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不如我倆就此一決勝負如何?”
李大人一枚一枚地撿拾麵前的籌碼,難得的笑了笑拍到了獎池裏麵。
“錢大人,可真是會嚇唬人。不就是八注嘛在下跟,開牌!”
他的手牌是4和13。
4可以和桌麵上的牌湊一小對。
這個對子雖然是最小的,但是李大人的勝負手在後麵。
第一是可以期待再發出一張4湊成“三條”,第二如果能發出一張13的話。
他也能湊成一對13一對4的“兩對”牌型。
無論是湊三條,還是兩對。李大人覺得任意一種都可以保他贏下這一局。
錢大人看他跟上了,麵上的笑容一下淡了許多。
莫非這瘦猴拿了副好牌?
錢大人玩牌,一直都是幾個老朋友中,進攻性最強的。
這當然和他家裏最殷實,也有一定的關係。但主要還是享受那種用大注嚇退對手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可是這一局李大人沒有如他所願。
牌桌上還鬥牛兩個人心裏各懷鬼胎,荷官就已經將下一張牌發出來了。
那是一張8。
已經棄牌的張大人一見這張牌打出來,懊悔的“嗷”的一聲叫了出來。
後悔啊!這可是通殺的“三條”牌型!結果被自己棄掉了。
要是能堅持下去的話,估計贏錢大人那廝幾十兩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張大人的心裏惱火不已,一時半會估計都是消不下去的。為此他心裏更加有些仇恨錢大人了。
不過此時此刻的焦點當然不在一個已經出局的人身上,錢大人緊緊的盯著李大人那刻意板起來的臉,關注著他所有的表情。
因為現在該他下注了。這一注,李大人是怎麽表現的直接決定了,這局遊戲的勝負。
隻見李大人抱起了雙臂,眼睛盯著桌上的牌,一言不發。兩隻手摩挲著自己的袖角,想了一陣又端起茶來品。
真是有夠磨蹭的。
還不等李大人說話,青眼狐看到這裏,興奮了嗬了一聲在槐花娘的耳邊輕聲說道:
“這局我看懂了,錢大人贏了是嗎。”
槐花娘聞言愣了一下,看著他小聲回道:“你怎麽知道他贏了?勝負還沒分呢。”
“不,勝負已分。”青眼狐麵具後麵的眼睛泛著絲絲綠光,自信而冷靜地繼續說:“這局一開始,張大人的底牌應該是挺不錯的,他一出手就直接下了三注。李大人和錢大人底牌也不小,所以他們都跟注了。”
“三張明牌發出來之後,他們表現都有明顯的變化。”
“張大人顯得有些惴惴不安,他加了兩注比第一輪沒有明牌的時候下得都要少。這說明,桌上的三張牌,和他的手牌沒有形成好的牌型。我猜他拿了一個小於9的對子。”
“再來是李大人,其實他這一局是非常有希望的。但輸就輸在,莊家是錢大人。”
“錢大人與其說他在玩兒牌,不如說他在玩人。僅僅就這局來說吧,他手牌是大是小都不重要,他贏就贏在,時時刻刻都盯著另外兩人的表現。可以說將他們都看透了。”
“錢大人作為莊家有後發製人的權利,如果現在下注的李大人下重注,錢大人判斷出對方的牌型好,可以選擇溜之大吉。也可以在李大人不敢下注的時候,看出他手牌空虛用重注嚇退他。”
“現在看李大人他那樣子,已經頂不住壓力了。錢大人隻需要故技重施,用出他最擅長的砸錢施壓就能贏,錢大人一定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青眼狐剛剛說完,李大人果然如他所言沒有加注,直接叫了看牌。
錢大人看他那模樣哈哈大笑。
“老李啊,牌沒來是不。你板著臉也沒用,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來來來再加十注!”
錢大人大手一揮又往裏砸了一摞籌碼,這一下可把李大人嚇住了。
李大人現在的牌型隻有一對4,他手上還有一個單13還有最後一張牌沒有發,如果跟注。
那就是在賭最後一張牌發一張13給他湊“兩對”。
這概率不用算,也覺得實在是太小了。
是否有必要冒這個風險呢?
李大人眼看獎池裏麵滿滿當當的籌碼,那可是有十幾兩都是自己的呢。
這沉沒成本可不低啊!
