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一開始,張睿開始偵查戰場的主要關卡要地,騎兵速度快,隻需要三個回合,朱厚照有沒有設防他就一清二楚了。

朱厚照臉上一沉,甚不高興的樣子。因為這件事隻有張睿能幹,他可沒有那麽富裕的家境。他的騎兵隻有一萬人,是快速支援各處的關鍵兵力,他若也擲幾批出去,自己的老底就不剩多少了。

千摳萬不舍,朱厚照還是派出了騎兵,去偵查他認為極其關鍵的戰場正中央的大土丘,果不其然,那裏已經被張睿的前軍八千蒙古騎兵占領了。

在平原會戰,機動性永遠是遊牧部族最大的武器。

而具備絕對機動性優勢的張睿也就掌握著絕對優勢的情報和絕對的主動權,朱厚照一個不小心,冒進的軍隊就會被他包抄合圍,全軍覆沒。

獲取如此的信息之後朱厚照大手一揮,策動主力拔營出動。

四千騎兵為前鋒開路,二萬五千步兵將二百門大炮圍在中央如鐵桶一般緩緩前進。他大軍一動,兵力就不得不暴露在外。

張睿一笑,說道:“既有貴客前來,安能不千裏相迎?”他也不藏了,隻見他撒棗成兵,在戰場中央的高地囤兵六處,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口袋陣等著。

這個口袋陣左右直抵兩邊山地,罩住整個戰線,張睿足足投入三萬騎兵,朱厚照如果敢拖著炮闖進來,他就敢上去合圍決戰。

朱厚照並沒有一頭紮進這個口袋陣。

他冷靜的思考,想起在中央高地左側有條小河貫穿整個戰場,於是他立馬沿河變陣,分成前軍、中軍、後軍三段,整個部隊緊貼河流行軍,其中火炮弓箭多在中軍,而四千騎兵在中軍側翼守護。

張睿齜牙,這樣一來,由於河流的存在,他的騎兵運動受限,穿插分割敵軍就很難實現了,既不能團團圍住步兵軍團,因為水流也沒有辦法做穿插衝鋒。

朱厚照這小子什麽時候地形用得這麽好了?

他心中暗暗佩服,經過這些戰前的試探。張睿逐漸明白,朱厚照已經不是省油的燈了。

他已經具備了一個優秀將領應有的素質。

大戰在即,雙方你來我往地,圍繞著戰場上麵的山丘大做文章,利用大量的時間調整陣型,排兵布陣。

從兩人緊促的額頭上便能看出,這兩個指揮官在這個方寸之地可謂是棋逢對手,鬥得好不認真。

朱厚照不緊不慢地在山下修建炮兵陣地,隨後大炮開了進去對著山丘上的蒙古兵狂轟濫炸率先打開局麵。

張睿損兵折將果斷地讓出了這個山丘,卻在朱厚照意圖在山上架炮的時候,殺了一個回馬槍,將明軍截成兩段,一部分圍在山頂,另一部分圍在山腰上全殲。

這一下使得朱厚照非常被動,對上山被圍困的數千部隊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眼看朱厚照焦急的樣子,張睿哈哈大笑:

“這麽樣,黃公子。騎兵厲害吧,速度快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就在似乎戰場形勢向著張睿預測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朱厚照也笑了。他大喝一聲:

“偏軍出動。”助手折梅隨即掀開了戰場東北方向峽穀中覆蓋的葉子,朱厚照的一萬一千偏軍居然從這個離決戰之地極為靠近的地方殺了出來!

原來,戰鬥一開始,朱厚照就將偏軍藏於深山裏,按照既定的路線慢慢地向張睿後方迂回。他們避開了騎兵的偵查,消耗了大量的時間,來到了這裏等待著進入戰場的時機,等待著最後的決戰。

