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峻峭的山巔之上,風卷殘雲,雷鳴電閃映照著三位武林巨擘的身影。從遠處看去,一道白虹,一道黑影正在不斷追趕一個金色的圓點,時而與其碰撞交集。浮光掠影之中,常人除了光影之外,很難看出,這其實是三個人正在武鬥。

當此之時,金色圓點在逃,白虹追黑影繞。隻見那手持快劍的鷹三一邊追打洪壽和尚,一邊口中振振有詞的高聲指揮道:

“千萬要提防他用‘葉孤舟’輕功突然轉向,被‘擒龍手’抓住就死定了!”

“他使用金鍾罩的時候要提氣,人是不能動的,抓住他做動作的瞬間攻擊。”

洪壽身披古銅色袈裟,雙目如炬,禪定而立,周身似有一股無形的氣場籠罩,使人不能在他身畔輕舉妄動。他雙掌虛攢著,時而成拳,時而提肘。看似尋常的一招一式,卻是內蘊萬千變化的少林外功精髓。

洪壽的袈裟上隱隱可見一些血跡,他且戰且逃,似是急於擺脫身後兩人的糾纏。

緊隨其後的是一身飄逸白衣的鷹三,手中長劍無邪寒光流轉,猶如遊龍戲珠,銳意淩厲。他邊逼打洪壽邊抽空瞥向一旁的狼九,神色嚴肅道:

“你功力又精進了不少,現在他身中赤煉蛇毒,雖有《易筋經》護體,亦不敢隨意調動真氣運轉。你我聯手取長補短,今日咱們有機會將他拉下馬!”

狼九眼眸閃爍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容。鷹三被莫上用噬魂掌點燃了經脈,現在已經淪為離不開自己內力護體的傀儡。今天這一場以下犯上,雙人偷襲天下第一人的卑鄙戲碼,是自己強加給他的。可他沒有想到,此人甚至比自己更加投入。似乎極想要立刻置這個洪壽老和尚於死地。

狼九手腕翻轉間,一把柳葉飛釘已然扣於指縫之間,他戲謔地回應道:“沒想到鷹三哥比在下還要積極,還以為你可能寧死也不願和我這種人,搞這些卑鄙的伎倆呢。”

鷹三聞言不悅,他眉頭一皺,心有不甘的緊緊咬牙,一雙眼睛陰鬱的隱藏在碎發之間。但是他馬上擺正身姿,心中那股傲然的姿態並不敢在狼九麵前發作。他強勉說道:

“你不了解洪壽,即便他已受傷,目前一個人上,仍然難以對付。事成之後,你便是天下第一了,你隻需要信守承諾,新皇登基之後,封給我應得的爵位和土地就行了。”

狼九聞言邪笑道:“那是自然,在下隻要成為天下第一就好。別的榮華富貴,鷹三哥喜歡隻管拿去。現在怎麽幹我聽你的,隻待時機成熟,便以千機變暗器陣助你一臂之力。”

“行。”鷹三雙目突然白光充盈。

霎時間,三人頭頂烏雲蔽日,天地間一片昏暗,鷹三身影疾閃,道道白虹如同晴天霹靂直刺少林高僧,劍勢連綿不絕,招招見要害。與此同時,狼九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瞬間將手中成把暗器掄向空中,黑色利光在空中的軌跡變化萬千,直撲向忙於應對鷹三快劍的洪壽周身各大要穴。

這一輪攻勢尤為凶猛,原本已經麵色潮紅冷汗淋漓的老和尚,有些疲於應對。他歎了口氣輕聲呢喃了一句。

“罷了。”

就在鷹三劍尖即將觸及袈裟的一刹那,高僧身形微動,原本靜若止水的他竟瞬間化作一陣清風,巧妙地避開了蜂擁而至的劍招與暗器。隻見他口中低頌佛號,轉守為攻,雙臂一甩,兩柄少林寺短兵“竹筷子”入手,老和尚忽地身形如同蛟龍出海朝鷹三攻去,他左右手配合,手中兩柄尋常的武器忽地左劈右砍勢猛如虎,忽地身形突刺,鋒利的竹劍直取敵人咽喉。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在不足六尺的距離,近身搏殺了十一招。

