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的賊人已經肅清了,兔龍狗雞豬牛馬羊八個捕官,和張睿他們把蒼狼眾和教坊司的官員扣了一地。
但是派去攻樓的絕大部分兵力上去之後,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張睿眉頭緊鎖,他越來越有不好的預感。
“朱雀為什麽不回話,上麵到底什麽情況!”張睿提高了聲量,嚴厲的再問。
朱雀聞言滿頭是汗,他回避著張睿的目光。緊咬自己的下嘴唇,提著刀低著頭隻是往樓下走。
“青龍?玄武?”張睿再問,皆是無人應答。
見此情形,張睿心中頓時明了,自己所預料的最壞的情形已經發生了!
他緊張的額頭滲出層層的細汗,身體害怕地開始抖動。即便如此他還是第一時間知會身旁的斷念幫主。
“夏幫主,你快帶人跑吧,現在還來得及。一會打起來刀劍無眼,你們恐受牽連。”
夏目看這情況,原本就奇怪,這些大理寺眾怎麽突然就不聽指揮官號令了。再聽得張睿這麽一說,心中稍加思慮,估計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他回頭望向潼宮,敦煌大漢搖了搖頭給他一個堅定的眼神。
知曉同伴意願後,夏目笑著答道:“人在江湖義字當頭,既然和徐少卿約好了,幫他揪出控製蘇梔的幕後黑手。我們三兄弟便不會知難而退的。”
“好壯士。”張睿聞言心中稍有寬慰。如果斷念三人能夠站在自己一邊的話,至少還有一戰之力。
不知不覺中拆遷小隊的十二人,他們手持各式各樣的武器,站到了張睿他們的對立麵。
在一樓扣著犯人的八個走獸見狀最為困惑,這是什麽情況?
“朱...朱雀大人,這是怎麽了?”十二走獸中唯一一個女性,體型嬌小的兔獸在這奇怪的氛圍中開口問道。
朱雀抬頭,聲音帶著些許無奈的令道:“十二走獸歸隊。”
“是...是。”沒上閣樓的八獸一頭霧水地答道。他們看看張睿又看看朱雀,最後還是慢慢聚到了朱雀一側。
這麽一來,張睿這邊的人漸漸懂了。
斷念潼宮雙眼一淩,殺氣逼人地將張睿擋在身後,他對著剛剛還是戰友的大理寺人亮出了戟刃。
狼五、狼九、海水、夏目隨著潼宮的動作在左右形成兩翼,將葉玄和張睿保護在中心。
剛剛歸隊八獸還是一頭霧水,這是啥意思?為啥突然就要同室操戈了?
“這...這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吧。朱雀大人,您說句話啊。”兔獸見到這場景,嚇得拉著朱雀的衣角央求道。
但是朱雀撇過臉去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張睿憤怒地盯著拆遷小隊四象五行等人的臉,發現他們無一人敢和他對視。於是他氣急地大吼一聲:
“吳堂,你出來吧。事到如今還躲什麽?我他媽早猜到是你!”
張睿這麽一吼,隻見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從閣樓的大洞飄了下來,落到了六扇門眾人中間。那黑影的大氅展開,大理寺卿吳堂和護寺使從中出現。
張睿見了這人冷笑了一聲,心道果然是他。這是在最不合適的時機,遇到了最不該遇到的人了。
他是位列朝廷六部九卿的重臣,象征天下法度的大理寺的一把手。
吳堂吳寺卿!
如此,原本是張睿指揮的大理寺的二十號六扇門精英,自然而然會聽他的。
而他們絕不敢想象,自己執行正義的最上官,竟然是一個惡魔。
隻見那麵目和善的老人一捋胡須嗬嗬笑著說道:“張公子果然如傳聞中那般聰明,可惜終究是棋差我們大理寺一招不是?”
“寺卿大人!護寺使?”此時六扇門八獸,同剛剛上去的十二人同樣驚愕的反應。
張睿聞言譏諷的一笑嘲道:“不過是一出拙劣的賊喊捉賊罷了,有什麽可得意的?六扇門諸位不要被他騙了!吳堂這個老東西就是殺害於少輝案的主謀!他一直在利用大理寺的情報作案,控製蘇梔的是你,要殺徐鵬的還是你吧!現在六扇門把你被抓了個現行還不伏法?他怎麽跟你們狡辯的,說我張睿是犯人?你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捕頭,難道因為他是大理寺卿就說什麽信什麽?辦案是講證據的,他有證據嗎?你們怎麽不問問他為什麽在這裏?是哪來的情報,怎麽知道這望月樓有問題的?”