朱厚照計劃五千偏軍騎兵協同山上守軍,衝破張睿東側的包圍圈。

然後兩軍一同下山對張睿的部分包圍圈進行反包圍,打破被張睿四麵合圍的局麵,將敵軍一切兩段。

屆時,自己在戰場的騎兵數量接近九千,足以和敵後方的軍隊進行一比一的對衝,而剩下的部隊,隻需麵對正麵的騎兵,大炮的優勢就可以恢複。用添油戰術拖垮張睿的騎兵。

這樣一來,就算張睿的兩萬偏軍事後前來支援,也先吃了一大虧了。自己成功占領山頭,大炮陣地建立起來了,自己就立於不敗之地了。

然而,朱厚照這一番用心卻被張睿徹底地擊碎了。

他忍住笑說:“含香,亮伏兵。”含香也笑了,他將張睿的兩萬偏軍亮了出來,誰能想到,這股大軍不偏不倚就埋伏在朱厚照偏軍所在的山穀兩側。

朱厚照傻了,軍隊遭伏擊戰損一比三。他這一萬一千的士兵的屍體,就換來了三千多的戰功。

更加絕望的是,由於等不來援軍山上兵馬突圍不了,本鎮軍隊被騎兵四麵穿插,戰損駭人。最後的結果就是朱厚照隻剩山頂的七千人,大炮盡失,而張睿還有兩萬四千多兵,朱厚照慘敗!

朱厚照怎麽也想不通,生氣地喊著:“這不可能!你怎麽可能事前就料到我的大迂回呢?你怎麽可能想到在哪個地方下伏兵呢?”看著生氣的就像小老虎的黃公子,張睿和幾個青樓女都笑的人仰馬翻。

“我當然有辦法知道。”張睿還樂著。

“莫非你會什麽法術,能知道別人怎麽想的?!”朱厚照腦子百轉,覺得隻有這種可能了。不然,就算孔明在世,也難算到他的大迂回戰術。

那戰場左邊右邊能迂回的路線沒有十條也有八條,他怎麽可能算準到底在哪裏埋伏呢?如果說是運氣好撞上了,那也太巧了吧?

“黃公子想知道的話,先交兩百兩白銀學費來。”張睿笑著說。

朱厚照二話沒說,從懷裏掏出他平時最喜歡把玩的玉佩拍在他麵前,沒有一絲的不舍,說:“這個玉佩怎麽也值三百兩,給你了,快教我。”

在他看來,隻要能擁有這種能力別說兩百兩銀子,兩萬兩也值了。

青樓女們隻見那玉佩通透明亮寒氣逼人,在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奪目的光彩,漂亮得不似凡物。

她們誰也沒有見過這麽美豔的玩物,紛紛驚羨不已。但大家還沒來得及飽眼福,這寶物就被張睿收入囊中了。

張睿滿意地點點頭,麵向朱厚照神秘地說:“我能提前知道你的偏軍的行蹤,是因為......”

“是因為什麽?快說啊!”朱厚照好奇地受不了了。他焦急地問。

“因為我早就花五兩銀子買通了你的助手折梅。”張睿一說完,就又同青樓女一道狂笑了起來。原來整桌人就他朱厚照一個人被蒙在了鼓裏。

被部下背叛了的黃公子愣在那笑聲中好一會,末了,心中又氣又無可奈何。

他又輸了,他再一次被麵前這個狡詐的人耍了。他早就知道自己所有的布置,裝作不知道而已。

但是,兩個人最根本的差距其實在於,雖然朱厚照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製定了戰略,考慮到可能會發生的一切情況。

但終究還是將他們的比試當成了一場遊戲,而張睿卻能從真正的戰爭高度,來製定策略擊敗他。

今天的這一幕,在真實戰場上可能成真,隻要敵人通過收買間諜的方式知道了你的策略,那麽走進埋伏圈也就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想到這裏,朱厚照笑著搖了搖頭,張睿又給自己上了一課。

如意

如意姑娘的廂房裏,伯生正襟危坐著。這廂房粉簾竹窗木椅子,四張荷塘采蓮圖,幾乎占據了整個牆麵,尤為引人注目。

采荷圖畫麵簡潔,色彩優雅,情景渾然天成。畫中的采蓮女,眉目清秀,身形曼妙,和如意很是相似,讓人嘖嘖稱奇。

昭兒姑娘在屋內慢慢點起大大小小十餘個燭台,那微黃的光,使房間裏充滿了溫存,讓人禁不住情動。

一張雕琢精美的茶幾放在房間的正中央,兩邊放著紅色的繡花棉墊,伯生就坐在靠近門的客墊上,如意就在他對麵煮酒。

她右手挽起左手的寬袖,露出一截玉也似的小臂,將三顆梅子用筷子夾入慢煮的酒中。動作輕緩柔美,眉目含笑。今夜無風,她身後的兩扇竹窗敞開著。

“公子不像是常來煙花之地的人,今日是頭一次嗎?”如意抬起眼眸望了伯生一眼問道。

“姑娘明敏,在下確實頭一次來。”伯生望著如意,隻覺得她從頭到腳都很美,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