打到第九招時,洪壽和尚本就快得離譜的出招速度,突然又提了一個檔次。這是鷹三完全沒能想到的殺招,隻見老和尚左手一鞭打開了鷹三持劍的右手,右手順勢向前一送,輕盈的竹筷子在這位絕世高手的手上,就如此不敢相信的,即將捅入另一位破軍高手的喉嚨之中。

鷹三撐大了眼睛,就在他的喉嚨即將被捅開的瞬間,老和尚身形突然凝滯了一下。三柄黑色的暗器打在他的身上,隨後竟然發出類似金屬撞擊的悶響落了下去。借這幾毫秒的寶貴時間,鷹三有驚無險地避開了這一擊,隨後向後跳開撿回一條命。

擲出飛鏢,為鷹三解圍的狼九也驚出一身冷汗,他低聲責備道:

“峨眉映月雙刺決,長空大師的貼身搏殺技他也會?三哥你怎麽沒有早防一手?”

鷹三粗氣直喘,滿頭大汗的一臉惡心道:“上一次和他交手的時候,他還不會這一手。老和尚!這門派絕學江湖上從不傳外人,你如何學得的?”

洪壽和尚眼睛眯眯,他有些奇怪地看著二人說道:

“老和尚和長空師傅關係不錯,他教我幾招有什麽奇怪的。這一招‘月牙破霜’確實是剛學會的。但是除非閣下預讀了老夫的招式,否則是來不及阻攔下來。看來紫大人的眼力確是能快人一步,那雙眼睛果然棘手。”洪壽圓眼一睜,不自覺的對著狼九放出騰騰殺氣。

鷹三完全不信的咬牙道:“一派胡言”

洪壽和尚笑笑不理,又向鷹三說道:“按理說,老夫這新學的兩下對付別人沒問題,對付你莫良大俠不至於一擊斃命吧。二位既然都已經不要臉了,若收著力在和老夫打,就大可不必了。想殺了老夫奪取天下第一的頭銜不如爽快點,況且即使你們兩個人一起上,老夫也沒什麽好怕的。”

洪壽的聲音平和卻又堅定,那股淡定氣勢,讓鷹三與狼九心中不禁一凜。他們本以為勝券在握的聯手突襲,卻意外遭遇了如此強烈的反擊。這位天下第一人武學造詣之深,內力之雄厚,都遠超二人的想象。他如此閑庭信步的態度反而令人膽寒,麵對他,就如同麵對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般恐懼。

這場山頂決鬥,果然是局勢瞬息萬變,懸念陡增。

二人都知道,鷹三並不是隱藏實力。他的內功在被莫上燒掉三條經脈之後,隻剩下七成。他如今真實的實力,不過是縱橫頂的水平,他現在隻是一直在用極其純熟的外功在彌補和掩飾。所以,事實上,能給予洪壽老和尚致命一擊的實力的,隻有狼九一人。但是,在見識到洪壽如同怪物般,強大的學習能力和武功之後,狼九也不由自主的開始想一個問題,咱們真的打得過這樣的怪物嗎?

二人各自內心均泛起波瀾。鷹三劍眉緊鎖,他目光狠絕地看向高僧,沉聲道:

“洪壽,你這一生獨孤求敗的,能有什麽意思?今日讓你成為我劍下亡魂,也算是許你這怪物一個正常的結局。”他手中長劍再次蓄力,準備再攻上去。

而狼九的目光在空中飛舞的暗器與洪壽之間來回切換,狡猾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他隨口附和道:

“洪老前輩,武道無常,今日我賭上一切,隻為這天下第一的位置。你要怪也好,要罵也罷,隻要把命留下,黃泉路上若再碰見,我狼九任你千刀萬剮。”話音未落,狼九從袖中取出無數柳葉釘。

鷹三、狼九二人各懷心思,準備再度聯手發動猛烈攻勢之際,洪壽和尚突然仰天長笑,他的笑聲中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嘲弄。

和狼九想象中,在說書人的口中,普度眾生,悲憐人世的高僧洪壽不同。這個人的眼睛裏,看不到佛門的慈悲和善意,他的所有表達,都隻是為了自己罷了。

洪壽緊盯著二人,沉聲喝道:“你們兩個小娃,真以為聯手就能殺了我?”

