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明珠聞言,側耳聽聞堂下喧鬧的宴席聲,不禁不可聽聞的一歎,心中惋惜地想著:這麽些年了,郡主殿下居然還放不下南宮思大人!
這些侍女都是跟隨了郡主殿下多年的,她豆蔻年華的那些煩惱無人傾述,自然還是和身邊的這些侍從談心的。
此刻,她們怎麽也猜不到,郡主其實早已經放下了那段初戀,愛上了南宮思大人旁邊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小校尉。
“郡主殿下可以送些代表心意的禮物。”明珠勉強一笑,回道。
“呸呸呸,禮物送不得!”另一個為郡主挽發的侍女玉芽聞言急道。
“哦?為什麽呀玉芽?”東華郡主奇道。
“這...這禮物...送得太貴重太露骨了,顯得輕浮。太便宜太含蓄又不容易讓人明白,不好把控的。”她狠狠瞪明珠一眼。
郡主殿下是君,南宮思大人是臣。郡主大人送了表達情意的禮物,南宮思大人是不敢不好好在家供奉收藏的。但是南宮思大人早就娶了三房妻妾了,家裏多了這物件,一來會引發南宮大人的家庭矛盾,二來傳出去不是也壞了郡主殿下的名聲嗎?
“對對對,是奴婢失言了。”明珠顯然也意識到這法子不靠譜,連忙應道。
“這倒也是。”
東華郡主聞言,紅著臉想,是呢,送伯校尉禮物確實也不好拿捏。送的貴重露骨,顯得輕浮,送得含蓄,人家還以為單純地答謝救命之恩呢。
但是,還是要表達她的心意。今天眼見著伯生似乎是把當日的邀約當做一般的感謝了。他對自己恭敬如常,沒一點想談戀愛的跡象呢。
“那還有別的什麽好的法子嗎?”東華郡主又問道。
玉芽輕梳著郡主的頭發,對自己家的主人滿眼心疼。殿下和南宮思大人注定不能結合,郡主再喜歡他,最多也隻能冒著巨大的風險私下幽會。
即便是這樣,郡主大人也要勇敢地去愛嗎?
“可以陪他,一起做他喜歡做的事。”玉芽知道南宮思大人平時有下棋作詩的雅好,郡主殿下正好也長於此。兩人可以借口同好暗通款曲,這也不失為一種掩人耳目的方法。
東華郡主聞言,想了一想,這主意聽起來不錯。她讓表弟南宮默打聽了,伯校尉平時喜歡騎馬、摔跤,可是,這兩樣自己都不會啊,這可如何是好?
她眼看著今天和伯生一同前來的俠女,同他看上去很是般配。
雖說是義姐弟關係,但畢竟不是親的,感情這事,誰說得準呢?東華郡主心中焦急。
“有沒有更快一點的,更直接一點的方法呢?”
玉芽、明珠兩個侍女聞言,對望了一眼,皆是默默一歎。想來也是,殿下喜歡南宮思大人都快十年了。現在讓相思了許久的郡主殿下還怎麽含蓄,怎麽循序漸進呢?
她定是等不急了,要和南宮大人敞開心扉了呀。
“那便也簡單,此女子若是美麗,隻許打扮漂亮將意中人帶到幽靜之處,眼睛一直盯著男人看,他便知曉情意了。”明珠說道。
郡主聞言臉紅了,這還得了!腦子裏光想就覺得,兩人豈不是接下來就要接吻了?她隻是想表達,自己想要和伯生在一起的意願,是認真的。還並沒有做好肉體接觸的準備啊。
於是她不安地問道。
“這樣會不會太快了一點?是不是相互之間還需要一個過程?”
