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經早早就照在頭頂。
不過今天它倒是很識趣,並沒有將大地灼燒得熱氣騰騰。
相反的,在這個暑氣漸盛的時節,難得能有這樣微風拂麵,十分涼爽的日子。
蘇硯家裏並沒有田地。
屬於他的那份田地早已經為了生活和讀書而變賣了。
隨著李玉蓮嫁過來的那份田地,則是因為董集茅從中作祟,用來換了後山的八十畝地。
有時候蘇硯都有些不敢相信。
其實掰著手指頭數數,它穿越過來連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有,但事兒趕事兒的,讓他不得休息。
心中竟然音樂覺得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很久很久一樣。
前世的記憶仍舊清晰,可他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前世生活的觸感漸漸模糊。
怎麽說呢,仿佛現在這個古代的世界才是他一直生存的世界,前世的現代世界倒像是頭腦中幻想的場景一般了。
這讓蘇硯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些恐懼。
難道真的要生活在這個陌生的時代了嗎?
人,害怕的東西有很多。
但最怕的就是虛無與恐懼。
當他觸摸到了這個世界的園林、假山、樓閣、院落、街道、畫舫,這幅畫卷便從此開始展開,鮮活。
有人說蘇硯是二十一世紀不求上進的鹹魚。
這真是冤枉他了。
很多時候不是不求上進,而是無法上進。
在時代的洪流中,個人顯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他從事了那麽多的工作,沒有一份工作不是拚盡全力去做的。
結果呢?
還不是社會底層為了生存而苦苦掙紮的可憐人。
離開了電腦,離開了手機,他看不了劇,也玩不了遊戲。
酒吧是再去不了了,小姐姐的也不需要他去拯救了。
他原以為,把他生活中一切取樂的方式都禁絕之後,他便活著也沒意義了。
可好像,也能活。
而且,活得挺好。
不知怎地,就是一種充實與滿足。
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下一餐吃什麽,有時為了這個目標就要耗費一天,甚至好幾天的時光。
得到的吃食還十分簡單。
蘇硯卻漸漸喜歡上了這樣的挑戰。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就是等秧苗長起來後插秧了。
他去大棚裏砍了一下,采用人工保溫的土方法,雖然費時費力,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許多穀種都已經破嘴了,秧苗應該很快就會竄得老高。
當然蘇硯不會親自下去種,他隻需要指導這些農人罷了。
當然也說不一定,萬一他心血**,非要自己種上幾株呢?
但這些事情估計都得十天以後了。
以前蘇硯沒事兒就是讀書,備考。
現在他自然是不願再去讀什麽勞什子書了,金泰你偶一閑下來,倒有些不知所措。
李玉蓮是閑不住的,哪怕沒事,她也要找些事情來做。
蘇硯不知道古代標準的女人是什麽樣的。
但她總有一種感覺,李玉蓮就是典型的古代農村婦女。
這也奇怪,按理說她是商賈之家長大的女人,也應當算是大家閨秀,怎麽能入鄉隨俗的這麽快呢?
真的在生存麵前,人的潛力與變化是難以估量的。
想到這裏,蘇硯一把拉住路過的李玉蓮的玉手,然後稍一用力,便把她擁入懷中。
這女子,除了有些時候晚上興致很高的要蘇硯教她新遊戲,平日裏竟然一點都不粘人。
“噢,相公,不要。”
李玉蓮的雙臉通紅。
這可是在白天,相公也太大膽了吧。
不過蘇硯可沒有這麽多顧忌。
在自己家院子裏抱一抱自己的媳婦兒,而且還沒有外人,這有啥的?
“相公,奴,奴要去——”
蘇硯封上她的香唇。
“今天哪兒都別去了,難得天朗氣清,你留下來陪陪我吧。”
李玉蓮對蘇硯的話從來是言聽計從。
但在大白天如此親昵,她仍舊心底有些惴惴不安。
蘇硯讓李玉蓮去把院門關上,他則是將一張木桌搬到了院子中央。
“蓮兒,我們來下棋吧。”
“啊,下棋,奴很小的時候學過一些,早已經忘了。”
“不怕,我教你。”
“相公,奴很笨的,圍棋太難,我怕是學不會的。”
“下什麽圍棋,我們來下五子棋。”
“五子棋?”
“對,就是這樣,然後五顆子連在一起,便贏了······你輸了的話我就要打你一下屁股,我贏了呢你就親我一下。”
“看起來倒是挺簡單,誒,相公,我輸了你贏了,怎麽都是我輸呢?可你輸了呢?”
“我不可能輸的。”
······
於是,安靜的小院便傳來棋子踏踏的聲音,李玉蓮也短時間消散了少婦的韻味,而多了幾分少女的天真與活潑。
有時候,李玉蓮竟然會因為贏了一盤棋而歡呼。
她當然舍不得打蘇硯,而且妻子打丈夫,這也與禮法不合。
於是乎她贏了棋仍舊是親蘇硯,甚至比輸了時親得還要認真一些。
說到底,這也不過是個沒見過什麽世麵的小姑娘,生活中又能有幾件有趣的事兒呢。
當少女的天性得到解放,有時候有些得意忘形,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蘇硯並不會覺得李玉蓮歡呼或者興奮的舉動有什麽不妥,相反,他反倒很享受這樣的時光。
而不是李玉蓮像一個下人一樣,見到他便小心翼翼,生怕突然受到責罵一樣。
時光就這樣溜走,兩人就重複著這個簡單的遊戲。
李玉蓮並不覺得膩,反而越來越喜歡了。
虛度時光,慢慢生活。
這樣的日子,似乎也還不錯呢。
蘇硯看著手中的棋子。
這應當是前身少有的財產了。
一副棋子,卻也不便宜,而且尋常人家還沒資格買。
可這到了後世,也不過價值幾塊錢罷了。
偏偏這小玩意兒就已經能夠帶給人幸福與滿足了。
蘇硯不禁想問,時代進步,人類的生活越來越好,可他們仍舊如此辛苦地追尋。
所以,他們想要追尋的東西,到底是什麽呢?
日過午後,陽光照得蘇硯暖洋洋的。
那些不著邊際的東西,不想也罷。
蘇硯將李玉蓮抱在懷裏,頭枕著她的玉臂。
等到瞌睡蟲來了,兩人便悠悠睡去。
人生得意須盡歡,愛咋頹廢咋頹廢。
不管是哪個世界,蘇硯隻想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