他話音甫落,身體內氣血翻湧,仿佛有一股龐大的力量自他的體內慢慢覺醒。

鷹三感受到洪壽身上陡然增強的氣息,臉色劇變,手中長劍顫動不已。狼九眼中也閃過一絲愕然。

洪壽接著說道:“方才莫良大俠說老夫是怪物,或許你說的對。老夫確實這一生都在感歎,你們這些凡人的努力是多麽可笑。”

言畢,洪壽周身金光驟現,一股浩瀚磅礴的真氣自體內爆發而出,直衝雲霄,引得天地變幻,風雲為之失色。他雙手合十,口中誦念佛號,然後猛地睜開眼,手中竹筷子疾如閃電般朝二人攻去,此刻的他如同一隻瘋狂的猛獸。頃刻之間兵刃分別劃過並刺破了,鷹三和狼九的手臂和大腿。

鷹三和狼九均是驚的瞪圓了雙眼,勉強避開了閃電也似的刀鋒刺中要害,他們後退數步,臉色蒼白,手腳血流不止。

狼九難以置信地看著洪壽和尚說道:

“你中了赤煉蛇毒,還如此運氣,是不要命了嗎。”

洪壽周身的袈裟如同碎紙一般片片飄落,漸漸露出他於年齡不符的強健身軀,這和尚慢慢的,仿佛失去了僧人的佛性,表情陰鬱嘴中哼笑,有些癲狂的瞪著眼睛說道:

“是啊,老和尚倒是想看看,是我先毒發身亡,還是你們先死在老夫手上。多麽刺激啊,我這一輩子還沒玩過這麽刺激的遊戲。隻有這種勝負難料的感覺,這才能讓老和尚感覺到興奮嘛。”

言畢,洪壽和尚如同一頭發狂的猛虎,一手峨眉映月雙刺決的招式愈發淩厲,每一招每一式都充滿了瘋狂的殺意。他的身影在空中飄忽不定,時而如幽靈般出現在鷹三的身後,時而又如閃電般劃過狼九的眼前。每一次攻擊都令二人險象環生,狼狽不堪。

鷹三的長劍‘無邪’已經在劍宗傳了七代,可是在今天竟然被兩柄平平無奇的竹劍,削的多處崩口,他的手臂也被劍鋒劃出了數道血痕。而狼九的暗器身法雖然詭異難測,但在洪壽和尚那恐怖的攻擊力麵前,也變得相形失色。

密集的攻勢之下,二人咬牙防守。好不容易和此人蹬開數丈之後,狼九明白,此時他們隻剩下一條出路。那便是他的這雙眼睛。

他隻有在預判對手的行動上,強於這個天下第一人,必須合理利用這一點,才能有一線勝機。

當此之時,鷹三和洪壽的武器正在空中搏殺,他們的兵刃連續交擊了二十多回合,鷹三使出劍宗絕學“流雲追月”用變化莫測的劍招,阻斷了洪壽淩厲的攻勢,反守為攻。

可形勢才剛剛逆轉,隻見洪壽雙劍握持的姿勢一變,雙劍一正一反地竟舞出截然不同的劍招。

“青鸞舞羽雙劍訣...是殘劍,飛雪的劍法。”狼九見狀訝異地喃喃。這套劍法是青城派一對“雪”字輩的神仙眷侶所創,原本是一套考驗男女默契的合殺劍法,甚是難練,江湖上鮮有傳承。可這個洪壽和尚竟然能將二人劍法通學之後一人使出。這究竟是什麽樣的天分才能成就的奇跡,狼九難以想象。

隻見洪壽先使出女方劍招“鸞鳳和鳴”,他如舞蹈一般的,旋身蹬腿靈活的變換身位,引得鷹三上前追刺。隨後猛的接上男方劍招“燕子抄水”。他的身影如燕子在水麵疾掠,快速而準確的突然反身,雙劍交替輕巧點刺。

如此風格的突變,讓鷹三再一次始料未及。

眼看著長劍無法跟上洪壽出招的速度,鷹三的胸膛就要被一劍刺中。三枚來自狼九的梅花鏢料敵先機,兩守一攻打退了洪壽的攻勢。

鷹三遁回狼九的身邊,渾身大汗淋漓驚魂未定。連續兩次交手,他都在不到三十回合就被對方破招。雖然有自己功力衰退的原因,但是就他的直覺,更多的原因其實還是來自洪壽。

“三哥,你不是和這人都打過三次了嗎?”狼九也感歎道,這個他生平僅見的近戰第一人,這個幾乎無敵於世劍仙繼任者。

在天下第一人的麵前,竟然顯得如此稚嫩。若不是自己策應,鷹三此時已經在洪壽手下死了兩次了。而且鷹三還是少有的後發製人類型。他和同一個人交手的次數越多,越容易掌握此人的弱點擊敗對手。

