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耶律一休三人的離去,祁王閣的宴會終於告落。
祁王出於對王甫臣在朝中的影響考慮,並不打算向同慶帝告發他。
蘇同雖然冤枉,但已經伏誅,人死不能複生。
他隻是將蘇硯提供的證據保留了下來,然後以朝廷的名義給蘇硯寫了一封公文。
蘇硯帶著這封公文,便能趕在蘇氏被流放前將他們救出來。
蘇硯怕當地官府不認賬,還特意向祁王討了一把扇子作為信物。
次日,蘇硯與於老告別。
為了趕時間,他便獨自買了一匹馬回蘇塘縣。
蘇硯本來想向於老借點錢租一駕馬車的。
不過於老是真大方,直接出手給了蘇硯一匹馬。
按照穿越前的物價,這就相當於送了蘇硯一台車。
蘇硯縱馬而去。
終於漸漸習慣了騎馬。
次日,蘇硯終於趕回了蘇塘縣。
蘇家的男丁要等半月後才跟著隊伍一起去北邊。
而蘇氏的女眷則還在接受禮儀教學,也要在十天之後才送到臨安。
蘇硯趕到後,一人都不差。
他將祁王印發的公文交給蘇塘縣縣令。
這縣令原本是老族長門生,交接之事倒並未出什麽差錯,隻是記錄了一些手續,便準許蘇氏族人回去了。
蘇氏一族的人都非常激動,有說有笑的。
之事他們不敢相信,怎辦突然間自己就被釋放了。
還以為是皇恩浩**。
老族長大概了解了其中經過。
他感慨蘇硯一路奔波辛苦,便提議由蘇硯接任族長之位。
蘇硯不想攤上一堆麻煩事,在眾人的勸說下,也隻是答應做一個代理族長。
其實這也有好處,至少在蘇南村,他想辦點什麽事,沒有族人會為難他了。
好不容易將一切瑣事都處理完了,蘇硯終於牽著馬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
穿越之前,他從來沒有嚐試過連續兩天地趕路。
而且,是真的自己在路上顛簸。
不是像後世一樣,坐在車裏或者飛機上。
他走到門口,正好碰到李玉蓮提著個籃子往家裏走。
看樣子,對方應該是出去挖野菜來。
看著蘇硯牽著一個高頭大馬,李玉蓮一時還不敢相信自己的夫君回來了。
直到蘇硯笑著衝她揮手,喊道:“蓮兒!”
她才恍然如同從夢中驚醒,夠著身子喊道:“相公!”
二人其實不過才分開幾日,但卻是如同分開了一個世紀那樣久。
再次重逢,二人充滿了興奮與激動。
回到家後,李玉蓮說什麽不讓蘇硯幹活。
做飯、喂馬、伺候蘇硯洗澡。
忙忙碌碌許久,她仍是精神矍鑠,熱情不減。
蘇硯胡亂對付了幾口野菜粥,倒在**不一會兒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俏寡婦靠在蘇硯胸口,再也沒有這樣安心與幸福地入睡。
在這遙遠的異世界,蘇硯終於找到一個地方。
雖然這裏很破舊,可是卻有一個一直等他歸來的人。
他才覺得自己不再是肆意漂泊的無根浮萍。
這一晚,二人都做了一個美夢。
也不知太陽掛在村口的樹梢多長時間了,二人才慢慢醒了過來。
蘇硯貪婪地伸了一個懶腰。
這樣放鬆、舒適地睡到自然醒。
這種感覺他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體驗過了。
低頭看看靠在他胸口的佳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
蘇硯低下頭便在她的櫻桃小嘴上獻上一吻。
“蓮兒,你的雙唇嚐起來甜甜的。你可是偷偷在嘴巴上抹了蜜?”
李玉蓮害羞地低下頭:“相公淨開玩笑。相公,你這樣摸奴家,是想要奴嗎?”
蘇硯隻是單純地享受享受罷了。
這都日上三竿了,總不能還不起床吧。
“晚上吧,晚上我教你一個新遊戲,可好玩了。”
“那奴起了。奴去後山看看還能否挖到野菜。”
“我陪你!”
二人洗漱收拾好便往後山走去,連早飯都沒有吃。
或者說連早飯都沒得吃。
當初離家帶的幾個銅板,蘇硯在回來時已經花得差不多了,隻剩兩個大板。
再早幾年,兩個大板都夠買一斤米了。
可現在,一斤米已經漲到了二十個大板。
這還是在江寧府治下這種‘富庶’的地方。
其他地方,賣到三十文一斤也很正常,更多時候往往是有價無市。
蘇硯雖然想要讓李玉蓮過上更好的日子,不過,那也得慢慢來。
眼下,先挖點野菜,解決了下一頓才是王道。
不過二人化為走到後山,便看到一群人提著籃子從山上小路走來。
走近一瞧,正是蘇氏一族的人。
“立仁兩口子,你們也去挖野菜嗎?”
立仁認得這個女人,是以前經常給前身送粥接濟他的秀英嬸子。
李玉蓮看著眾人空空的籃子,歎了口氣道:“一株都沒找到嗎?我昨天找了好久,才找到三株。看來後山的野菜都被我們挖光了。”
秀英嬸子也是哀歎道:“虧了立仁把我們救回來,免得發配受苦。不過官府沒收咱們的產業,卻不歸還。現在我們一家老小,真不知道該怎麽活哦。”
這點蘇硯倒是知道。
交接時縣令大人便告訴他了,蘇氏的族產收繳之後已經變賣,給縣衙的衙役發了俸祿了。
到時候隻能將眾人的田產還回去。
不過蘇氏一族的人仍是戴罪之身,因此明年每人要繳納三倍的人頭稅。
大楚稅目雖然繁多,但鄉下便都揉合在一起,隻按人頭稅,收一個總數。
原本的人頭稅就極高,農戶收成好,忙碌一年也幾乎剛好交上,現在要是收三倍人頭稅,普通百姓真的是活不下去了。
不過這也沒辦法,蘇硯能夠爭取以這種形式救下眾人,免得他們流放或充妓,已經是盡力了。
秀英嬸子將自己籃子裏的一把嫩樹牙子抓了一些分給李玉蓮。
“玉蓮,山上卻是找不到吃的東西了,這些嫩牙子你帶回去和立仁煮碗湯喝。”
其他人也瞧瞧自己的籃子,可他們實在也沒有東西能拿出來給蘇硯了。
蘇硯看著對方遞過來的嫩樹葉,心中一陣苦澀:“這玩意兒能吃嗎?他們還當個寶一樣的讓來讓去。”
可眼眶卻已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