但是,自己獲勝的概率也太小了,如果最後沒有13點的牌。場上4、9、6、8四張牌,但凡錢大人,湊成除4以外的任意一對都是他輸。
這是一筆萬萬不能賭的買賣。
“好好好,我李某人棄牌。這局就認啦,還是錢大人點子高!”李大人歎了一聲笑著說道。
聰明人還是偏理性的,不管不顧地押上去通常是沒有那個勇氣。
錢大人聞言哈哈大笑亮出了自己的手牌,原來他是一張10一張11。作為開局的底牌來說,已經是滿大的兩張牌了。
難怪他是一直很有底氣呢,因為自己確實有贏的可能。隻要出來一張配對的牌,他手上的對子馬上就大過牌桌上的小對。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戰至最後錢大人的牌型竟然是三人中最小的。但他啥也沒湊出來就贏了這一局讓兩位都吃了鱉。
錢大人哈哈大笑開心道:“承讓了承讓了,老哥我今天晚上請你們吃飯!”
聽到錢大人今晚要請客兩人心裏麵稍微好受一點,這也是慣例了。
推牌九這遊戲很容易上頭的,贏的人短時間內可能就狂攬好幾十兩。
這錢別說請一頓,請十頓也夠了。
到時候一定要點幾個好菜,給錢大人放放血。張大人暗暗地想著。
看著最終的局麵和青眼狐所預料的分毫不差。
槐花娘一臉不可置信的問道:“公子真是第一次看推牌九?”
哪有有人能學東西學的這麽快?看一局就頂別人玩三年?她現在懷疑青眼狐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
“真的真的,沒有騙姑娘,這遊戲其實挺簡單,隻是人複雜些罷了。”青眼狐笑著說道。
“小子,你可以上了!自從老屈戒牌之後我們好幾天都沒打成四人局了。”
“好嘞。請給我些籌碼。”青眼狐拱手一笑,將自己全身上下的銀兩,全部都交給了荷官。整整兌換了八十兩的籌碼。
饒是如此,他的錢也隻不過和張、李兩位大人持平。
比起錢大人,還少了一半還多呢。
“姑娘,在下趕時間,十盤之內結束戰鬥。”青眼狐銳利而自信地,直接地在槐花娘耳邊許下了必勝宣言。
如意
“張大人,張大人,你快醒過來。”
朦朦朧朧之中,張睿聽到有一個熟悉的好聽的女子聲音,在呼喊著自己。
他臉頰,也在同時被人輕輕拍打。
張睿的眼睛睜開一線,看到了自家臥室熟悉的屋頂,又沉重地閉了回去。
“還沒醒嗎?”一位老者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沒有呢,師傅。”女子扭頭回道。
“用力扇,少爺不能繼續昏迷下去,有可能內出血堵住氣管會出不上氣憋死的。”
“啊?好的。”女子一聽張睿繼續昏迷會有生命危險,被嚇了一跳。
她擼起袖子,露出自己光潔而纖細的小臂,準備來下真的。
剛剛清醒了分毫的張睿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趕緊睜開了眼睛,出聲企圖阻止。
“我..我醒...我”但是他居然連說話的力氣也使不上,聲音根本傳不出去。
然而女子的手也已經懸在了空中,她並沒有注意到張睿此時眼睛已經睜開了。於是“啪~!”的一聲抽出記響亮的耳光打在張睿的帥臉上。
“哎呦~”張睿痛苦地捂著臉終於叫嚷了出來。
“太好了師傅,張大人醒了。”女子聽見張睿的聲音,鬆了口氣對著老者說道。
“好好!能醒說明身體沒有大的問題。”白衣老者開心的抱著一碗剛剛熬好的藥湯,坐了過來,看著眼冒金星的張睿關切地問道。
“少爺,您有沒有感覺到呼吸困難,胸悶氣短?”
“剛剛,好像有一點現在沒有了。”
“那您身上,有沒有感覺哪裏非常疼痛?”
“我臉疼。”
“臉疼?”
老者望了一旁的女子一眼,他拖著長須眉抱臂困惑道。
“受了內傷卻臉疼?老夫怎麽沒聽說有如此症狀呢?”
張睿憤怒地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氣道:“狼爺行了行了,我沒事我沒事!”