“郡主殿下,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多少對鴛鴦就是在含蓄中錯過了一生。要玉芽說,愛就要轟轟烈烈的!”玉芽打氣道。郡主都愛了南宮大人十年了,還鋪墊什麽?得不到人還不能得到他的身體嗎?與其郡主殿下如此折磨自己,不如勇敢地愛一場。
東華郡主再一想,或許有些道理。在年齡上,比起與伯生同行的祁姑娘,自己整整大了伯生六歲,已然落了下風。
若是不施猛藥一蹴而就,自己哪有那麽多時間去和伯生循序漸進啊。
“你們說得沒錯。”想到這裏,東華郡主深吸一口氣,給自己打氣,這就準備豁出去了。
“事到如今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玉芽、明珠兩個人見殿下如此決斷的樣子,心疼、感動得淚眼晶瑩。
她們雖然身份卑微,祖上世代都是慶王家侍從的家生子,不過在東華郡主的悉心照顧下,早就已經按照自己的心意,和府內的男丁自由戀愛結合了。
現在兩人都是打油孩子的媽了。每每郡主關心起他們的家事,提起孩子的事情,她們都可以瞧見郡主眼中那羨慕的神情。
郡主殿下雖然身份尊貴,可是尋常女子都可以擁有的幸福,她卻不得。
對自己的傾心之人也隻能通過這種見不得光的方式去相戀。
多少個日夜,她們眼看著美人如玉的郡主殿下,書為友酒為伴,立臨寒窗蕭寂地獨望西樓。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她們暗自決心,自己一定會全力支持郡主和南宮思大人幽會的!
東華郡主換了一身窄袖的紅連裙,披了一件輕紗。卸下了頭上諸多閃亮的頭飾,擦去了嘴唇的殷紅,隻留了一支細小的鳳簪在頭上。
即便褪去了華服盛裝,她依然美麗不減。她希望這一身接近尋常百姓的服飾,更容易接近伯生。
這下終於可以輕鬆地去赴宴吃飯了。
“走,隨我赴宴。”
“是。”
今日在暖陽閣的宴席,是東華郡主犒賞虎賁衛、白甲儀衛前日得勝的慶功宴。邀請了客將伯生來參加,也算是合情合理。
大殿裏,南宮思以及四位虎賁衛將官、四位白甲儀衛將官,已經和伯生、祁淩霜一道玩樂起來了。
一幹將領中南宮思官位最高,他也是郡主的常客了。
東華郡主還未來之際,南宮思大人就如主人家一樣招呼了起來。
霎時間大殿之中賓客麵前就擺滿了水果點心和酒水,樂師舞者也是魚貫而入。腰鼓揚琴那麽一奏場麵頓時熱鬧了起來。
“老尹!上去表演個節目。”南宮思對著一旁的虎賁衛尹總旗招呼道。
“啊?可是大人,我這三大五粗的不會什麽才藝啊。”人高馬大的尹總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你少廢話,為什麽叫你表演心裏沒點數啊,快去快去。”南宮思不依不饒地比畫道。
“是...是!那...那我給大家表演一個霸王舉鼎吧。”
“好!好!”
“尹總旗神力!”
“來人,上道具!”
殿中七嘴八舌的,這些將官的興致立馬就炒起來了。
隨著殿內樂師擂鼓,琴女撥弦。四個虎賁衛從院子裏抬進來一個焚香用的大鼎,眼瞅著三五百斤是有的。
當那口大鼎擺在伯生和祁淩霜的麵前時,這兩個人驚得張大了嘴巴。
這是人能扛起來的嗎?
隻見隨著擂鼓聲越來越快,尹總旗上前緊盯著那口大鼎大吼一聲,如撕紙一樣撕開了上身的布衫露出滿身健碩的肌肉。又引得一陣叫好之聲。
祁淩霜見狀不好意思地縮到伯生的身後,可還是忍不住看去。
尹總旗抓住大鼎兩側的抓手,張大嘴幾乎是要把整間大殿的空氣都吸了去。然後他低吼出聲,渾身的肌肉都仿佛又脹大了一圈。
隻見他的雙臂雷動,那隻大鼎真就地被他舉浮在了空中。他仰起身子,將大鼎抗在胸口定住歇息了一氣。然後隨著又一聲氣吞山河的大吼,巨鼎過頭!
“好!”
“精彩!”
“好一出霸王舉鼎!”
這麽爺們的演出,自然讓現場的各路**驚歎不已。紛紛忍不住起身鼓掌叫好。
祁淩霜更是看傻了眼,伏在伯生的耳朵邊悄悄說道:“你把這種怪物都打贏了,可真厲害。”
伯生腦門上滑下一滴汗,咽了口吐沫訕笑道:“運氣好,運氣好。”
尹總旗放下大鼎,憨笑著拜謝各位看官。
就在這時隻聽得殿內傳來女官的傳報聲:“東華郡主駕到!”