望月樓的情報是錦衣衛審出來的,大理寺根本沒有信息源。這個吳堂剛剛謊稱自己是提前來查案,張睿問的問題他是萬萬答不上來。
聽到這話本就對吳堂的出現有疑慮的幾個捕官暗自望向吳堂,等他解釋。望月樓的氣氛就在此時緊張到了極點,此時此刻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會讓眾人聽得清晰可聞。
“好一副伶牙俐齒啊。”張睿這一串發言字字誅心,說得吳堂不禁汗顏。
不過他到沒那麽容易就著急了,不慌不忙地應對道:“張大人才是好膽量吧,老朽在這望月樓的閣樓上找到了記有你姓名的名錄,您是這裏的貴客呢。想必閣樓上那**童虐妓之事你沒少幹,居然還有勇氣帶隊來查案?您這一出燈下黑還好被老朽撞見了,要不然是不是就被您混過去了。”
張睿聞言冷笑道:“吳堂,你所說的名錄敢不敢現在就拿出來,給大家看看上麵寫我名字的墨跡到底幹沒幹?”
這一說,便是指控吳堂證據造假了。
此招出得不錯,因為吳堂懷裏揣的所謂的證據,當然是臨時造出來的。隻要他中套,總有點蛛絲馬跡可循的。
但是他老人家在大理寺幹了幾十年,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吳堂並不接招地笑道:“在這裏就不聽張大人繼續詭辯了,你要是無罪不如就束手就擒。回了大理寺,若是發現張大人是被人構陷的,老朽第一個登門謝罪還你清白。這樣咱們手下的人,也不必刀劍相向了。”
“吳堂,你別做夢了。說了那麽多有的沒的,你不就是想從這個門逃命去嗎?我告訴你,你哪也去不了!各位,在下不指望你們現在反了他吳堂相信我張睿。但是咱們可以就在這裏按兵不動。吳堂哪也不去,我張睿也哪裏都不去。你們派人現在馬上去找徐鵬,讓他帶人來支援再做定奪!到時候誰是真誰是假,一查便知!”
張睿這一辯,是為目前最好的解決方案。分辨不清楚誰好誰壞,就先都不行動。等援軍來最為穩妥。但這絕不是吳堂所想看到的。
張睿說的沒錯,他現在最要緊的就是穿過張睿身後那扇門,逃出這個徐鵬所設的包圍圈。
吳堂發現自己處處不占理,不能再繼續和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子對話了。自己必須馬上行動。
隻見他表情肅殺,舉起‘天義令’令道:“六扇門聽令,把張千戶圍起來。一個都不能放跑咯。”
“諾!”六扇門的捕官見著令牌唯有抱拳依令行事,他們攏共二十人還有神秘的高手大理寺護寺使在,這些捕官亮出武器兩翼展開,馬上就將張睿一行圍了個滴水不漏。
吳堂望向張睿陣中三個斷念幫眾,狡笑著喊道:“夏幫主,你們還是不要執迷不悟跟著疑犯為好。三位好漢本就是來幫大理寺的,徐鵬承諾的在老朽這裏依然作數。說到底你們拚命就是為了救兄弟嘛,能保條命就不要摻和咱們朝廷自家的醜事了,您說是吧。你們隻需站在一邊不要出手,剩下的事情與你們都沒有關係了,三位看如何啊。”
張睿聽他所言心中大駭,這老東西狡猾得很呢。誠然斷念的三人參與此案完全就是為了救自己家兄弟蘇梔一命罷了,至於誰是幕後黑手根本不是他們關心的重點。自己和這些人一丁點交情都沒有,現在就算他們作壁上觀也是太正常了。
