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娘見青眼狐沒有親上來,一抿嘴心中多有些失望。
雖然他的這些曖昧的小花招是很迷人沒錯,但她總是忍不住去在意他在心中對自己的態度。短短的時間內她在心中已經迷上了眼前之人,如此俊俏好看的雅士,再加上一身好本領,哪會有姑娘不為之動心的。槐花娘隻怕是他並沒有那麽喜歡自己。
雖然嘴上一直在謙虛地誇讚對手,但槐花娘在青眼狐的身上全然沒有看到,那戰勝強敵反敗為勝的喜悅,對此她頗感好奇。
倘若換了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打敗了毒雞哥,再怎麽樣也是開心的聲淚俱下、向天長吼吧。畢竟從這京城最大的賭場裏虎口奪食,贏下了六百兩之多的銀子是一件足以被捧為傳奇的事。
“妾身觀公子後幾局,似是能知道場上的蓋牌,公子如何做到的?”槐花娘好奇地打聽。
青眼狐最後三局都是靠桌上的暗牌翻盤的,既然他大方承認自己也出千,那手法到底是什麽呢?他若真的有在推牌九遊戲中,掌控所有牌點數的能力那真是不得了的事情。
通常玩推牌九出千,就是想辦法知道對手的牌罷了。到底有什麽樣方法能在不接觸骨牌的情況下將桌麵上的暗牌點數都通通知曉呢?
槐花娘從青眼狐的嘴裏若是能套出方法,日後他們賭場也好防範才是。
畢竟她還要做生意呢。
“哈哈哈,何止暗牌,他的手牌我也知道。其實也算不得什麽精妙的方法,每局用的骨牌都是同一副,不過打亂了重洗而已,所以隻要記住了所有的牌,場麵上便再無秘密。”
“記住所有的牌?這怎麽可能呢?”槐花娘驚道。
“當然可以,在下在自己摸過的牌上做記號,每局可以做數張。當局數玩的夠多的時候,大部分在桌上的牌是什麽在下就一清二楚了。因此賭局越是長,在下便越能贏得輕鬆。”青眼狐想也沒想就把自己出千的方法告訴了槐花娘。
“做記號?那公子做的什麽幾號是如何能瞞過在場的人?”在她眼中青眼狐一直是規規矩矩的玩牌,她貼他那麽近,但凡耍了什麽花招。槐花娘自然知道,可是她什麽也沒發現。
不隻是她,連那個縱橫賭場十幾年的老賭鬼也未曾發現什麽記號。
“姑娘沒有發現是正常的。因為在下做記號的方式,是‘識氣’。”
“識氣?”槐花娘疑惑的說道,這是哪門子法門,從未聽說過。
“就是將,我自己的真氣依照不同的形式灌注在骨牌裏,由於在下的氣比較特殊,隻有我自己是可以分辨出不同的記號,其他人鮮能看出。這招我在和錢大人他們玩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最後能贏得他們的錢也是因為知道了場上的牌,全當實驗了。”
“哈哈好像總感覺有點對不住幾位大人。”青眼狐撓頭,不好意思的說道。沒辦法,事出緊急。當時他得趕緊湊300兩出來才能去找毒雞哥,不出千還得浪費好些時間。
“原來是這樣嗎......”槐花娘汗顏道。
這是什麽神乎其技的招數啊,這俊公子果真不是凡人不能用常理揣度之,擁有他這樣的本事的人闖進自己這小小的兩間賭檔,那不就如同大象闖進了菜市場一般,隨便使兩招就能攪得天翻地覆了。
所以即便是戰勝了在他們眼裏不可一世的毒雞哥,他也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這便是實力的差距吧,他出千的方法別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沒個人模仿得來。
不過萬幸這種作弊的方式也還是可以破解的,槐花娘微微一笑心中立馬就有數了。
“若是每局都換用一副新的骨牌來玩,公子這方法就不靈了吧。”
“要是如此在下可就真的沒辦法了。”青眼狐聞言撓頭憨笑道,他也覺得贏,還是因為取巧的因素更多罷了。
正當此時,湖麵掀起一陣涼爽的清風,吹得樓船上的花瓣紛飛,形成一片片花雨落了下來,甲板之上遊人身處此世間無二的美景中,紛紛驚呼。
站在欄邊的二人如癡如醉地抬頭看向這絕景好一陣,相互感歎這陣花雨的浪漫。隨後兩人相視一笑,心中好似都有簇溫暖的小火爐在互相吸引。
槐花娘隻覺得,站在花海之中的玉麵公子就像天上的星君降世。他懵懵懂懂,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還像孩童一般,雖然身懷絕技但對身邊人依舊滿是善意,惹人憐愛。
“公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槐花娘不禁喃喃的在青眼狐的身旁問道。他到底是從哪裏來的仙人呢?