但是方才的表現,一點也不像和洪壽打過三次的樣子。麵對如此明顯的差距,鷹三未有辯解,他滿頭大汗的喘息,好在也並沒有因為兩次的失敗而慌亂。

鷹三沉聲說道:“這劍法他又是第一次用。”隨後他對著洪壽大聲質問道“這套武功,殘劍,飛雪二人絕不可能傳給你,如此想來,長空、殘劍、飛雪三人近幾年都沒有在江湖上走動的消息了,你究竟將他們三人怎麽了?”

洪壽麵對如此的質問,略顯無辜而又無所謂的怪笑著回答道:

“長空,和殘劍飛雪啊......這些個人,明明創造了好東西,卻不想將這些功夫傳下去,這些玩意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有什麽好藏著掖著的。這怪不了我,這是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呀。”

鷹三吸氣吐出,反複兩次之後,讓躁動的真氣靜了下來隨後才沉聲說道:

“我知道了,他把長空大師,和殘劍飛雪都殺了。常人十年練成的功夫他一年就能練成,他若想變強,有了別人的新武功,稍微努力就能更進一步。現在我明白了,這麽多年來他是將我的挑戰視為樂趣!”

“我們打不過他,隻能被他耍著玩。”

狼九聞言,冷豔凝視著洪壽和尚,若有所思的說道:

“他就像一隻在空中盤旋的怪鳥,每每看到前人辛苦創造的絕技便俯衝下來搶奪,每次搶奪到新的東西都能讓他變的更強,這便是他一輩子所幹的事吧?原來這個天下第一是這樣得來的,飛雪、殘劍和長空,可都是有名的破軍高手。他哪是什麽和尚,簡直是一個吃人的妖怪。”

洪壽和尚陰笑著朝二人走來假惺惺的反駁道:

“哎~莫大俠沒有證據的話可不能亂講,況且紫大人說話也未免也太難聽了吧?枉我這老和尚還對你有好感。按說,全天下最能理解老和尚的人,應當是你啊。

你這夜羅刹這幾年來不也被人稱作是妖怪嗎?你不也是通過殺人長的功力嗎?再說了,老夫跟你還不一樣,我可沒殺那麽多人,也沒做過什麽危害人間的事情。

如果今日不是碰見了你們兩個,必須得見見血。或許再過二十年,老和尚就當著皇帝的僧衛,日子就這麽悠哉悠哉的過去,人便老死了。老和尚一輩子學的武功同樣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也算不上是壞人吧?”

狼九冷笑了一聲回道:“可笑,你明明是妖怪,卻還要披著張高僧的皮惺惺作態。你蒙蔽了世人的眼睛,享受著無上的讚譽,實際上卻沒有一點悲憐天人的人性。如此做派實在惡心!至少我狼九殺了人就是殺了人,即便殺人的理由沒人關心,也從不做任何事去掩飾。你這樣的偽君子,實在連我也不齒,天下第一的位置,你不配!”

洪壽嗬嗬直笑,他擺弄著手中的劍,饒有興致的說道:“老和尚讓你覺得惡心嗎?嘿嘿...嘿嘿,沒關係。很快的,人死了就不會覺得惡心了。”他的再次持劍,風卷殘雲般的殺了過來。

狼九見狀,低聲對著鷹三說道:

“三哥,我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鷹三極其默契的迅速沉聲道:“無需多言,你還有什麽計劃就做吧。我會盡我可能該和他多糾纏一會,咱倆的命就在你手裏了。”

“三哥不管結局如何,不管你怎麽看我,但對我狼九來說這一戰,能和你並肩實為幸事。”狼九低聲說道。

鷹三聞言愣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狼九猶豫了片刻說道:

“阿青,當年我太想精進。很抱歉,是引我你練了邪功。今日若是死了,全當是我罪有因得吧。”

狼九微微一笑回道:“這話你自己對他說罷。”

