諷刺說:“對,你隻會跟她說我們今晚不走!”

小憨豆咬牙切齒地叫嚷起來:“劉、毅、然!我發誓永遠當你的死對頭!”

“就憑你的智商,你還不配當我的死對頭。”劉毅然異常得意。

田雯雯不高興地說:“都什麽時候啦?你們還針尖對麥芒,就不能各自退讓一步?”

小憨豆憤憤地瞪著劉毅然,鼻子裏哼了一聲。劉毅然衝小憨豆做了個鬼臉,沒再說話。

鬼馬星沒有料到的是,吃晚飯的時候丹娜突然回到鬆坪,而且還帶來了聶風。她看上去顯得情緒低落而且疲憊,但俏麗的臉龐依舊光采照人。平時裏鬼馬星等都不去鬆社用餐,而是由專人做好飯菜後送來,因為鬼馬星他們的飲食習慣跟鬆族人有很大的不同。譬如鬆族人喜歡生吃許多蔬菜,而且烹飪手法也過於簡單。燒出來的菜不合鬼馬星等的口味,尤其是小憨豆,他幾乎對每一道菜都深惡痛絕。

丹娜獨自留下來跟鬼馬星等共同進餐。在整個吃飯過程中她極少說話,隻是詢問了幾句他們在鬆坪住得慣不。鬼馬星忍不住問丹娜,你究竟打算啥時才放我們回去。丹娜淡淡地說,別急,時機還不成熟。劉毅然問,什麽時候時機才成熟呢?

丹娜猶豫了一下,委婉地說:“請你們相信我,我之所以這樣做,完全是為你們的安全著想。”

田雯雯說:“你要我們相信你,首先你也應該相信我們才對。”

小憨豆抱怨說:“是嘛,連一句實話都不講,我們憑什麽相信你?”

丹娜放下碗,起身在屋裏徘徊了幾圈,說:“情況比你們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費西大域甚至整個地球都正麵臨著一場滅頂之災,我們的對手過於強大和狡猾,你們如果離開鬆坪,隨時都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誰會殺我們?”鬼馬星故意問,“是老瓦還是獠相?或者還另有其人?”

劉毅然知道鬼馬星所說的另有其人,指的就是丹娜。

丹娜似乎沒聽出鬼馬星的弦外之音,仍舊憂心忡忡地說:“就我目前掌握的證據,我還無法回答你的問題。總之,瓦夏平撮明明知道時空穿梭器發生了故障,還指令聶風將你們帶到未來世界,其中必有緣故。”

“聶風在你手裏,問問他不就清楚了嗎?”劉毅然說。

“我多次提審聶風,他都說自己不了解內情,而且拒絕說出時空穿梭器藏在什麽地方。對於一名優秀的藍旗傭,審問沒有任何意義。”

鬼馬星說:“網際中心是被獠相把守的重點,你怎麽能夠輕易得手?”

“我們這次出兵費西,是應域王右的請求來對付獠相的。域王右告訴我們,域王薩莫被獠相囚禁在網際中心。可等我們到那兒後才發現,負責駐守網際中心的地雨,實際上已經背叛了獠相。我們找搜遍了網際中心,也沒有發現域王薩莫的影子。”

“這麽說是老瓦在騙你?”劉毅然問。

“現在還無法斷定,因為我們已經跟他失去了聯係。”丹娜迷茫地望著窗外,“昨天晚上,網際中心糟到一夥不明身份者的襲擊。激戰中我們傷亡慘重,芒電和地雨也落到了那夥人手裏。我們隻好帶著聶風突圍出來,好不容易擺脫他們的追趕後,我們才來到鬆坪。”

“你能讓我們見見聶風嗎?或許我們可以說服他講出實情。”田雯雯試探著問。

丹娜拿不定主意,又開始在屋子裏來回走動。

嘉潔詩壯起膽子說:“丹娜姐姐,你就讓他們試試吧,說不定能行呢!”

丹娜沒有答複。

鬼馬星靈機一動,說道:“我有個好辦法。”

丹娜側臉望了鬼馬星一眼,毫無表情點點頭:“說來聽聽。”

鬼馬星說,現在我們最要緊的是弄清楚誰是真正的罪魁禍首,與其被動地等待,不如主動出擊。既然你把聶風帶到了鬆坪,不妨先讓我們去見聶風,表麵上是受你指使去摸底,我們趁這個機會悄悄告訴他,就說一定會設法將他救走。然後讓嘉潔詩假裝被我們收買,再製造一個巧妙的機會,讓我們救走聶風。他一旦擺脫了你們的控製,一定會帶我們去見老瓦,你們就可以派人暗地裏跟蹤我們。等找到了老瓦,一切不都清楚了嗎?

丹娜想了想說,就算聶風相信了你們,但他也不會相信你們能夠帶他離開鬆坪。上山的道路上機關重重,就算是聶風這種藍旗俑裏的絕頂高手,他也插翅難飛,何況你們隻是幾個孩子。

劉毅然仍不死心,問道:“難道上鬆坪就沒有別的路可走?”