“光讓姑娘問在下了,在下想先問姑娘。”青眼狐愣了一下,趕忙岔開話題繼續說道。
“不是說還要得骨千數的牌子才能上船嗎?怎麽姑娘就直接把在下帶上來了?”想要談情說愛,他也得是先完成任務才是。
槐花娘聞言不悅,這公子似乎就知道找人賭牌子比試。難道如此好的美景,如此濃情蜜意的氛圍,又有她這個美人相伴都綁不住他的身心嗎?這船上成雙成對的才子佳人都在你儂我儂,青眼狐隻會拉著自己東看西看,就是不舍看自己一眼。
“骨千數就在這花船上。若是公子隻對咱們賭場的牌子有興趣,不如獨自去找他罷,妾身累了歇息歇息。”說罷,槐花娘臉一沉轉身就要走,卻被青眼狐一把拉住。
“別別別,沒了姑娘相伴縱使賭贏了天下又有什麽意思?在下也並不是愛賭,僅就是想上船看看新鮮罷了。既然咱們已經上來了,不找他了不找他也罷。我不賭啦”青眼狐見槐花娘不悅,趕忙陪笑著環著她的腰溫情地說道。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上船打探,少賭一場求之不得呢。
現如今離熊大人行動的時間近在咫尺,他也得盡快鎖定狼飼主的身份和位置,製定好將其擒獲的計劃才是。
槐花娘沒想到青眼狐的情話說的一套又一套。她被他環在懷裏靠著這個玉麵公子的胸膛總有股醉酒的感覺,這個男人如同一杯永不枯竭的美酒,總讓她不知不覺地沉溺。
說來自己也是二十大幾的人了,這小半輩子還從未對一個男人如此過。
然而像他這樣優秀的世家公子,自己和他也就能有些許的露水情緣吧。即便他未成家也有無數閨中少女等著呢,從城北排隊到城南也輪不到自己這徐娘半老。
不過就算是露水情緣,她也願。
槐花娘輕歎一聲依偎著青眼狐,迷醉地想著。
青眼狐的心裏和槐花娘想著的事還是大相徑庭的。從剛剛開始他看上去是在一會賞花一會看魚。實際上都是在暗中調查這艘大船。
這艘樓船吃水極深,僅一二兩樓開放給遊客。三樓和甲板下麵的兩層全都是遊客不能去的區域,入口皆有蒼狼眾把守。
以這船目前的吃水深度,船內定載有大量的貨品。甲板下麵的兩層必是堆滿貨物的地方。因為這樣巨大的船為了保障平穩,貨物裝載在船底可以起到壓艙石的作用。而放在船頂隻會是反作用。看來這艘大船,不僅是遊船還是一個巨大的倉庫呢。
所以這艘船的三樓興許就是狼飼主藏匿的地方,高的地方可以視野開闊的掌握全局,也可以自上而下的對船上的手下發號施令。
依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即便有賭場“管家”槐花娘相伴,自己想用正當的理由上去三樓見見這位極可能就是狼飼主的龍老板,怕也是妄想。傳聞就連賭場內部的人,也很少見到這個人的真麵目。
此人從不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麵。
那怎麽樣才能在熊大人行動的同時,以最快的速度抓住這個人呢?