鷹三未有時間聽完狼九的話,他的長劍無邪便宛如一道銀色的流星,劃破天際。他的劍鋒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劈向了洪壽。

洪壽的雙劍如同兩道龍卷風,瘋狂地旋轉著,他的攻勢淩厲而迅猛,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吞噬。

劍光閃爍,梅花鏢飛舞,一時間,空氣中充滿了肅殺之氣。每一次劍與鏢的碰撞,都仿佛是在挑戰生死的邊界。然而,無論他們如何努力,洪壽的攻擊都仿佛無法被阻擋,他的劍法已經達到了一個他們無法企及的高度。

“叮!”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響起,狼九的柳葉釘被洪壽的雙劍擋下。就在這一瞬間,洪壽卻從另一個角度劃破了鷹三的防線,直接刺入了他的胸膛。

鷹三不及反應,狼九疾馳而來梅花鏢,再一次預判了洪壽出劍的走勢,替鷹三擋下這一劍。然而這已經出現了兩次的情況也已經被洪壽預讀,他翻身棄劍,身法快若閃電的鑽進了鷹三的懷裏。右手出掌結結實實的一掌印在鷹三的胸膛上。

在那瞬間,鷹三覺得自己仿佛被打的五髒六腑都攪在了一起,他雙眼中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身體極速的向後飛去。

然而更加奇怪的是,當他的劍離開了雙手,整個人並沒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而是不知為何,人飄浮在空中。而眼睛前又出現了另一個,留在原地跪倒在地上的自己。

他無比奇怪的查看自己的手腳身體,發現居然已經是個半透明的魂魄。

困惑片刻之後,鷹三明白了,原來傳說中靜一師太,一掌能將人的靈魂真出軀殼的黯然銷魂掌,是真的!這種事情若非自己親身體驗,是絕對不可能相信的。

而就連這樣神乎其技的傳說招數,也被這個人學會了!

鷹三隻能一點一點的在空中劃著空氣,緩慢的往自己的身體裏遊去。

而就在此時,洪壽已經竊笑著轉身,朝著狼九走去。

洪壽看著麵前的狼九,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狼九身上散發出的煞氣,由其讓他感到興奮。

鷹三的靈魂在空中飄**,他看著自己的身體倒在地上,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戰鬥力,隻能眼睜睜地旁觀者著狼九和洪壽之間的戰鬥。

狼九死,等於他也死。他的命運在此時此刻,徹底的被掌握在了這個曾經在他眼裏一文不值的男人手上,而狼九還能有什麽逆轉的方法嗎?

“紫大人,結束了,看的出來您為了今天是煞費苦心,可惜了隻差一步。”洪壽一步一步的向狼九逼近,陰陽怪氣的說道。

他想看見狼九害怕慌亂的樣子,但是狼九並沒有。

狼九從腰間抽出兩柄雙刺,一言不發表情平靜。看樣子是要和洪壽戰鬥到最後一刻,這讓他有些不悅。畢竟殺死懼怕的狂奔的獵物才是狩獵有趣的地方。

“老和尚本以為,您不是那種會垂死掙紮的類型呢。”

洪壽棲身向前三下五去二,打掉狼九飛來的暗器。更是十招之內就打亂了在他看來羸弱的防守,最後一掌便朝著狼九的胸口拍去。

這一掌威力極大,空氣仿佛都被壓縮了,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擊中狼九的胸口之後他霎時就感受到了鷹三的感覺。靈魂從身體飛了出去,飄浮到了空中。狼九也不由自主的試著掙紮著想要回到體內。

可是這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可以辦到的。

洪壽走到狼九癱倒在地的麵前身體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此時這兩個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肉體,對他毫無威脅,他微笑著以勝利者的姿態嗬嗬笑道:

“原本以為,這掌法從靜一那裏學到之後,還怕自己一輩子用不上呢。沒想到今天正是時候。”

鷹三的聞言一驚,心道難道十年前天下第一的靜一大師,也是被這個人殺了?