“有。”嘉潔詩突然冒出一句。大家倏地都把目光投想她。嘉潔詩惶恐地低下了頭。

丹娜驚訝地問:“真的還有另一條路?”

嘉潔詩垂頭不語。

丹娜說:“嘉潔詩,你難道不願跟丹娜姐姐說真話?”

田雯雯也勸說道:“我們一直把你當好朋友,好朋友之間應該無話不談。”

“你有什麽條件盡管說,”小憨豆一副黑社會老大的模樣,“事成之後我讓我爸爸送你一輛跑車!”

劉毅然說:“拜托你說話用點腦子行不?等我們返回過去之後,你怎麽送人家跑車?讓聶風用時空穿梭器幫你捎到未來?”

嘉潔詩心情矛盾地咬了半天嘴唇,終於講出了實情。

原來鬆族人在被域王派兵鎮壓之後,表麵上他們臣服於費西的域王,實際上他們也為自己留了條後路。在幾代族長的率領下,鬆族人在聖墓下挖出了一條隧道,可以直通山腳。萬一哪天域王要對鬆族人痛下殺手,他們便可以通過這條密道逃生。這是與鬆族人性命攸關的機密,多年來誰也沒有泄露半句。如果不是救人心切,嘉潔詩寧死也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

丹娜想不出還有更好的辦法,隻好決定當晚讓鬼馬星等去“說服”聶風。

幾天不見,聶風消瘦了許多。頭發亂蓬蓬的,胡子也沒剃,完全是一副囚犯的模樣。當看到鬼馬星等人時,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鬼馬星望著聶風,歎了一口氣,說,我們還滿心希望你能來救我們,誰知道你也成了別人的囚犯。聶風扭頭往四周看了看,沒有說話,眼神顯得很無奈。劉毅然問聶風,你本事那麽高,怎麽不想辦法逃走呢?聶風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小憨豆裝出很同情的樣子,拍拍聶風的肩膀,說,哥們兒,你真不走運!

聶風咳嗽了一聲,問道:“你們還好吧?”

“有吃有喝,就是沒自由。”鬼馬星回答。

小憨豆說:“喂,那個美女讓我們來問問你,老瓦叫你把我們弄來究竟有什麽陰謀?”

聶風打量著小憨豆,沒吱聲。

劉毅然說:“你把時空穿梭器藏在啥地方?你隻要說出來他們就會放我們走。”

聶風麵無表情。

田雯雯問:“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怕被人竊聽?”

小憨豆低聲道:“你小聲告訴我們,他們不會知道的。”

聶風說:“我知道是丹娜讓你們來的。你們別費勁了,我什麽也不會說的。”

突然,鬼馬星像瘋了似的撲上去,死死掐住聶風的脖子,高聲狂叫道:“我們恨死你啦!都怪你!你把我們帶到這狗屁未來,我們現在回不去啦——”

與此同時,劉毅然和小憨豆也一齊撲上去,對著聶風就是一陣拳打腳踢。聶風端坐著任由他們打罵,根本沒有還手的意思。田雯雯嚇傻了,站在一旁拚命喊來人啦!

房門很快被推開,幾個丹娜的手下衝進來,不由分說地將鬼馬星等拽開,然後將他們帶出房間。聶風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脖子,仍舊一言不發。

夜色降臨。

鬼馬星等躺在**怎麽也睡不著覺。按照吃晚飯時跟丹娜商定的計劃,他們剛才在毆打聶風時,已將一張小紙片塞進了聶風的衣領。但聶風似乎毫無反應,他該不會沒有發現這張紙片吧?丹娜說,聶風是“費西五虎”中最傑出的一個,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舉動。他之所以表現出毫無反應,恰好說明他潛意識中對鬼馬星剛才的義憤有信任的趨向。

鬼馬星在紙片上告訴聶風,他們這些天來已取得了鬆族人的信任,有辦法逃離鬆坪,但必須得到聶風的幫助。事不宜遲,他們決定今晚動手,希望聶風能夠在夜裏十二點鍾設法逃出來救他們。

鬼馬星認為這樣寫聶風多半會相信。因為對於聶風來說,即便逃不掉,丹娜也不會輕易殺他,何況他早就做好了為域王右獻身的準備。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簡直比奧數考試的時光還難熬。丹娜叮囑過,從見聶風那一刻起就必須把戲演得像真的一樣,隨時要提防聶風會出現在他們身邊。丹娜對嘉潔詩所說的密道很不放心,但她又不敢事先去偵察一遍。聶風從小接受專門的訓練,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一旦稍有閃失,計劃就會露出馬腳。

眼看就快要到十二點鍾了,鬼馬星開始緊張起來,他豎起耳朵仔細諦聽著屋外的動靜。外麵除了風聲,什麽異常的動靜也沒有。

忽然,鬼馬星聽見黑暗中有人在輕聲跟他說話。

“你沒有睡著,我知道。”那人說。

是聶風!