青眼狐雙眼一亮,在急短時間內腦中生出無數的法子。
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不外乎是鑿沉這艘船,當這艘巨大的樓船一沉。船中大亂,自己便可以趁亂衝進三樓擒獲賊首。
隻是如果這麽做的話,當大廈將傾時,船上幾百個客人的性命他青眼狐就保證不了了。這其中就包括槐花娘。
但是時間不等人,如果沒有其它方案,自己也隻能這麽幹了。隻不過他現在還有兩個問題,一是這船上所裝載的數千噸貨物究竟是什麽。是些對行動沒有什麽影響的普通貨物?還是些供蒼狼眾武裝的武器裝備,甚至火藥炸彈?第二,龍老板和狼飼主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如果是兩個人,那麽龍老板和狼飼主之間究竟又有著什麽樣的關係。他們潛伏在這個碩大的京城多年,又在策劃著一個什麽樣的巨大陰謀呢。
這些問題,在他僅有的最後一點時間裏。恐怕是難以調查清楚了。
他想來想去,這點時間也就能做的一件事了。
青眼狐在心中猶豫,反複思量。終是一跺腳下定了決心。
隻見他抓住槐花娘美麗的肩膀,將她的身體扳向自己靠在樓船的木壁上,忽然真誠地說道:
“姑娘在下有幾句話,本想找合適一點的時機再說。但是現在再不說恐怕就來不及了,在下怕以後想說沒有機會。”
“公...公子這是怎麽了,何事如此著急啊。”槐花娘聞言是有點被他一本正經的樣子給嚇到了。她雙頰緋紅,自己整個人都被青眼狐壁咚了,難免有些心跳急速。
“槐姑娘,在下知道你我今天剛剛才相識,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全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女子願意委身的男人。但是今日在下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此時此刻無論如何都想要向你吐露真心,你願意做在下的戀人嗎,若是不嫌棄今後我定娶你過門。”
“什麽?公子你說什麽?”槐花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不是她早已經習慣了青眼狐的語出驚人,她定是以為這個人在消遣她。什麽叫‘全天下沒有任何一個女子願意委身的男人’,她看著青眼狐那張令人沉醉的秀臉,心道這簡直是騙鬼呢。
“可是公子,妾身連你是誰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妾身對你自然是喜歡的隻是...”久經情場的槐花娘,此時此刻心亂如麻,被本就愛慕的人如此突兀的告白,她感覺自己十幾年的“內力”毀於一旦。一夕變回了那個情竇初開的黃花大姑娘。
“在下的名字叫做沐紹勳,是雲南黔國公沐昆的世子。”青眼狐真摯的雙眼凝望著槐花娘一五一十的回答。
“你是黔國公世子?”槐花娘的下巴都要被驚掉了,她知道青眼狐必然不是一般人。但‘黔國公世子’這種絕大多數人一輩子聞其名,但絕無可能見其真人的身份。還是遠超了她能夠想象的極限。
“你騙人,黔國公世子,怎麽可能過了弱冠還未娶?又怎麽可能沒人願意嫁?”此時槐花娘的理智尚存,第一反應和所有正常人一樣,根本不可能相信。哪怕你青眼狐變再多的魔術,說再多的情話,槐花娘也不可能就這麽信了的。
像黔國公這樣尊貴的身份,傳宗接代爵位世襲是頭等大事。男子十五歲是一定要大婚的,這青眼狐先前還說自己沒有娶過,鬼信啊。
“姑娘稍安勿躁,接下來在下對姑娘所說的話,無論有多麽離譜。也請姑娘要耐心地先聽完,相信在下所說都是真的。在下可以向上天起誓,所說的話如有半句虛言!天......”
“好了好了,我的公子,我相信你。君要說什麽就說吧用不著發誓。”槐花娘抬起手來捧住青眼狐的臉頰攔住他要繼續說的話。如果他想騙自己就騙吧,賭咒發誓......萬一應驗了呢?
“在下對姑娘說未婚配是真的,沒有女子會願意嫁在下也是真的。因...因為...”
“因為?”槐花娘看著脹得滿臉通紅,看著似乎難以啟齒的青眼狐好奇的接話道。
“因為在下並沒有弱冠......在下今年......十四歲。”憋了半天,青眼狐終於是啃啃唧唧將話講了出來。