他再撇向鉚足了勁打他的女子,定睛一看卻發現這不是如意姑娘嗎?
“如意?你怎麽在我家?”
身著藥師白衣的如意纖塵不染,她素顏束發依舊是神仙顏值。
此刻她聽得張睿如此說,擔憂的說道。
“壞了壞了,師傅。張大人是不是失憶了。前日才收留的我,今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
白衣狼爺摸摸胡須,他雙目分得比常人開些一副不是很聰明的樣子,麵色凝重的說道。
“強震之傷,是有可能失憶的,哎呀少爺您還記得欠老夫二百兩的事嗎?”
張睿以手扶額,撐著臉緩了緩,沒好氣地說道。
“如意姑娘,前日我收你入府,是叫你入商盟挑個適合自己的行當,再安排熟手帶你入行。不是讓你和英國公府上的狼衛混到一起。”
張睿一把奪過狼爺手中的藥碗,咕嘟咕嘟的一氣喝完,然後抹嘴又說道。
“狼大,就算我七老八十了,也不可能欠你這個老瘋子錢的。”張睿把碗甩給狼爺,隨後呸了呸自己嘴裏的藥渣。
“哎~,這就是平時的少爺。看來他確實沒什麽事。”白衣狼爺聞言一仰頭樂嗬嗬地說道。
“如意,你怎麽和這老頭在一起?他可不是什麽正經人。”
張睿指著笑嗬嗬的老頭,對著如意姑娘說道。
“昨日丘掌櫃帶妾身逛到商盟的鴻福藥房。狼爺正好在坐診,他說妾身有聞香辨物、切脈聽診的天賦。願意收妾身做關門弟子,傳授秘傳醫術。妾身正好也對醫術感興趣,聽說狼爺也是街上有名的郎中,就拜他為師了。”
如意一五一十地向張睿解釋道。
張睿聞言無語地說道:
“如意姑娘,沒事啊。這事我可以做主,師傅拜了不算。你被騙了,他才不是什麽郎中,他是個下毒的。”張睿無奈地扶額。
狼爺一聽,少爺在自己新收的漂亮徒弟麵前一點麵子也不給,頓時也生氣了。
“哎哎哎,少爺您可不要血口噴人。老朽年輕的時候是做過幾壺毒,但那都是三十幾年前的事了。”
“您說我不是大夫?您剛喝的藥可是我熬的,難道是毒不成?老朽是能毒人,但醫人的手段也不差,我免費在門前問診了十年了,街坊都說好!再說了夫人當年懷您,安胎藥還是我調的。我害您了嗎?你現在不是聰明健康很?”
狼爺一頓說,張睿愣是插不上一句嘴,他索性就叉腰等著他說完。
“說完了嗎?”
“沒說完,您到是說說。這麽多年老朽是不是老爺少爺最忠誠的家臣?憑什麽少爺不讓我收徒弟?”
老同誌這一番話說的心酸,連如意聽了都覺得可憐。
可是張睿一點同情的表情都沒有在臉上,反而不屑的笑著冷哼了一聲說道。
“狼大您老這麽好的心腸,我到是問問你。為什麽在藥房看病隻有婦人免費,男子要收錢?”
“這...”狼爺聞言尷尬的卡住了。
他腦袋上細汗直冒,強免的解釋道。
“那那...是因為婦道人家不出活,沒什麽錢。我可憐她們所以沒收!”
張睿聞言笑道:“是嘛,那給你找的那麽多人願意做徒弟的。為什麽男徒弟不收,隻收女徒弟啊。”
“這這...巧合,老夫收徒隻看資質。根本不分男女的!”
“得了吧您。這如意姑娘可是我兄弟的女人,您愛去哪找女徒弟就去哪,她可不行。”
張睿態度堅決的說道。
狼爺一聽少爺給他判了“死刑”著急得滿臉通紅。
他嘴中粗氣直喘,一個老人家卻像是受氣的小孩一般表情。末了也沒別的什麽辦法,竟是委屈地流下了眼淚。
他帶著哭腔說:“老朽就是看如意姑娘麵善,親切。想來我也活不了幾年了。就是想把自己研究了一輩子的東西傳下去怎麽了!老朽給少爺家服侍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曾想少爺竟然如此對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