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澗出事的當天晚上十一點多, 玉溫、向遠和沈帥帥在傣味二樓的包房碰麵了。
玉溫這邊打探到的消息和上午向遠說的差不多,都說蘇澗是殺人逃逸了。
向遠去了胡永慶家,見到了胡永慶和蘇澗的姐姐蘇寧, 他們那邊收到的消息也是一樣,還是殺人逃逸。
玉溫問胡永慶的情緒怎麽樣。
向遠歎了口氣,“不是太好, 但還算冷靜,胡叔也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 都在等著最後的結果。”
玉溫又問,“蘇澗的姐姐是叫蘇寧嗎?怎麽他們姐弟倆都不和胡永慶一個姓?”
“胡永慶和蘇澗的母親原本是離婚的, 姐弟倆都隨母親姓。”
玉溫想起來全家福上那個眉清目秀的女子,隻記得她是早逝的, 卻沒想到在去世前就已經和胡永慶離婚了。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玉溫又問沈帥帥,“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沈帥帥家裏是做煤礦生意發家的,有了原始積累後,別的生意也做一些。
因為被煤礦的暴利洗禮過, 沈帥他爸便瞧不上傳統的生意,基本上都是打著擦邊球幹一些暴利行業。
要說資產, 沈總未必就比王總少,但也因為他的錢不一定見得著光, 所以富豪榜上也沒出現過他的名字。
正是這樣的工作性質,讓沈帥他爸黑白通吃, 黑·道上的人也認識幾個。
沈帥說,“我爸打聽過了, 蘇澗是已經離開莊慕了, 秘密偷渡出去, 連官家都很難查到的那種。”
玉溫和向遠對視一眼,這件事果然不簡單。
蘇澗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民警,如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幫著他偷渡的人?還是秘密到官家都查不到的那種。
玉溫突然想起上次為她包紮的那個頭發花白的老醫生說過,蘇澗身上大小三十幾道傷,這也不是一個正常的片區民警會有的狀態。
玉溫對沈帥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這件事不要出去說。”
沈帥再年輕也知道這件事的厲害關係,而且他爸也提醒過他,自然是打著包票不會出去說。
之前玉溫堅信蘇澗不會逃,可沈帥又帶回來一個這樣的消息,這讓整件事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所有的信息都指向蘇澗犯案,但玉溫還是依舊相信事情會有反轉。
三個人又說了一些話,向遠送玉溫回家,之後又去了馮石頭家裏,幾個人親如兄弟,先是張凱走了,現在蘇澗又出了事,作為大哥,向遠得去安撫一下馮石頭。
玉溫回到家裏,屋裏黑漆漆的,透過窗戶裏透進來的月光,看到沙發上坐著一個人影。
她拉開電燈,玉香怔怔地回過頭來。
“阿溫,你回來了?”
“嗯,回來了。”
“蘇澗的事情你聽說了吧?”
玉溫去衛生間裏洗手,“聽說了,胡叔叔那邊還好嗎?”聲音從衛生間裏傳出來,悶悶的。
玉香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說,“我下午去過店裏,蘇茶說你出去了,我擔心你,先回家裏來等你。”
玉溫取毛巾擦幹手,走出來坐到玉香對麵的沙發上,“你擔心我做什麽?”
“朋友出事了你總歸是要傷心的。”玉香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親切。
玉溫的手蓋在阿媽的手背上,安慰道,“阿媽,你也說了是朋友,再傷心也不過如此,你不要擔心。”
和玉香聊過兩句,玉溫便進衛生間洗漱。
玉香看著窗外皎潔的月,想起兩天前她和胡永慶的一場對話。
她其實也是正月十五,玉溫第一次胡永慶家吃飯的時候,才知道胡永慶是蘇澗的親爹的。
之前不知道的理由,第一蘇澗和胡永慶並不一個姓,第二也是因為他們父子兩個關係不好,玉香也沒怎麽聽胡永慶提起過這個兒子,更是沒在胡家見過蘇澗。
第二天玉溫上店裏去了以後,玉香便去醫院找了胡永慶。
那天是胡永慶當班,見玉香來,他還以為是來送中午飯的,可視線往下一看,玉香的手裏並沒有提飯盒。
玉香對他溫和地一笑,“胡醫生,中午一起吃飯吧,我想請你吃醫院門口的小餛飩。”
這餛飩攤玉香和胡永慶來過幾次,老板認識他們,一大一小兩碗,大碗不加香菜。
熱氣騰騰地吃完那碗餛飩,玉香又提議就在醫院的小花園裏走走。
胡永慶終於覺察出玉香的不對勁。
一邊走,玉香一邊說起玉溫和蘇澗的事,她說,
“我家阿溫和你家蘇澗說起來其實還是好朋友,蘇澗經常幫助阿溫,而阿溫看蘇澗的神情,也是不大一樣的。”
胡永慶明白她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兩個孩子是在談戀愛?”