“定是堂外的兩個公子看你老實,騙你來的吧?”如意掩麵一笑。

“他哪裏老實了,玉鳳坊什麽地方他能不知道嗎?昭兒卻是不信。”昭兒一邊點著燭台一邊翻了一個白眼。

“在下原本是關外人,才來順天兩個月,之前確實不知。不過今天觀來似是個熱鬧的玩樂之地,好看的姑娘也多。”

伯生看似是漸漸放鬆了,繼續說:“我與二位姑娘也算是有緣相識,如果二位不嫌棄,也歡迎來我家坐坐。”他又成功地把兩個姑娘逗笑了。

聊天至此,她倆算是真信了這個小公子不是裝傻,而是真的什麽都不懂。

“那你對我們說的都是實話嗎?你不會真的殺過人吧?”昭兒問。

伯生眨眨眼睛說:“說的都是實話,我與姑娘剛剛認識,怎會騙姑娘?人是殺過的,但不是什麽值得誇耀的事,隻是為求生存不得已罷了。”

“那公子從前也必是苦命人吧?”如意歎了口氣。若不是不得已,怎會有人這麽小就要和人搏命呢?

如意擺出兩個小盞,將溫好的酒斟在伯生的小盞裏,隨後也給自己斟滿。

“姑娘也是嗎?”伯生聽她此言有點不可思議,這麽曼妙的女子,難道也曾受過很多苦嗎?

“這玉風坊中的所有女子都是苦命人出身的。”

如意的眼眸中,燭火的倒影搖曳,透出一絲惆悵。隨後,她重新掛起笑容,端起小盞,說:“我敬公子一杯,今夜妾身得遇公子是如意之幸。”

伯生還在想著她上句話的意思,見她祝酒,也端起小盞回敬:

“遇到姑娘也是在下之幸。”兩個人慢慢將杯中酒小口飲進。昭兒看二人已經進入狀態,輕輕一笑,就悄悄退了出去。

溫暖的酒液下肚,伯生隻覺得那滋味沁人心脾的香綿,是從沒有體驗過的舒服,讓人欲罷不能。他從前飲酒是為了驅寒,並無嗜好,如意煮的酒卻讓他感到甜蜜至極。

“公子可有心上人?”小盞放下,如意用袖口撫去殘液,挽起袖子再為伯生斟酒。她問出這話之後,眼睛暗自盯著伯生,看他的反應呢。

“沒有。”伯生想了想,答道。在他心裏,祁淩霜的影子一閃而過。但她可是姐姐,斷不可僭越。

“那公子覺得如意如何?”如意端起小盞微笑著,邀伯生碰杯。她的眼中情意綿綿,聲音甜蜜得攝人心魂。

“如...如意姑娘自然是極好的,隻是你我才剛剛認識。”

伯生聞言心中小鹿亂撞,有些情不自禁了。他青春年少,哪裏受得了這等撩撥?他強壓住自己的心猿意馬,忙端起小盞和如意輕輕相碰,兩人再次一飲而盡。

“如意現在就可以做公子的情人。”似乎是兩盞酒下肚,如意開始熱了起來,又或是別的什麽伯生暫時理解不了的原因,她解了外衣,露出兩節光潔的臂膀。

她因酒力而泛紅的胸脯一起一伏,火熱的目光投向他,又過來給他斟酒。

伯生看著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心亂如麻。他的意誌力在慢慢的消散,他的嘴巴微張,開始難以自製的喘息了起來。

他實在無法抗拒這個美麗的女人,不僅僅是受她肉體美色吸引,事實上,在街道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迷住了,隻是那時...那時她...對了!

“之前在街道上,在下看到如意姑娘一個人在暗自神傷。不知姑娘是有什麽傷心事?”伯生終於想起了他第一眼對這個女人的感覺。

那時的她和現在截然不同,仿佛孤單的在一角舔拭著自己身上的傷口,讓他心疼,也讓他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