鬼馬星連忙翻身坐起,借著窗口照進來的月光,他發現聶風已神不知鬼不覺地來到他床旁。鬼馬星下床挨個將劉毅然等叫醒。小憨豆打著哈欠嘟噥說,你才來呀?我都做了兩個夢啦!聶風問誰給我們帶路?田雯雯將躲在身後的嘉潔詩拉出來,說,是她,嘉潔詩。聶風打量了嘉潔詩一眼,問,我們怎麽下山?鬼馬星將密道的情況簡約地向聶風作了介紹,聶風二話沒說便帶領他們走出屋子,悄悄地朝後山的墓地摸去。

來到墓地,聶風問密道口在什麽地方。嘉潔詩說她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偶然聽族長說密道口在一塊墓碑的碑座下麵。聶風縱目一看,聖墓的石碑密密麻麻,根本數不過來,如果一塊塊地去找,恐怕找到天亮也發現不了密道口。他心裏開始犯愁。

這時,鬼馬星突然說:“我想這塊碑一定很特殊,鬆族人肯定可以憑借它的特點能夠迅速找到。”

聶風沉吟片刻,問嘉潔詩:“鬼馬星說的或許有道理。據我所知,這些墓碑當中有一塊比較特殊,你知道是哪一塊嗎?”

嘉潔詩偏著腦袋想了想,問:“是不是老族長的墓碑?”

聶風點點頭。當年域王派兵來鎮壓時,老族長不肯被俘飲彈自盡。域王為了表示對他的敬重,破例允許在聖墓為他立了塊墓碑。一說到這塊碑,嘉潔詩就再清楚不過了,因為每年的7月14日,也就是老族長英勇就義的日子,所有的鬆族人都要到他的墓前憑吊。這塊碑就位於聖墓的中央。

聶風不愧是優秀的藍旗俑,他的判斷非常準確,而且他很快就發現了移動墓碑的機關。果然,在老族長的墓碑下,有一條通往山下的密道。聶風在進入密道之前,突然將手搭在嘉潔詩的肩膀上,說道:“小姑娘,別怪我。”

鬼馬星驚叫起來:“你想幹什麽?”

“按我們藍旗俑做事的規矩,絕不能留活口。”

“你要是殺了嘉潔詩,我絕不會跟你走的。”劉毅然說。

“那就由不得你們了。”

小憨豆嚷道:“過河拆橋,你好毒哦!”

田雯雯氣憤地說:“你可以強行帶我們走,但你阻止不了我們自殺。”

聶風冷笑道:“諒你們也沒這個膽量!”

“我們不敢自殺,難道還不敢殺人嗎?”鬼馬星哼道。在說話的同時,他已將一把匕首對準了小憨豆的喉嚨。匕首是丹娜給鬼馬星他們防身的,沒想到竟派上了用場。

“鬼……鬼……鬼馬星,你……你真要下毒手哇?”小憨豆嚇得聲音打顫。

“你以為割斷喉嚨人就會死嗎?”聶風嘲笑道。

“我要割的不是喉嚨,是頸動脈。順便告訴你,我媽媽是醫生。”鬼馬星鎮定地說。

聶風慢慢鬆開搭在嘉潔詩肩上的手,說:“不殺她也可以,但她必須跟我們走。”

嘉潔詩說:“我才不走呢,我說啥也不離開鬆坪。”

“你別逼我。”聶風說。

鬼馬星說:“就算她留下也不會被懷疑,因為丹娜並不知道密道的存在,而且鬆族人是不會泄露這個秘密的。”

“作為藍旗俑,我不能存任何僥幸。”聶風的態度十分堅決。

嘉潔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聶風迅疾將她夾在臂彎裏,率先下到密道裏。“快跟我來。”聶風頭也不回地說。

事情完全在鬼馬星等人的預料中。他們早就估計聶風一定不會放嘉潔詩回去,也作好了讓嘉潔詩與他們同行的準備。但表麵上他們要盡量裝出很不情願的樣子。

密道裏很黑,幸好聶風隨身帶著能量電筒,行走的速度才不至於太慢。聶風邊走邊仔細觀察著洞裏的情形,從地麵土層和洞裏的空氣分析,這裏很久沒有人來過,說明嘉潔詩所說的並不是假話。習慣了在黑夜行走和作戰的聶風,在凹凸不平的密道中如履平地。鬼馬星見小憨豆和田雯雯呼哧呼哧直喘粗氣,便建議聶風停下稍事休息。聶風不同意。經驗告訴他,隻有盡快走出密道,才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危險。丹娜絕非等閑之輩,很快她就會發現自己和幾個孩子失蹤了。這樣她很快就會找到密道口,甚至可能搶先在密道出口處設下埋伏,到時就會非常被動,說不定還會前功盡棄。所以,聶風沒有理會鬼馬星的建議,隻是稍稍放慢了腳步。

終於,密道出口到了。聶風放下嘉潔詩,囑咐鬼馬星等人在洞口等候,自己則小心翼翼地鑽出去偵察。誰知他剛一露頭,烏黑的槍口便對準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