玉香講話溫溫柔柔的,“談戀愛那倒沒有,但是我自己養的小孩,她是不是喜歡我是知道的呀,再說你家小蘇澗,我看得出來,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說話間,倆人走到了門診部的大門口。
胡永慶停下腳步,
“玉香,你的意思我懂了,我和蘇澗父子緣淺,也沒為他做過什麽事,現在既然是這麽個情況,我知道要怎麽做了。”
玉香笑著點點頭,語氣輕柔地安慰道,
“胡醫生,我們這個年紀,也不談情愛了,之前決定在一起也不過是想老了有個伴,要兩個小孩能成,我們以後也是親戚,一樣可以互相照應對吧?”
“是你說的這個道理。”
“那我走了,你回去上班吧。”
玉香走出去幾步,胡永慶喚住她,“玉香,你有腰疼,以後別幹重活。”
“曉得,我沒什麽重活要幹的呀。”
從那天分別後,玉香便一直沒再見過胡永慶。
她原本打算抽個時間給玉溫說一聲,自己覺得胡永慶不是太合適,已經和他分手了。
可玉溫現在是七竅玲瓏心,以玉香的智商想騙她根本不容易,所以她才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和她說這件事。
現在蘇澗出了事,玉香更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她為蘇澗擔心,為女兒心疼,想去看看胡永慶又覺得不合適,就一天天的這麽熬著,連歌舞團都好些天沒去了。
蘇澗失蹤了十天,玉溫和向遠始終沒有放棄尋找,為此玉溫還專門登了沈帥帥家的門去求他那個富豪老爹,最終也沒有打聽到什麽實質的內容。
玉溫越發地焦慮,生怕蘇澗出了什麽意外,一邊她又要穩住,店裏現在正是最重要的轉型期。
濱江美食城的樓明年夏天會交付,岩應的金孔雀酒樓已經搶走她一部分高端客源,在明年搬遷前,她需要積攢下足夠支撐那個龐大規模店鋪的人脈。
雖說心亂如麻,但安馨她們那邊的聚會玉溫一次也沒落下,她聰慧得體的印象逐漸深入人心,其中好幾個太太時不時的會在傣味安排幾場家庭聚會,人帶人的,傣味又開發了一批高端客戶。
轉眼就到了張莉和張五一開學的日子,自從蘇澗出事後,姐弟倆一直很不安。
他們一年前才失去哥哥,現在視為親哥的蘇澗也出了事,兩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失去了主心骨,哭過幾次後,人看起來呆呆愣愣的。
到了開學的日子,張五一不去上學了,給沈帥帥說他成績差,上學也沒有出路,要去打工賺錢供姐姐上學。
沈帥帥平時雖然四五不著調的,但一聽張五一這麽說也覺得不靠譜,還勸了他幾句,說是沒錢的話,他能幫忙。
張五一走了以後,沈帥帥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趕緊去打玉溫的電話。
玉溫當時正在陪王太太參加拍賣會,大哥大是關機的。
沈帥沒找到玉溫,又通知了馮石頭,馮石頭通知了向遠。
寒假這段時間張五一姐弟倆都是住在向遠家裏,向遠開車回家一看,張五一的東西都沒了。
張五一原本也沒什麽東西,全部家當也就是一個舊書包,幾件換洗衣服,課本書籍他沒帶走,用舊書包裝走了那幾套衣物。
向遠轉身就往外跑,對馮石頭喊,
“我去火車站,你上汽車站,小莉,你去派出所報警。”
張莉馬上要高考了,今天一天都在房間裏做題,現在向遠他們急匆匆地衝回來,她才知道是張五一出事了,忙扔下課本,朝著派出所一路狂奔。
從拍賣會出來,王太太說晚上約了安馨她們吃西餐,讓玉溫一起去。
玉溫自然是滿口答應,倆人坐上王太家的汽車,去了江北的一家新開的旋轉餐廳。
到了餐廳,安馨已經到了,朱笑笑也在,小姑娘正趴在落地玻璃上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
她回頭看到玉溫,甜甜地笑著打招呼,“玉溫姐姐。”
待玉溫坐下,朱笑笑又問,“姐姐,張五一今天怎麽沒去學校報名呀?”
玉溫現在才知道這件事,聽到朱笑笑的話,拿出大哥大一看,關機了。
開機後有一個店裏的未接電話,玉溫回過去,接電話的是沈帥帥。
沈帥帥的聲音慌裏慌張的,
“老板,你可算回電話了,張五一離家出走了,說是要去打工賺錢...”
玉溫問,“向遠和三胖知道這事嗎?”
“知道,向遠去火車站,三胖在汽車站堵人,派出所的人也過來了解過情況,到現在還沒找到人。”
王太太和安馨聽到玉溫的語氣不對,齊齊地朝她看過來。
從沈帥那裏了解清楚情況,玉溫掛了電話,看向一旁的朱笑笑,
“笑笑,五一不想去上學,從家裏跑出去了,你知道他平時會去哪裏嗎?”
朱笑笑歪著頭想了想,“他有時候不開心的時候會去江北大橋下撿石頭,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又去了那裏。”
玉溫和王太太她們打過招呼,“家裏出了點事,我要先走了。”
王太太點點頭,“我叫司機送你。”
現在是要趕時間,玉溫也沒和王太太客氣,謝過她以後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