眾人聽聞,紛紛退回自己的座位跪坐著齊拜道:“臣等恭迎郡主殿下,郡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諸卿免禮平身。”
東華郡主一顰一笑,一步一擺都充滿了主君的氣度和溫情,她坐在自己的主席之上。兩側皆是自己的門客部屬,隻見她輕輕地拍拍手。午宴山珍海味的菜肴魚貫而入,帶菜肴入席。
她舉杯邀堂下的眾人一道感念前日作戰陣亡的將士們。
第一杯美酒潑灑入地,第二杯一飲而盡。
隨後,郡主朱唇又動。首先封賞陣亡的將士家丁,其次賞賜了所有參戰的士兵,再次對領兵的將官賜金賞銀。
眾將接到賞賜都是歡喜不已,感動得涕淚橫流起身拜謝郡主。無論是白甲儀衛還是虎賁衛都是士氣大振。
郡主接受了些許兵將的拜謝之後,便停止了更多人的感言。
她對將士們陳詞表示,臣為君盡忠,君就要還臣子應許之地,這是理所應當的。
她是替皇上封賞諸位,諸位如有更多的謝言,在心中感念聖上就可以了。
隨後為了讓大家吃上熱乎可口的菜肴,郡主宣布開飯。
宴會之中,歌舞升平,將官們互相打趣歡笑連連。
郡主眼見堂下隻有祁淩霜孤零零一個女孩子,便將她邀上來和自己同坐。她拉著祁淩霜的手噓寒問暖,還細心地為她介紹堂下眾人的身份和經曆。讓她在這份熱鬧中看得明白。
郡主對美食皆是淺嚐少許,期間和各部將官皆有閑聊。
不時的有人起身敬酒,郡主皆不推辭。她每一杯酒都刻意不多備。
以便凡有將官舉杯她都能一飲而盡。
郡主和諸將在大殿用了有一炷香時間的膳食之後,便起身告知各位不勝酒力退席了。她離席之時還把祁淩霜也牽走了,引得伯生微微擔心。
郡主把祁淩霜帶至殿後對她笑著解釋道:“席中有女客,他們男子就不便由侍女陪酒照應。有些武人若沒有美人相伴便覺得不盡興呢,所以姑娘就受累陪陪我這個‘孤家寡人’吧。”
“哦,小女子明白了。”祁淩霜恍然大悟。
果然兩人一走之後,府中曼妙的侍女便自然地入場,坐在將官身邊為他們倒酒夾菜。
“那豈不是伯生身邊也要有......”祁淩霜一蹙眉不悅道。
郡主看她的樣子輕笑一聲說道:“傻妹妹,你弟弟也是男人啊。”
她將祁淩霜牽至自己的寢宮,大門一打開。
祁淩霜眼見這琳琅滿目的綢緞、佩飾和華服,以及屋裏打開的天窗之外美輪美奐的風景,再次震驚得合不攏嘴。
屋內,東華郡主的侍女齊齊拜向主人行禮。郡主把祁淩霜牽至鋪著水貂皮毛的貴妃椅上,舒服地坐著笑著說道。
“別管他們男人了,我們來做些女子喜歡的事罷。”
張睿
安定河上的紫竹橋,離望月樓僅就一裏遠。
大理寺三十多號人勉勉強強躲在這座石橋的墩子底下,小聲謀劃著。
從這裏望河的下遊看去,望月樓抬頭可見。平時這個點橋上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由於封坊的緣故,此時橋頂遊人隻有三三兩兩。
“所以凶徒,是通過向麗娘傳遞消息。再由麗娘轉述命令,驅使蘇梔行動的。千戶大人說了這麽多,現在的情況您應該都理解了吧。”斷念幫主夏目向著張睿比畫了半天,終於把蘇梔的事情向他完整地交代了一遍。
“嗯,我懂了。這樣之前的事就說得通了。”張睿點頭。
這就解釋了為什麽蘇梔殺了於少輝之後,完全沒有覬覦他的錢。
這人就是究極一根筋嘛,真沒想到世間還有此等怪人。
夏目說完,無塵獵狗接著對張睿說道:“千戶,少卿認為雇傭蒼狼眾,控製麗娘、蘇梔的人一定離麗娘的花船不遠。這座望月樓是教坊司的資產,麗娘也是這裏頭的花魁。樓就在永安河邊離花船不遠,這個距離雙方反饋信息的時間是比較理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