然而張睿沒有想到的是,夏目一抱拳對著吳堂笑道:“多謝吳寺卿好意,江湖人不懂朝廷的紛爭。隻是鄙人剛剛聽聞張大人提議是更有道理,吳寺卿為何如此著急就要動手呢?鄙人是一介鄉野村夫,就自己的所見所聞,吳寺卿您怎麽看都不像是要查案的。我們三兄弟就是不願意站在嫌犯一邊,才守在此處,請吳寺卿見諒。”
“陰陽怪氣,給你機會你不識抬舉,那就別怪我們大理寺刀劍無眼了。”吳堂聞言溫怒的說道。
張睿聽得夏目的話也甚是感動,他歎了口氣感激而又對之有愧地說道:“夏幫主,你我斷無交情,又何苦如此呢。”在他心裏若是這個吳堂不要臉了,以他控製的武力。斬殺他們眾人不是不可能的。
“張大人您連教坊司的罪人女子都營救,嘴上硬心腸軟得很呢。這老家夥卻說你**童虐妓。嗬嗬,這樣的人怎麽會信守承諾留蘇梔的性命呢?我們江湖人學問不高,道理是懂的。”夏目笑道。
原本張睿,在預料到幕後主使有可能是大理寺卿的時候,他就應該跑路的。一旦六扇門被策反,自己身邊的戰力萬萬是敵不過。
但是彼時他若不及時地控製現場。吳堂嗅到風聲溜了,是沒辦法將他抓個現行的。
此時不跑,是為吳堂一旦出了這個大門。以他大理寺卿的身份,一路上定無人阻攔他,到時候,要想再追隻怕是比登天還難。
吳堂逃走,順天城依舊會惶惶不可終日。
一切的真相將不得而知。
張睿雖然是一介紈絝,表麵上看上去學習不行武功不會。甚至感覺對什麽事都滿不在乎,
但他卻擁有一腔熱血的俠義心腸。
為了抓住這個通天案的賊首,他寧願自己做餌身陷囹圄,也要拖住吳堂這個披皮的惡魔。
身材健碩潼宮,聽罷夏目的表態,悶哼一聲愉快地緊盯著麵前的四象。
隻見他長戟一揚,重重地杵在地板上。那巨力直震的望月閣內地動山搖,令在場眾人都站立不穩。
他大聲吼道:
“下令吧張大人,難得一次見到這麽些高手,讓咱們戰個痛快!”兩邊的高手劍拔弩張,這天怒人怨的一戰看來避無可避了。
“不自量力。”吳堂盯著張睿身邊的寥寥數人譏笑了一聲繼續道:“六扇門給我上,殺光這幾個人。拿下張睿!”
“諾!”六扇門四象五行十二走獸齊聲應喝道。
青眼狐
“汴京賭場”,顧名思義既然用了大宋朝都城的名字來命名,那必有一番規模。
事實確實如此,這賭場四棟三院車水馬龍,中心甚至還有一方湖水載著艘花船供名士們在水上行樂。
這是長江以北,唯一一家可以拿古董書畫,現場由荷官定價作為賭注的場子。
這可不是一份兒誰都能吃下的生意。賭坊的老板龍爺為此,請了無數的能人異士坐鎮。把場子做到既是賭場又是藝術品鑒賞的去處。
這事看似吃力不討好,實則大大提高了來此遊玩的客人質量。
在這裏富商炫耀自己收藏的稀罕物件,文人附庸風雅點評哪件藏品更盛一籌,雅士在此處幽會。
運氣好了,還可以得見名仕現場炫技題字作畫取得高價。
久而久之,拿出家中的藏品在此地鬥法競賭。成了這裏的主流玩法,要是哪個來玩的隻有錢沒有寶貝。那被別人看不起,或是不願意一起玩那也常見。
“青白釉刻花梅瓶,宋神宗期間的物件三百多年吧,品相還算上乘。八十兩!”賭坊的鑒寶處,一位黑色長衫的老者接過路過姑娘遞來的古董,翻看了一陣說道。
那遊人女子聽了,顯然是與自己估計的要差了些許數。沒有顯得很失望也沒有很高興。
而就在這時,一位帶著狐狸麵具的公子路過駐足。
他帶著特別招人喜歡的溫柔嗓音出聲道:“店家再看看罷,在下觀姑娘這瓶紋飾主題突出、構圖完整,有自由奔放的特色。此等畫工必不是宋朝官窯器,乃是北方磁州窯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