洪壽仿佛能聽見鷹三的想法一般,他把拳頭攢的哢哢響,自顧自的又說道:“靜一、明界,這兩個和尚清高的很呢。他們二人的絕技是老夫生平所見最為特殊,都曾擊敗過老夫,隻不過最後還不是死在老夫手上。”洪壽得意的捋須哼笑。

比起他們,你們兩位真是膽大包天。想不到居然還打的老夫有些措手不及,不過這樣的結果也是注定的。”

說罷,洪壽頓了頓,轉眼盯向狼九的眼眸。他看著那對寒光冷冽的眸子,不由得流露出貪婪的笑容。

“也好,你紫大人主動送上門來,也省得我老和尚想辦法去挖你這雙眼睛。”洪壽和尚將狼九的身體平方在地,右手抽出腰間的“竹筷子”,他將那雪亮的刀劍的刀身握在手中,隻露出兩三寸長的利刃,而左手則是小心翼翼的扒開了狼九的眼皮。而當他做著這一切挖眼睛的準備時,狼九的肉身一動不動,而他的魂魄此刻也不知飄在何處,鷹三猜測此時狼九的魂魄,應當和自己一樣飄浮在眾人的頭頂吧,隻不過他們互相之間是無法看見的。

洪壽興奮的幾乎垂涎欲滴他口中喃喃:“多麽好的一雙眼睛啊,老夫行走了一生,這樣的寶物還從來沒有遇見呢。”

原來這個奪人武功的惡僧,早已經盯上了狼九這對因修煉劍宗禁書練得的,的寒霜之眼。而他之所以使用黯然銷魂掌,這種能癱瘓狼九能力,而又不傷他性命的招數,便是要將他的眼睛親手摘了去。

這個惡僧的一生便是如此,通過搶奪他人的能力和武功,終於成為了一個越來越強大,幾乎無人能製服的怪物。難以想象,當他獲得了狼九的眼睛之後,在憑借他現在的實力。這天下就再也沒有能製衡他的人了,破軍高手在他麵前,也隻是玩具罷了。

就這樣了嗎?鷹三眼見情況已經演變成了如此,歎了口氣無奈的想著。他們二人都已經使盡了全力,然而還是無法避免被洪壽和尚製服的命運。那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洪壽和尚一定是挖下狼九的眼睛之後,將他們二人殺死。麵對這樣的局麵,鷹三不知道狼九用什麽樣的招數還能夠翻盤。

然而就在洪壽和尚獰笑著,握著刀尖插向狼九的眼睛的一瞬間。狼九原本無神的雙眼忽然冷冽的一亮,隻見他以閃電般的速度,在洪壽反應過來之前,將兩柄柳葉釘插進了洪壽和尚的眼睛中。

洪壽和尚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已經失去反抗能力的獵物,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反擊。他痛得大聲慘叫,雙手胡亂揮舞,試圖將柳葉釘拔出來。然而,狼九的柳葉釘上塗有的赤煉蛇毒,從眼睛迅速進入體內迅速擴散,讓他痛不欲生。在這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他自私的本真終於完全流露出來,他不停的咒罵著。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你這個雜種還能動?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洪壽和尚的雙眼開始流出膿水,他的痛苦表情讓鷹三都感到心悸。而此時的狼九,竟然已經不慌不忙的站了起來。他看著這個滿地打滾的高僧,心中滿是感歎的說道:

“沒有想到果真如此,好歹是個和尚,但你也太貪了吧,貪嗔癡三毒的道理都不懂嗎。已經是一個如此厲害的人了,居然還不知足。若不是貪到這樣的程度,想取我的眼睛,我也沒機會替他們兩個完成這最後一擊的任務。”

“你……你是誰!?……你是誰?你為什麽魂魄離了身體還能行動?這不可能!”洪壽和尚顫抖著聲音,他無法相信自己居然會這樣被反敗為勝。

狼九看著他,他的手中再扣住四支柳葉釘,冷冷地說道:

“因為這個身體裏麵,有兩個魂魄。沒想到吧,咱們早就料到你要使這一招,等的就是你出手的這個時機。”說罷他雙手一甩,柳葉釘飛出,毫無懸念的射爆了洪壽和尚的眉心和心髒。

這個跋扈了一生的惡僧,就這麽在山坡的草地上無聲的抽搐了一陣之後,一命嗚呼了。

擺脫狼九的壓製,重新掌控身體的紫豆青,看了看自己這具陌生而又熟悉的身體,又看看地上被他親手殺死的天下第一人洪壽和尚的身體。

仰望著藍田即興奮,又不可思議的發出感歎道:

“沒想到,見證這最後這一刻竟然是我。”

張睿

龍虎競技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